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摔落下來的暗衛和聽風,朱謹臉色鐵青,指尖微抬示意眾人屏息凝神。
「退回防守,讓院外等候的進來警戒!」
進來之時,他留了一部分人在定遠王府外面,將定遠王府層層圍攏,以免有刺客逃走。
這會兒他們都中了毒,想來埋伏的刺客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
朱謹說着自己也嘗試運氣,卻發現經脈如同被強制堵住一般,根本難以聚氣,而隨着他強行運氣,經脈頓時感覺脹疼,仿佛要崩裂一般。
未等外面的暗衛趕進來,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已經手持短刀蜂擁而至。
好在朱謹身邊的暗衛都是身經百戰之士,僅僅因為沒有內息慌亂一瞬後,就立刻幾人圍攏倚靠招式身法同黑衣人纏鬥起來。
朱謹握着長刀站在人群正中,陰鷙的眉眼流出駭人殺意,
「殺!留兩個活口!」
言罷,他手中長刀揮舞,大開大合的招式讓圍殺的過來的黑衣人一時間難以近身。
院中一切都落入不遠處屋頂上的人眼中,
拓跋靖扭着沈月手腕,碧綠眸底閃爍着興味的光,
「向來冷血冷情的殺神竟然也會被情愛所累,一時間本王都不知道該不該誇你厲害,竟然能讓朱謹那個沒有感情的人動心。」
上挑的尾音透着譏諷,沈月被掐着下頜,只一眼就在人群中掠見朱謹奮力拼殺的身影,
院中被拓跋靖放置了迷香,朱謹動作明顯滯後,一時不察腰上被短刀橫過,血色頓時染紅了青色長袍,
眼底血絲瀰漫,沈月牙關緊咬口中的布料,目光晦澀。
在拓跋靖請她看戲的時候,她有一瞬間以為朱謹不會來,
這麼明顯的陷阱,朱謹不可能不知道,他明日就要大婚,完全沒必要來冒這個險。
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
心臟像是被無數銀針扎過,密密麻麻的疼痛隨着心臟的每一次跳動,傳遞到四肢,
晶瑩掛在長睫隨着沈月眼睛眨動滴落在青色瓦片上在塵土中砸出一個個水坑,
被制住的雙手背在身後,指甲掐入掌心,細密的鈍痛讓大腦保持清醒,
她緊張地望着場中的狀況,心中暗暗祈禱朱謹能平安從包圍圈衝出去。
雖說沒了內息,但朱謹畢竟是戰場上廝殺多年的老將,一舉一動皆是衝着黑衣人要害去的殺招,雖說是落了下風,但至少一時間性命無憂。
這時,大批的侍衛也跟着衝進定遠王府,拓跋靖咂嘴,不滿道:「真是可惜。」
拓跋靖這般囂張的同大景撕破臉皮,莫非是要反了?
前世拓跋部落卻是反了,不過是在一年以後,如今竟然是提前了嗎?
為什麼?促成他提前的契機莫非就是宮中人?
沈月眉眼微動,下一秒刺鼻的氣味在鼻間出現,長睫顫動,她瞬間失去意識。
......
