第十五章
「我去給你叫蘸碧。」宿清焉直起身,轉身欲走。
扶薇拉住他的手腕。
宿清焉回頭,對上扶薇的目光。扶薇不言,只微笑望着他,瀲柔的眸光里卻是堅持。
宿清焉沉默片刻,望着她回了個微笑。
扶薇這才鬆了手,重新偎進藤椅里。
宿清焉將手中的巾帕放下,走到一旁的衣櫥前,給扶薇找衣服。縱使只是遊玩幾日,她也帶着很多衣裳。不小的衣櫥被她的衣裳裝了大半。
宿清焉視線由上至下掃過,在中間的隔斷里尋到扶薇的貼身小衣。只掃了一眼,他匆匆拿了那最上面的一件,轉身朝扶薇走去。
扶薇手裏拿了柄團扇,正望着窗前的茉莉花,慢悠悠地扇動團扇,扇出的微風時不時吹起她鬢間的幾縷髮絲。
宿清焉回到她身邊,見她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他抬手先將窗戶關了。大好的陽光被隔在窗外,屋子裏的光線瞬間柔暗下去。
宿清焉彎下腰靠近的時候,扶薇扇動團扇的動作微頓了一下,又繼續。
宿清焉雙臂穿過扶薇的後腰,繞到她身後去解她小衣的系帶。
因着他的扯動,扶薇敞開的外衫從一側肩頭滑下去,露出雪白的肩臂。
宿清焉視線在扶薇露在外面的雪肩上停留了一息,很快移開了目光,去解她的衣帶。看不見,宿清焉摸索了好一陣才解開。
他在心裏微微鬆了口氣,直起身時去拽她的小衣,卻發現拽不下來。
扶薇瞧着他侷促的樣子,彎唇:「還有一條。」
宿清焉微窘,他重新俯身環過扶薇的細腰,將另外一條系帶也解開。
沒了束縛的小衣瞬間松垮,不再緊緊貼着扶薇的身子。
扶薇外衫的另一側肩頭也滑落,黑紗外衫徹底從肩背滑下去,松松垮垮地掛在臂彎。
宿清焉直起身的同時將扶薇的小衣拽下來,他偏過臉,沒有去躲看一眼,立刻去拿一旁的小衣。
他將小衣覆上去的前一刻,扶薇慢悠悠地說:「弄濕了,不給我擦乾淨嗎?」
宿清焉捏着她小衣的動作微頓,他垂着眼,濃密蜷長的眼睫遮着他的眼,讓扶薇沒瞧出來他眼裏的情緒,勾得扶薇越發好奇。
緊接着,她聽見宿清焉幾不可見地輕嘆了一聲。
宿清焉慢慢抬起眼睛,目光不再躲避直視扶薇絲縷未遮的身體。
「是我疏忽了。」他微微笑着,拿了巾帕輕輕擦拭扶薇胸前的水漬。
他沒有移開目光,正大光明地將目光落在扶薇身上,仔細又專心地擦拭。
他不躲避了,反倒是扶薇變得很不自在。
「好了。」她推開宿清焉的手,微微側過身坐,手裏拿着的團扇也有意地遮了遮。
宿清焉來拉扶薇的手腕,扶薇猶豫了一下才將手拿開。
宿清焉將小衣覆上去之前,親了一下。
扶薇懵了,瞪他:「宿清焉!」
宿清焉抬起眼睛,澄明的眼眸無辜地望着她,問:「不可以嗎?」
扶薇心口砰砰跳着,啞然。
宿清焉手臂環過扶薇的腰,將小衣的帶子給她系好,再將她滑落的黑紗外衫拉起來也幫她穿好。
扶薇將臉偏到一邊去,拿着團扇快速地扇動了幾下。
宿清焉直起身,將剛剛關上的窗戶重新打開,外面的陽光重新雀躍地湧進來。他拿起巾帕重新給扶薇擦拭頭髮。
一室靜謐。茉莉很香。
良久,扶薇手中團扇慢下去,她語氣隨意地開口:「可以。」
天氣熱,扶薇的頭髮幾乎快幹了。宿清焉垂眼看着掌中她的青絲,溫聲道:「最好不要這樣。在外面不行。」
扶薇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彎了唇,語氣帶着幾分打趣:「因為你的小盒子沒帶?」
宿清焉愣了一下,「你」
他想說她怎麼可以翻他的東西,但是想想夫妻之間,他的東西便是她的,沒有什麼東西是她不能翻看的。
他垂下眼瞼,承認。
魚泡那種東西連水竹縣都買不到,更別說更小的紫雲村了。
扶薇擺弄着團扇上的流蘇,有些無奈地說:「我身體不好,身邊常年帶着各種藥。避子湯隨時都能煮。」
她自然是願意和宿清焉更親近的,要不然也不會和他簽了一紙婚契。
