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黑夜和樹林打掩護,兩人也不輕鬆。他們跑得氣喘吁吁,身後那道手電像一雙很亮的眼睛在追蹤他們,連跑到隱蔽處躲起來的空擋都撈不着。
葉輕蘊帶着許涼自然跑不快,再這麼下去,就要把這夫妻倆逮個正着。
趁着現在後面的人同自己還有些距離,葉輕蘊一邊跑,一邊對許涼說:「一會兒我拖住他,你自己跑」
許涼很乾脆地說:「我不要」,這一場你追我趕的角逐,倒把他們組合成一對逃命鴛鴦了。
「你不聽話,乖啊,你先回家去,九哥等會兒肯定毫髮無傷地回來」,他哄她道。
許涼還是不干:「你是堂堂華聞總裁,被人抓住了,傳出去可不是好玩兒的」
葉輕蘊見勸不動她,心裏又甜蜜又無奈,只要賭一把了,拐了個角,躲在一顆松樹後面,然後撿起地上的石頭往一邊拋去,製造假象。
他放輕呼吸,捂住許涼的嘴巴,兩人屏息等着保安的腳步靠近,然後往石頭髮出聲響的地方去了。
兩人這才全身發汗地鬆了口氣,葉輕蘊低下頭,兩人額頭相抵,將她抱在懷裏,輕笑道:「嚇壞了吧?」
許涼此刻還心有餘悸,呼吸不穩,歷過驚險之後,忘了剛才都是他找出來的事兒,心裏反倒有些相依為命的安全感。
他的大衣扣子是解開的,許涼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去,手隔着他裏面那件襯衫環住他的腰身,掌心來回摩挲着。
葉輕蘊被她摸得身體和心裏都癢,抓住她作亂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許涼點點頭,說好。這一路她實在跑累了。在葉輕蘊觀察四周,確定安全之後,她才被他牽着手出了公園。
路上明亮的燈光讓許涼徹底從剛才警匪片似的場景當中回過神來。對嘛,這才是她生活的世界。
葉輕蘊怕她剛才出了汗,此時吹風會感冒,從口袋裏拿出手帕來給她輕輕擦拭額頭。然後就聽她問道:「九哥,這算不算你的黑歷史?」
他忙着呢,沒空回答這個無聊問題。
許涼見他一聲不吭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說下去:「有個成語是為你準備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葉輕蘊一本正經地說:「現在風大,風灌進嘴裏會生病」,意思是,趕緊閉嘴吧。
許涼偏不:「你說我把今天這事兒給媽媽還有奶奶說了,她們會怎麼樣?」
他斜她一眼:「她們會誇獎我說,這孩子為了大我犧牲小我。走哪兒都不忘為葉家製造下一代」
她就不信治不了他:「那我跟夏清江和邢二說呢?」
葉輕蘊不滿道:「你到底和誰一張床上睡覺?」
就在他以為她又要反抗的時候,許涼忽然踮起腳尖,嘴唇快速地和他碰了一下,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和你!」
僅僅兩個字,就像良藥似的,一下子就把他給治癒了。他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來,索性笑開了,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無奈道:「你啊——」
正是霧沉半壘的時候,天空黑得空曠,但蒼穹之下卻繁華半隱。一條公路上汽車稀疏來往,路邊上有拖長的兩條相互依偎的影子。天黑了,人心裏卻有一股悠長的晴好。
回到家,許涼已經累得眼皮都快黏在一起。她坐在客廳沙發上就不想起來了。
葉輕蘊柔聲問道:「想睡覺了嗎?」
許涼有些疲憊地點點頭。
「以前你多扛摔打啊,一個女孩子跟着男孩子們跑,回到家還精神奕奕。現在年歲見長,怎麼反而變得嬌氣?」,他說着便將她橫着抱起來,上樓去。
許涼哼了一聲:「你想說我變老了嗎?」
他卻說:「我巴不得我們一下子就老了」,沒有變數,已經達成結果。
「為什麼?」
「老了之後,我就會閒下來,將事業交給孩子打理,天天在家陪你。我們可以相互染頭髮;相互提醒吃藥;正大光明地在一群老人中間跳那種調子很慢的華爾茲」,葉輕蘊的語氣里,帶着鮮少有過的嚮往。
許涼一直覺得他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好奇道:「你真的能放下權利,只有我一個?」
葉輕蘊像看傻子似的看她一眼,難道我在你眼裏是個*很重的人麼?現在還沒老,我心裏也被你霸佔着呢!
不過對於她的傻氣,葉輕蘊已經習慣了,他似是而非地「唔」了一聲,說:「你乖乖呆着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給時間,它會公佈所有答案。
葉輕蘊給許涼放了水,撒了些浴鹽,問她要不要點一盞香薰精油。
許涼被他的殷勤弄得受寵若驚,另一邊也開始警惕——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居家了?