再醒來是在顛簸的馬車上,凌亂的馬蹄聲在車廂外,
略聽了一番,絕對有幾十個人。
頭脹痛得像是要裂開,沈月抬手,想揉一揉,卻發現胳膊仿佛有千斤之重,別說是抬手,就連動一動手指也萬分費力,顯然是被下了藥,
杏眸晦澀,沈月舔了舔乾渴的唇瓣,張口呼喊:「來人......」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她從嗓子乾渴的程度來判斷,絕對有一天半左右。
乾渴的喉嚨中仿佛有沙礫,一開口就磨得喉嚨沙沙的疼,如同被磨破皮一般,泛着血腥味。
虛弱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馬蹄聲中,沈月掙扎地抬起頭,想要再叫一聲,卻因為劇烈的動作眼前發黑,
她自知如今自己的聲音想要穿透馬蹄聲傳到別人耳中格外困難,
可如今的她再不吃點東西絕對會餓暈過去。
環視車廂一圈,沈月將目光落在馬車角落的小几上,
探過腳尖勾住小几桌腿用力一勾,小几晃了晃又重新穩在原地。
沈月咬着唇,杏眸微眯,
馬車上的小几都有凹槽固定,想要將小几絆倒依着她如今虛弱的腿上力道顯然是無法做到。
重新將腳尖勾住桌腿兩腿夾緊,沈月閉上眼,用力將身體側翻,
「嘭!」「唔!」
隨着小几翻倒砸在車廂上,
沈月趴在地上,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一般,
她張着嘴,一下又一下地喘着粗氣,試圖讓眼前的黑霧褪去。
車轅輕輕一斜,沈月抬頭,就見拓跋靖掀開車簾鑽了進來,
許是出了京都,他如今不再偽裝,深黃色的長髮被編成一串串辮子垂在腦後,上面點綴着鑲嵌寶石的小銀環,
顏色鮮艷的騎裝織着草原部落獨有的紋飾,只是看着就仿佛讓人聞到草原的青草香味。
「我要喝水。」
沈月舔了舔乾裂的唇瓣,杏眸直勾勾地望着拓跋靖:「還要吃東西。」
只有吃飽了,她才有力氣思考下一步的路怎麼走,
她不會天真地認為拓跋靖將她帶出京都只是為了報復朱謹,如果只是想要讓朱謹痛失所愛,拓跋靖大可將她的屍體扔到朱謹面前,
他多此一舉冒險將她搶出來,定然是有其他原因。
不論怎麼樣,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吃東西喝水,讓自己保持好狀態,迎接接下來的危機。
短短一瞬間,沈月望着走到她身旁坐下的拓跋靖,心思在腦海中轉了個圈,
「你再不給我吃的我就要餓死了。」
「還真是能折騰。」
拓跋靖輕笑一聲,拎着沈月衣領將她從地上扯起來歪靠在車廂上,
隨即扯下腰上的水囊用拇指頂開蓋子如逗小狗一般將水囊懸在沈月唇上:「喏,喝吧。」
細小的水流打在臉上,讓昏沉的大腦有一瞬間清醒,
凝望着拓跋靖輕蔑的動作,長睫眨動間,沈月杏眸划過一抹冷意,下一秒眼底冷意轉瞬即逝,再抬眸只剩下驚魂未定的恐懼,
顧不得水流打在臉上後將領口的衣衫全部打濕,她奮力仰着頭,張着嘴接着水囊傾倒下來的水,快速吞咽。
隨着甘甜的水划過喉嚨,刺痛的嗓子得到舒緩。
胃餓得沒有知覺,沈月不敢喝太多水,生怕一會兒嘔吐,她閉着眼睛別開臉:「夠了。」
水流戛然而止,沈月睜開,濕漉漉的長睫掛着細密的水珠,瓊鼻緋紅,粉唇晶瑩,狼狽而可憐,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她睜着霧蒙蒙的大眼睛望着拓跋靖,弱弱道:「有吃的嗎?只要能填飽肚子,什麼都可以。」
拓跋靖唇角勾起,慢條斯理地將水囊收在腰間:「自然有,本王早就為你準備好了。」
他屈着兩個手指放在唇邊,清脆的口哨聲直入雲霄,
隨着拓跋靖的哨聲響起,車廂壁被敲了敲。緊接着車簾被掀開,一個小布包被遞了進來,
拓跋靖瞄了眼沈月,從布包掏出一個黑漆漆的餅子放在手中掰下一小塊遞到沈月唇邊:「吃吧,本王特地給你準備的。」
特地給她準備的餅子?
沈月眸子動了動,垂眸盯着餅子,柳眉緊蹙,
刺鼻的酸味不斷從餅子上傳來,隔得近了,她還能清晰地在餅子上看到粗獷的樹皮。
瞳眸一凝,她腦海快速划過一抹光,
費盡心思綁了她,
還特地給她準備的樹根餅,
拓跋靖是來報復她的!
她重生後為了削弱草原部落的實力,讓人用養殖兔子的陽謀來毀壞草原部落的草地,
算着時間,如今的草場已經開始枯黃,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
她咽了口唾沫,抬眸盯着拓跋靖,試探道:「堂堂拓拔部落三王子,就給俘虜吃這個?」
拓跋靖傾身向前,碧綠的瞳眸望進沈月眼底,冷笑:「居安夫人不是猜到了嗎?你送草原的大禮,如今也該驗收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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