「不行。」宿清焉罕見得肅然,「你日日服藥,所用之藥已經很多,不能再讓你加藥了。」
聞着茉莉香,扶薇慢慢將手放下,團扇扇柄的流蘇逐漸停了晃動。
她轉過頭去,盯着宿清焉的眼睛,認真道:「宿清焉,你有時候像個假人。」
她站起身想要往床榻走,兩個人距離很近,宿清焉手裏還捧着她的青絲,來不及後退。扶薇垂在身側的手抬起時,手背不經意間碰到他的退間。
宿清焉臉色頓變,他狼狽地向後退了大半步,扶薇的青絲在他掌中滑落。
扶薇也愣了一下,她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其上還殘着一絲熱。她再抬眼望向宿清焉。
宿清焉臉上微微泛紅,道:「是我失禮。」
扶薇瞧着宿清焉臉上的那一抹紅,唇角慢慢彎出一抹柔笑。
他端方肅然,一本正經。可是一襲白衣之下,卻是欲炸的燒。
真是個奇怪的人。
扶薇朝宿清焉邁步,立在他身前,手抵在他胸口,踮足湊到他耳邊,低語:「你不這樣,才是失禮。」
宿清焉心跳加快,不自覺地屏息。
扶薇的指尖在他的胸口慢慢滑落,她施施然轉身,打了個哈欠,往床榻去。
宿清焉很不自在,他覺得自己很失禮,可是又忍不住因為扶薇的話而心裏燥意難消。耳邊似有泉聲吵得他頭疼,眼前的事物也隱隱變得模糊起來。
「下次給我做荷花糕吧。」床榻上傳來扶薇心情很好的語氣。
宿清焉回過神,他晃了晃頭,視線重新清晰起來,他轉頭望向扶薇,微笑着說好。
他匆匆去了小間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出來。
床榻上的扶薇合着眼,也不知道睡沒睡着。宿清焉回頭看了下窗外的天色,時候還早。昨天夜裏完全沒睡,眼下困意襲來。他朝床榻走去,上了榻。
扶薇迷迷糊糊間知道他來了,可睏倦讓她沒有睜開眼。
宿清焉平躺在床榻上,偏過臉去靜靜看着扶薇。他想去牽她的手,想起自己剛剛用涼水淨了手,手上有些涼,擔心把她涼醒。
良久,他悄悄湊過去,輕輕親了一下扶薇的臉頰。
窗外,蟬聲一聲跟着一聲沙啞地叫着。
傍晚,宋能靠正和宋能依在逛集市,鏢局裏的劉衡一臉焦急地跑來尋人。
「出事了!歷高飛帶着一大群人衝進了宿家,要找宿流崢算賬。見不到人就要把梅姑帶走!」
宋能靠臉色一變:「算什麼賬?流崢哥不就是挖了他一對眼珠子嘛!」
劉衡張了張嘴,心想您這話可真有意思。那可是眼珠子啊,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破爛珠子啊!
「我這就回去救梅姑!」宋能靠把手裏的包裹塞給宋能依。
宋能依擰眉:「看你急的!」
「能不急嗎?說不定以後是咱們後娘呢!提前討好啊!」宋能靠嘻嘻一笑,跟着劉衡往家跑。
宋能依本來以為不是什麼大事,畢竟那個歷高飛也沒什麼本事。爹爹坐鎮,他根本不能把梅姑怎麼樣。
宋能依又逛了一會兒才回家,回家後才知道,歷高飛不知怎麼攀上了點厲害的關係,帶了幾十號人來。如今把梅姑帶走了,還把宋能靠和鏢局裏的兩個弟兄也擄走了!
「怎麼會這樣!」宋能依衝到父親面前焦急追問。
宋二皺着眉,說:「要見流崢。」
「那我們把流崢哥哥喊回來呀!」宋能依脫口而出。話一出口,父女倆對視一眼,皆是無奈。
——就算把人找回來,也未必是流崢。
宋二重重嘆了口氣,道:「流崢不回來咱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就怕他們尋仇尋到清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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