等她將換洗的衣物帶進浴室,他還在裏面。許涼示意他出去,葉輕蘊卻很樂於助人地說:「你今天累成這樣,我幫你洗澡吧?」
許涼這才窺出他的真意來,正要堅決地說不,卻被他一下脫掉浴袍,抱進浴缸里。
家裏很暖,葉輕蘊進門之後就脫掉外套,此時只穿着一件白襯衫。他將袖子挽起來,當真將洗髮露輕柔細緻地抹在她的頭髮上。
他一邊幫她洗頭髮,一邊力道適中地替她按摩着頭上的穴位,許涼覺得手法拿捏得很舒服,簡直要睡過去了一樣。
等她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放在她的胸口。許涼叫了一聲,撥開他的手護住胸,「你幹嘛?」
葉輕蘊無辜地說:「給你按摩啊」
許涼見他的手又要伸過來,趕忙撩了他一捧水:「你走開!」
水將他的白襯衫給打濕了,隱隱露出裏面優美的線條和結實的肌理,若隱若現的視覺感官,讓人覺得他整個人充滿力量,蓄勢待發。
他的獵物就是蜷縮在浴缸的嬌妻許涼。
葉輕蘊邪魅地笑了一下,伸手一粒一粒地解開襯衫扣子,眼神鎖定面前的許涼,慢吞吞地道:「既然衣服打濕了,我跟你一起洗好了」
她大聲抗議:「誰要和你一起!」
他眼睛裏笑意璀璨,似乎其中裝着浩蕩長空,向她保證道:「我不會亂來」
許涼才不信,赤身*,*,幹壞事合法,萬事具備,放在嘴邊的肥肉不吃,他才沒那麼善良!
她急得都快跳起來:「你出去」
葉輕蘊把她的警告當耳邊風,一抬長腿跨進去,「我進來了」
饒是這麼大的浴缸,他一進來也顯得逼仄。許涼都快哭了,「誰讓你進來的?」
葉輕蘊展臂將她摟在懷裏,讓許涼趴在他身上,嘴唇貼在她的耳邊上輕輕說:「阿涼,你準備好了麼?」
然後······他才不管她准沒準備好。
今晚念着她累了,葉輕蘊泄了火就放過了她。將兩人身上擦洗乾淨,用浴袍把許涼裹好,這才把軟成一團香泥的人抱到床上去。
許涼雖然還醒着,但眼睛已經睜不開。她很想睡,但抱着她的那人顯然不想。還在她耳邊絮絮地問道:「今晚我明明沒怎麼弄你,怎麼哭得那麼厲害?是不是我讓你太爽了?」
這下她睡意全無,趕緊起身給自己洗刷冤屈,惡狠狠地說:「什麼太爽了?你快閉嘴!」
葉輕蘊見她上半身全暴露在空氣里,趕緊拉着她躺下,安撫似的輕拍她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我本來就沒有!」,她語氣異常嚴肅。
「這有什麼,我們是合法夫妻,現在也只有我們兩個,不丟臉」,他大言不慚地說。
許涼知道剛才自己在浴室里被他弄得意亂情迷,不自禁地去迎合他,太不矜持了些,被他戳中心事,惱羞成怒道:「沒發生過的事,你不可以胡編亂造!」
葉輕蘊從善如流:「嗯,快睡吧」,等她快要睡着的時候,他又突然來一句,「你覺得爽不爽我不追究了,不過阿涼在我身下的時候倒是很好」
許涼在半夢裏磨了磨牙,不過實在太困了,心想反正他說的是自己好,那就明天再算賬吧。
可到了第二天,許涼就把這回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裴意初和吳敏川不在,她就清閒下來了,連公司也不必去。葉輕蘊聽說她時間一大把,磨着她跟自己一起去華聞上班。
許涼搖頭道:「好不容易撈到個假期,還要跟你一起去坐班,多虧啊?」
葉輕蘊嘴角垮下來,背過身去,看麵包機里的早餐好了沒有。
許涼以為他生悶氣了,揪着的袖口道,小心翼翼地問道:「九哥,你生氣了?」
葉輕蘊沒沒理她,似乎做早餐是天底下頂頂重要的事情,能讓他為之專心致志。
她向他妥協道:「我親你一下,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葉輕蘊用餘光看她一眼,沉默着將吐司擺盤,另一隻手端着煎蛋往餐桌走。
許涼攔住他的去路,踮起腳尖準備吻他。不過他個子太高,只稍稍將臉往上一仰,便可以避開她的嘴唇。
見他凜然不受自己這一吻,許涼覺得不服氣極了,她一下子甩掉拖鞋,站到椅子上去,抱住他的腦袋就在他嘴唇上啃了一口。
葉輕蘊悶哼一聲,這個蠻丫頭,把他的嘴唇都啃破了。
他再端不起來了,安撫性地舔舐了一下她的唇瓣,拉開兩人的距離道:「你這是想謀殺親夫啊!」
許涼看他嘴唇微微腫起來,垂着眼眸認錯:「我不是故意的」
「今天早上還要開會,別人看我嘴唇這個樣子,估計腦補得夠激烈」,他目光追着她,閒閒道。
許涼的個子更矮一截,聲音更小:「你就說被蜜蜂給蟄了」
