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存在牢裏住了兩天,累壞了,網絡監管處聽說局裏來了這麼個人才,挪了很多活兒過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張警官心裏別提多恨,一幫子警察到頭來還得求一個犯人。但沒辦法,這事兒放別人手裏是難題,在葉存這兒就是舉手之勞。
葉存閒着也是閒着,做完事還可以上網,他便痛快答應下來。
這天他正在機房裏查一個網絡犯罪團伙的ip地址,張警官就進來,跟他說,他媽媽來了。
葉存握着鼠標的手頓了頓,背脊僵住了。
「你明明有親人,結果在刑訊記錄上隻字未提,跟多大的秘密似的」,張警官拍拍他結實但又略瘦的肩膀,「你母親肯定很擔心你」。
葉存沒說話,低着頭,光線很暗的機房裏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心裏掙扎了很久,葉存還是去了。張警官還特意沒給他帶上鐐銬。
許涼是背着葉輕蘊過來的,葉存入獄這件事,至今不敢通知遠在北京的公公婆婆,不僅他們,連她自己的父母都瞞着。
她現在還記得九哥無奈的表情,任何東西,他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但對兒子,他和許涼同樣感到無力。
自從七歲那年出事後,沒人能救贖這個孩子。
哪怕他們是孩子的親生父母。
許涼今天特意畫了淡妝,穿了一條碎花及踝的長裙,一身明亮淡雅。
她靜靜坐在那兒,坐在這個探視間裏,周圍嚴肅的氣氛卻讓她出神。
許涼想起十年前那場災難,夏葉兩家撒了很多人出去,最後在一條血水鋪滿磚頭縫隙的小巷裏找到只剩一口氣的葉存。
葉輕蘊親自抱着滿身是血的兒子去了醫院,許涼趕過去,看見兒子流出的血把丈夫的西裝都給打濕了。
她捂着嘴,絕望地瞪大眼睛,暈倒在手術室門口。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那樣害怕過,早上自己出門時,豚豚還親吻她的臉頰同她告別,可一轉眼,他卻生死未卜。
在黑暗裏,她一直去尋兒子的影子,可黑暗之外還有更黑的地方,她沒有找到。
追啊追,直到有人溫柔地喚着她的名字,她才猛然睜開眼睛,床邊有一道修長的身影,與她十指相扣。
病房裏沒開燈,但熟悉的氣息卻讓她安心。他們連彼此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縷心思都知曉,在一片黑暗裏,許涼很準確地摸到了葉輕蘊的臉,對他輕聲說:「別擔心,我剛才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豚豚出事,不應該你一個人來扛,我很快就會好起來」。
她是一個母親,妻子,不再是以前那個懵懂天真的許涼了。
許涼把思緒收回來,看向探視間的入口,兒子就站在那兒,挺拔堅韌的身形讓她想起十七八歲的葉輕蘊。
葉存也看着她,又瘦了,這是他的第一感覺。但她仍舊微笑着,眼睛裏帶着溫暖的光芒。
從他七歲開始的記憶里,母親就是這麼溫柔的樣子,極少的時候,會看見她眼裏的心疼一閃而過。
其實他撞見過一次,在他醒來後知道聽秋沒找回來而患上自閉症,母親曾埋在父親懷裏哭得聲嘶力竭。
葉存坐到許涼對面,聽母親叫他:「豚豚……」
「媽媽,您別叫這個小名」,他懊惱地皺眉,卻沒有不耐煩。
許涼彎着眼睛,說:「本來還擔心你在裏面吃不好,結果還胖了,乾脆以後讓人跳槽到我們家來吧」。
葉存說:「不是廚子,局裏的警察李阿姨每天給我做的」。
許涼立刻警惕起來,「別是人家幾頓飯就把你騙去當兒子吧?」
葉存哭笑不得,「我爸的醋您從來不吃,這會兒到我這兒卻酸上了?」
許涼笑道:「你爸爸多忠貞,和我結婚以後,趕都趕不走」。
葉存跟着笑,父母之間感情有多深,自己一清二楚。
這時獄警提醒時間快到了,許涼淡淡回了一句,說知道了。
她對葉存笑了笑,說:「這兒的飯菜再好吃,你父親也不會讓你賴在這兒不走的」。
葉存明白這意思,對母親點了點頭。誰都沒有道別,許涼站起身來,葉存目送她窈窕的背影走遠了。
果然如許涼所說,葉存並沒有等多久,管伍就被抓住了,警方連夜審訊,管伍在凌晨招供,與賴三的關係供認不諱。
賴三在病床上有氣進,沒氣出,直接被拷在了床邊的欄杆上。
而葉存則被張警官上報成警方的線人,很快就被釋放。
監獄寬大的鐵門往兩邊徐徐拉開,外面鋪天蓋地的陽光一寸寸地入侵,葉存皺着清秀的眉宇,空手來空手去。
張警官親自把他送到門外,嘆道:「你小子可別再進來了,不然我們這兒就要被網絡監管處的人佔領了」。
葉存懶懶一笑,「謝謝你和李阿姨的照顧」。
「行了,別廢話,回去好好念書。我們這邊沒有給你記檔,不過你小子的背景忒邪門兒,檔案登記一片空白」
「這個嘛……」,葉存還沒說完,眼睛便瞟到有輛鋥黑的紅旗汽車停在路邊,車牌號很特殊,懂門兒的人一看就知來頭不小。
車旁站了個男人,大熱天還周正地穿着整套西裝,兩手交握在前。等葉存看見他,他朝葉存微微躬了下身。
葉存認出來了,是他爺爺的侍衛官。
