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特意安排的,還是真就那麼巧合,休息室這邊只有一道幔紗,卻一直沒人闖進來,偌大的空間安安靜靜,給兩人足夠私密的空間。
潮濕夜濃,男人那些帶着醋酸的低呢,容不得許肆細細去聽,便挨個溜走。
許肆蹙了蹙眉,緩緩睜開眼睛,視線還沒完全聚焦,帶着點重影,看向身邊坐着的人。
首先,確實是個男人,銀白色的頭髮很獨特。
其次,身量很高,即使是坐着,也能讓人感知到他真實的高度。
最後,這人長得很像裴枕。
不對,不是好像分明就是裴枕!
兩人視線對上。
許肆恍惚失神,眨了下眼睛,把灑了一半的解酒茶擱置在桌沿。
因為醉意,口齒變得有些不清晰,下意識問道:「阿枕,你什麼時候來的?」
裴枕回頭,煙灰的瞳色淺淡,眼瞼垂落,看她眼中仍有迷霧,唇角微翹。
「剛到,本來想去找你,沒想到,你先找上我了。」
意有所指的。
許肆默然想起了自己剛剛的舉動,好像確實不是很正經。
但她也得給自己一個辯駁的機會。
事情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但是該怎麼解釋呢?
她發散思維,用手指輕輕支撐住搖搖欲墜的下巴,嗓音模糊:
「你是生氣了嗎?事實證明,我從來都只撩你,也沒撩別人。」
窗外有風緩緩吹進來,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裴枕雙眸冰涼又帶着興味,「是麼?那我可真榮幸,可你剛剛好像沒有認出我呢。」
許肆一哽,混沌的思想遲鈍的運轉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感覺說什麼都很不對勁。
乾脆低下頭去。
很快。
就有一隻冰涼白皙的手伸過來,學着她剛剛輕佻的動作,撫了撫她的下巴。
沒有像往常一樣縱容她的沉默,反而將她牢牢困在手側之下。
「所以,這是第幾次了?讓我給你時間是為了拖住我嗎?你知道玩弄我的人有什麼下場嗎?」
這話語從他喉腔里漫出來,暗啞如夜晚的低吟,迷離性感。
許肆能明顯察覺到他生氣了。
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因為注射了藥劑,他是個控制不住暴戾情緒的人。
於是,許肆咬了咬唇邊,偏過臉,認真地說了一句:「當然不是。」
對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許肆卻不想給這個機會。
她知道自己喝多了,無法完美應答他的諸多問題——他那雙闔灰冰涼的眼睛,時不時掃過她的臉,能看透人心。
並且,她有一種預感,再這樣任由裴枕牽着鼻子問下去,重生的秘密恐怕會保守不住。
於是。
許肆忍着醉意打了個哈欠,彎了彎眼尾,睫毛上掛上了濕意,眉眼也是喪喪的沒有精力,就顯得特別低落難過。
她慣會利用自己的眼神優勢。
耍無賴似的,一隻手去捂他的嘴,另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飽滿的額頭靠近在硬實的胸膛,把頭埋下,輕輕低語。
「阿枕,困了。」
「讓我靠一下,別問我了。」
夜色下,裴枕果然沒再出聲。
許肆勾起唇角,安靜的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本來只是想假裝困意,矇混過關。
但眼睛一閉,嗅到他身上傳來的極其淺淡的香調,內心有種若隱若現的暖意,忽然就真的困了。
這麼月色朦朧又有樂器奏響的夜裏,周身的一切好像都漂浮起來,蜷縮起身體,呼吸都變得綿軟均勻。
頭暈之後就是極致的昏沉。
她不掙扎了幾次無果,乾脆就放棄抵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讓自己睡得安寧些。
裴枕挑了挑眉梢,點了支煙,慵懶的依靠在沙發背部,就那麼看着她。
很久,確認她是真的不管不顧睡着了,沒有再醒來的跡象,才伸出手來扶住她的額頭。
陰影下,裴枕的眼神暗暗的,又藏着一絲妥協,聲音更是輕:
「不問你了,但怎麼也不能睡在這種地方,我帶你去休息,嗯?」
沒得到回應。
他垂下眉眼,把指尖的星火掐滅,直接把人舉起來,讓許肆的臀坐在他的臂彎上,單手繞過她的腰肢握緊,承擔起她身體的全部重量,不讓她有任何掉下去或者逃跑的機會。
忽然的身體懸空,讓許肆渾身一顫,沉浸在睡夢之中,她雙手不由自主的想抓緊什麼。
找了半天。
細嫩的手指只能找到男人修長的脖子,像水蛇一樣,緊緊環繞上去。
她醉的厲害,眼睛都沒抬,可想到外面還有那麼多人,還是忍不住抗爭了幾下。
「別,別抱我,我自己走,這裏不是地下城,是港島,我們要注意影響。」
「呵。」裴枕掀了掀眼帘,似笑非笑的說:「真難過,你把我當陌生人撩的時候,怎麼不注意影響?」
他一邊說着這話。
卻再度找了個柔軟乾淨的沙發,俯下挺直的脊背,小心翼翼的把許肆放下。
將寬大的黑色外套脫下來,蓋在許肆的身上,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一絲風流都滲透不進去。
然後
貼心的在她的鼻尖處,捏出一個可以暢快出氣的皺褶。
就再次將人撈起來,打包一樣的帶走了。
休息室外就是宴廳。
人走了一些,卻還是有很多道目光投射過來,忌憚又恐懼的看着從休息室里走出來的男人。
見他懷中還抱着一個女人,遮住了頭部和身體,只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裸與高跟鞋,眼神立刻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小範圍內,有竊竊私語的討論聲。
「那是三聯商會的人吧?我看見了幾個黑衣人,把休息室圍起來了,錯不了。」
「三聯商會的人也來了嗎?我剛剛怎麼一直沒看到人?」
「我看到了,宴會開始後,有一群黑衣人在裏面把休息室圍了,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守在了外面。」
「看樣子,地位應該很高,三聯商會的人出現在這裏也不奇怪,但那人把誰帶走了?」
「估計是女伴吧?喝多了也正常。」
那一道道微妙的氣氛無形的落在兩人身上,饒是躲在衣服下的許肆都感受到了,她有些難為情的咬了咬牙。
也不知道是什麼舉動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裴枕銀髮束起一半,隨着步伐微微晃動,陰沉沉的眼尾上挑,掃視了眾人一眼。
身後跟着的黑衣人掏出槍。
眼神中大有一副再看你們就去死的意味。
裴枕低笑,聲音不大,卻能無聲無息鑽進許肆耳朵里:
「放心,沒人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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