「華聞總裁戰況激烈,謊稱蜜蜂蟄唇,作為娛樂圈人士,葉太太覺得這個新聞標題怎麼樣?」,他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抱着手臂輕嘲道。
許涼被他說得臉頰泛紅,小步挪到他身邊,扯着他的衣角低聲道:「九哥,我錯了」
葉輕蘊佔據道德高地,「只是這樣就算了?」
「要不——你咬回來」,說着認罪伏法地仰起臉,將嘴唇送上去。
葉輕蘊拿起一片吐司抵在她唇上,哼聲道:「你想得美!」
到最後葉輕蘊還是沒把許涼強拖到華聞去,她將他送到車邊上,葉輕蘊看到她眼袋微青,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眉眼,「你再睡個回籠覺吧,我中午有飯局,不能陪你。剛才給嚴姨打過電話,她會來給你做飯,別一個人在家就犯懶,知道嗎?」
許涼覺得他現在越來越操心自己,恨不得將她的衣食住行全都囑咐一遍。他是那種不會說情話的人,連一句「我愛你」也沒有,以前他們即使結婚也覺得隔着千山萬水,現在許涼卻每天都身在「他好愛我」這樣的氛圍裏面。
她眯着眼睛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在外面吃飯也要記得不許喝酒,別人端着酒杯就交給下面的人應付」
司機現在也有經驗,以前葉先生沒出來就要將汽車引擎發動,現在葉先生和葉太太結婚幾年倒迎來了蜜月期,一黏糊起來就難分難解,道個別沒十來分鐘不算完。所以等先生出來一會兒才發動車子。
等汽車漸漸遠了,看不見之後,許涼才轉身回屋。
昨晚上雖說葉輕蘊折騰得不算厲害,但後遺症還是有的。打個哈欠之後,兩隻眼睛酸脹出眼淚來,她想自己應該乖乖聽九哥的話,上床睡覺。
睡到差不多十點半的時候,許涼自己醒了。她出房門往樓下一看,嚴姨已經在廚房忙活了。
她摸出手機,習慣性地看看網上有沒有關於裴意初的新聞。幸好除了他在機場受到粉絲熱烈迎接之外,沒其他大事。
點開微博一看,手機上登的是她的小號,有人艾特她。
進去之後,便看見有個id叫「涼家小葉子」的人發了一句:豬豬涼,快起床。
下面配了一張小紅豬拱枕頭的動態圖。
這個微博號還是前幾天許涼幫葉輕蘊申請的。他對社交網站完全是一片空白,葉輕蘊很低調,很少在公開場合發表言論,更別說是在網上。
為了有事沒事騷擾他,許涼特意申請了兩個微博號,本以為他會覺得她無聊,出人意料的是,他倒覺得挺有趣。有時候會轉發一些關於女孩子養生的文章給她。
今天倒好,直接用這個隔空叫她起床。
許涼在下面評論:葉先生這麼快就開完會了?哼,我是豬,你是什麼?
華聞總裁辦公室里,財務部總監正等着總裁簽完字,自己好把報表拿走。
誰知道報表簽到一半,葉先生忽然停下筆。
財務總監心裏咯噔一下,以為報表有什麼紕漏,心虛氣短地用餘光去掃上首坐着的人的臉色。
只見總裁擱下筆,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然後才重新把文件簽完。
上去拿文件夾的時候,總裁難得淡笑着勉勵他道:「馬上又是一年過去,辛苦了」
財務總監連連恭聲應道:「應該的,應該的」,這才從辦公室里退出去。
一出去就遇上總助方譽,財務總監趕忙上去招呼他,道着謝:「真如方總助說的那樣,今天總裁很好說話」
方譽笑眯眯地說:「這有什麼,總裁順心了,底下的人才有好日子過」,然後不動聲色地瞧他一眼,「再說了,我們總裁是個頂頂溫和的人,哪天不是這麼好說話?」
財務總監一愣,虛汗又冒了一次,不住點頭道:「是,是,方總助說得對,沒有比總裁更和善的老闆了」
方譽望着財務總監的背影走遠了,心道總裁在華聞的威嚴日盛,對各個部門絕對壓制才能讓總監們如此忌憚乖順。
哎,大概只有在葉太太面前,總裁才會真正卸下滿身氣勢,只是個普通男人吧。
不過此時葉太太卻拿着手機氣炸了,因為葉先生回了她一句:如果你是豬,那我就是養豬專業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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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又多了個外號,涼家小葉子,吼吼,大家有木有覺得很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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