張警官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有些擔心地說:「你小子別是又惹事了吧?」
葉存搖了搖頭,「回去吧,我走了」,說完就朝那輛汽車走去。
侍衛官給他打開車門,葉存沒進去,低聲叫了車裏的人:「爺爺」。
葉禮橋本來閉目養神,此時睜開眼睛,對孫子點了點頭,「上車吧」。
葉存上去後,祖孫倆一時無話。葉禮橋身居高位多年,威嚴甚重,葉存見他不動聲色,頭皮不禁發麻。於是開口問了一句:「奶奶也回來了嗎?」
葉禮橋淡淡開口:「我把你的擋箭牌留在了京里」。
葉存舔了舔嘴唇,心裏暗暗叫苦。
他又聽爺爺哼了一聲,「離家這麼久,估計連路都找不着了。這次回去先在家呆三個月再說,之後要不要放你出來上學,到時再說」。
又要被關緊閉,葉存倒也沒覺得多難捱。心事已了,也該順順長輩們的意思。於是低頭應了一聲。
孫子在長輩面前從不頂撞,這是葉禮橋很欣慰的地方。他嘆了口氣道:「阿存吶,苦口婆心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奶奶肯定在你耳朵旁念叨過上百遍。但你的長輩們都有老的那麼一天,就是我,也得等你能獨當一面,頂住葉家門庭的那一天才敢退下來。你如今敢在外面胡作非為,也不過是篤定自己身後站着整個葉家」。
葉存抿住嘴唇,他把頭一偏,一半臉頰被陽光照得明媚,另一半卻被陰影襯得晦暗。他忽然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家族的壓力與心裏漚爛的心事不斷拉鋸,快要把他整個人撕裂。
他把上半身整個挪進陽光里,這才感覺到幾縷溫暖。
葉禮橋捏了捏孫子的肩膀,輕聲道:「爺爺沒有逼你的意思。你母親曾當着我和你奶奶的面說過,和一個光宗耀祖的兒子比起來,她更想要一個快樂的兒子。雖然我心裏仍對你抱有期待,但長久以來,愈加覺得她說得很對」。
葉存閉上眼,所有的思緒都掩埋在黑長的睫毛之下,他知道爺爺說出這番話有多不容易。
他是葉家孫輩唯一的孩子,長輩們的縱容幾乎是在拿整個家族豪賭。他們只想換回一個從封閉中解脫出來的孫子兒子。
車停在老宅門口,許涼挽着葉輕蘊的手臂等着兒子。
葉存一下車,她就按捺不住,跑過去細細打量,最後扭頭跟葉輕蘊說:「九哥,瞧見沒有,兒子又結實不少」。
葉輕蘊掃了一眼葉存,繃着臉,冷哼一聲。
葉存背挺得很直,上前去,毫不膽怯地跟父親對視,叫了聲:「爸」。
葉輕蘊根本不想搭理他,許涼立刻發揮潤滑油的作用,手指勾着丈夫的手搖了搖。葉輕蘊這才清了清喉嚨,但聲音還是帶着冷硬,說:「回來就好」。
進去後,院子裏守着的全是真槍荷彈的特警。葉存身手太好,普通人看不住他,葉禮橋索性借調幾個特警當警衛員。
一回到老宅,葉存按老規矩,去祠堂給太奶奶上香。他在裏面呆了大半個小時,出來後,一家人好不容易吃上了團圓飯。
飯罷,葉存主動跟父親提起和他對弈。
其實就是變相跟父親低頭。他的棋藝遠不及他爸,每次都被碾壓到不能翻身。葉輕蘊在棋盤上解了氣,一局之後,看了葉存一眼,說:「給我泡杯茶來」。
這就算葉輕蘊翻過這一篇,放兒子一碼。
接下的日子就平靜多了,葉存每天都在家把落下的功課補回來。家裏請的老師都是一對一地講課,等他什麼時候追上學校的進度,什麼時候才能去上學。
但這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一個月之後,葉存又不見了。他偷了警衛員的制服,攻破家門口虹膜識別權限,暢通無阻地出了大院兒。
這次葉存的目的地很遠,是淮州的一個小鎮。
小鎮很閉塞,但山清水秀,四處都是白牆綠瓦的小小院落,很具生活氣息。
陸眠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這裏的每一寸土地對她來說都很熟悉親切。
一大早,她自己做了早飯吃,又餵了院兒里樹下拴着的大黃狗,這才關好門出去。
掰掰手指頭,暑假就要過去,她得抓緊時間做完最後幾天,老闆才好把整月的工錢結了。
去了自己上班的小餐館,又開始忙碌的一天,收工有點晚,錯過了末班車,她只能自己走回家。
小鎮上,哪有路燈,黑黢黢的,陸眠心裏有點發毛。聽說鎮上最近來了一波拐賣婦女兒童的惡棍,她越想腳下越急。
鄉鎮公路上時不時有幾輛車從身邊呼嘯而過,陸眠小心翼翼地貼着路牙子往前走。
路邊是一溜緩坡,她忽然聽到幾縷悶哼聲。剛開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走了兩步,停下來,確實有聲音。
於是她折回去,往綠油油的坡下一探身,看見一道身影躺在那兒。
草叢間的蟲鳴襯得周圍更加安靜,陸眠咬住嘴唇,忍着害怕下去,推了那人一下,「餵?」
回應她的是一聲從喉嚨里發出來的悶哼。
陸眠把她的老人機掏出來,往那人臉上照了照。
她心裏驚了一下,這個男生未免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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