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島澄乃瀕臨崩潰之際,殊不知,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就站在臥室門後,靜靜聽着她的宣洩。
秋月彌彥將手放在門把手上,竟是沒法推門而入。
直到,裏邊的聲響漸小,哭聲從嚎啕大哭變得若有若無,他才掰動門把手,走入室內。
他兩步並作地來到川島澄乃面前,將她扶起,然後裝作一幅不知情的模樣,關切問道:「澄乃,你怎麼摔倒了?還哭了。」
「龍兒……」
川島澄乃抬起頭,怔然地看着秋月彌彥。下一秒,她大喊着抱了上去:
「龍兒!你去哪了啊!我還以為你不聲不響地就離開了!嚇死我了啊!嗚嗚……」
川島澄乃抱的他很緊,那兩隻環住他脖子的小手,甚至都壓迫到了頸動脈,讓他有些充血、窒息。
不過,這也側面反應,川島澄乃是真的很擔心他,很害怕他連聲招呼都沒打,便一走了之吧?
秋月彌彥輕輕拍着川島澄乃的後背,安撫道:「對不起,我剛剛在做午飯呢,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什、什麼?!已經中午了?」川島澄乃立即放開了他,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滿是慌亂。
她會慌亂的原因,不僅僅是她昨天答應母親會乘坐早上第一班電車回家報平安,還有翹課,以及距離分別僅剩幾個小時的時間。
「嗯,別擔心,你母親那邊我已經幫你溝通好了,學校也是。」
「你怎麼溝通好的?」
「你母親打電話過來,我接了,然後和她說明情況。」
「你、你接了,還、還和母親說明情況,她竟然沒、沒發火嗎?!」
川島澄乃更加震驚,以至於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雙眼圓滾滾地瞪大着。
她很了解自己的母親。
作為東大教師的母親,不僅僅在家教上很嚴苛,還對她有很多要求。
第一條,自然就是不能和異性來往。
別說交往了,就連認識、成為朋友都不行,理由是會影響學習,還有她心思太單純,容易被渣男騙。
嘛,某種程度來說,她確實是被渣男騙了吧。
「發了啊,我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後她就約我見面,並且帶上你,不然就報警抓我。」
「啊?!」
「我先答應了她,然後自己一個人去了你家見你母親,和她聊了一小時吧,她就理解了。」
「聊、聊了什麼啊?母親那樣偏執的人,竟然會被說服嗎……」
川島澄乃很好奇,秋月彌彥究竟和她母親說了什麼,但秋月彌彥只是笑了笑,表示這是秘密。
而且,這也是他和她母親的交易,作為妥協的代價,就是不能將他們之間的一小時說出來。
儘管她百般追問,甚至任性撒嬌,秋月彌彥也只是微笑着,緘口不言。
眼見真的問不出來,她也只能無奈放棄,然後故意將小臉兩邊鼓成肉包,擺出很不高興的樣子。
秋月彌彥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好啦,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這個呢?來吃飯吧,都要冷了。」
「……哼。」
川島澄乃嬌哼了一聲,揮開秋月彌彥的手,啪嗒啪嗒邁着小碎步,獨自走出臥室,來到客廳坐下。
秋月彌彥看着她踉踉蹌蹌的身影,無奈地笑了起來,隨後也跟着離開臥室。
等到他來到餐桌前坐下時,川島澄乃直勾勾地看着他,問道:「龍兒,伱是故意做這些的嗎?」
秋月彌彥微笑着,明知故問道:「嗯?沒有吧,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因為這些……都是我喜歡吃的菜啊。」
川島澄乃低下頭,將目光移向餐桌上的奶油燉菜、黑椒豬排、醬烤鰻魚……
這些料理,都是她喜歡吃的,但她從來沒和秋月彌彥說過啊,秋月彌彥為什麼會知道?
突然間,她想到了母親,瞬間明了一切。
看來,秋月彌彥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在幾個小時後和她告別了啊,所以才準備了這麼豐盛的午餐。
秋月彌彥夾起一塊裹滿深褐色濃稠醬汁的鰻魚,放到川島澄乃碗中,說道:「嘗嘗吧,我雖然會做飯,但像這種日式料理還是第一次嘗試,好在還算簡單。」
日式料理確實簡單,因為沒有炒菜這一步驟,大部分料理只要燉和炸就可以搞定。
奶油燉菜就是這樣,按照步驟放入就行。
黑椒豬排是油炸的,事先切好醃製半小時,裹粉炸到八分熟,然後靠殘留的溫度變成九分熟,調一份醬汁撒上就好。
至於鰻魚,就有點麻煩了,他用的是香精煎魚方式,就像做中式菜品那樣。
「龍兒……」
川島澄乃失魂落魄地叫着他的名字,拿起筷子,將鰻魚吃進嘴裏。
明明,這該是甜鹹的味道,但因為心中的失落,舌尖發苦,導致她感覺味如嚼蠟,沒有任何滋味。
「好吃嗎?」
「……」
「是嗎,沒嘗出味道啊……抱歉啊,我的存在,讓你如此難過。」
秋月彌彥自嘲般的話語,讓川島澄乃倏然間抬起頭,下意識反駁道:「龍兒才沒有讓我難過!相反,龍兒還讓我很開心啊!但、但……嗚嗚,就是太開心了,所以才捨不得啊,我還想再吃龍兒做的飯,還想被龍兒抱着、摸我的頭,對我露出笑容啊!可這些都已經沒有下次了,明明知道沒有下次,為什麼我現在會這樣呢?為什麼要在最後時刻,還鬧得不愉快呢?好討厭啊,這樣,我已經開始,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了啊……」
話到最後,她已泣不成聲,流乾的淚再度湧出,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不清。
秋月彌彥靜默地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去安慰川島澄乃。
因為,他的溫柔,是致命的毒藥,每當他溫柔待她時,毒藥就會蠶食她的內心,讓她變得千瘡百孔。
「龍兒,這種感覺真的太討厭了,理智在說讓你走,不要挽留你,但潛意識又在不停地鼓動我,讓我留下你……我到底,到底該怎麼辦啊?龍兒。」
川島澄乃低下頭,雙手捂着眼睛,抽抽搭搭地,眼淚從指縫裏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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