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龍嗎……是姓,還是名?應該是名吧?」
「姓名。我其實是中國人。」
「中國?!」
川島澄乃微微瞪圓眼睛,有些吃驚,隨即又冷靜下來,淺笑道:「那我該怎麼叫你呀,雨龍君嗎?不太懂中式稱呼。」
「隨你喜歡叫就好了,稱呼而已,不用太糾結。」
「那叫你龍?龍君?龍兒?龍哥?嘿嘿,喜歡哪個?」
「……龍兒。」
出乎意料地,秋月彌彥選了個聽起來像是叫小孩的稱呼,因為這個稱呼讓他感到唏噓懷念。
「欸?龍兒?好意外!」
川島澄乃下意識地發出驚呼,但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說這個稱呼太小孩子氣哦,我只是單純好意外。」
「沒事。」秋月彌彥搖了搖頭,露出微笑,「這個稱呼,你是第三個叫的。」
「唔……前兩個是誰?」川島澄乃稍稍有些嫉妒,小臉氣鼓鼓的。
「我媽,和我曾經的未婚妻,她們都已經死了。」
秋月彌彥臉色平靜地說道,語氣平穩地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一般。
「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都過去很久很久了,早就釋然了。」
「……」
在這之後,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秋月彌彥側過身體,頭枕在手上,凝視着躺在身邊的川島澄乃,眼眸晦澀難明,像是一口千古幽井,難尋一絲情緒起伏。
川島澄乃注意到他直勾勾的目光,下意識地將頭低下,臉埋進枕頭裏。
這一舉動,讓秋月彌彥幽深的眼眸有了一絲絲波動,但也就一絲,頃刻間消散了。
在向川島澄乃坦白的時候,他就有做好會被她避開的心理準備。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川島澄乃喜歡的可不是他這種奪舍別人的傢伙。
而且,他還利用了她對原主的感情,以此來滿足慾念,等到木已成舟時才坦白。
秋月彌彥本來不會對這種事心懷愧疚的,可沒辦法,川島澄乃太赤誠無暇了。
也是這份赤誠,喚醒了他那一絲絲良知。
就在秋月彌彥做好川島澄乃會隨時提出離開的心理準備時,川島澄乃做了個令他出乎意料的舉動。
她挪了挪身體,躺進秋月彌彥懷中,小腦袋抵在他厚實的胸口上,輕聲說道:
「龍兒,你是個溫柔的人,我不怪你殺死了我認識的彌彥君,也不會恨你……明明我該怪你、該恨你才是,但事已至此,怪你恨你,彌彥君也已經不會回來了,我們明天也會迎來永別。」
既然他們明天就要永別,那在這之前,就不要吵架了吧?免得留下遺憾,加深悲痛。
川島澄乃的心思,一直很單純,她只是在單純地想着,不讓龍兒難堪。
「對不起。」
此刻,秋月彌彥能說的話,唯有道歉。
「別道歉啦,真的不怪龍兒哦!」
「嗯。」
「龍兒,伱以前是個怎樣的人呀?能和我說說嗎,我想了解一下呢。」
「我的以前啊……要是說出來,一定會讓你感到噁心、恐懼和厭惡吧。」
「怎麼可能!龍兒這麼溫柔,過去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讓周圍的人都很幸福!」
川島澄乃並不知道,她的鼓勵,在秋月彌彥耳里,是那樣的諷刺,刺痛他的內心。
「澄乃,我的過去和你說的與之相反,因為我的出生,是不被任何人祝福的,我帶來的只有不幸……」
秋月彌彥聲音沙啞地開口,語氣帶着壓抑到極致的難堪。
之後,他給川島澄乃說了名為雨龍的故事,從出生再到死亡。
他們躺在被窩裏,說了很久很久,久到回過神來,天已經蒙蒙亮了,川島澄乃不知何時起,就依偎在他懷中睡着。
她的眼角還殘留着幾滴未流乾的淚,眼睛紅腫不堪,顯然是哭了很久很久。
可即便是睡着了,她的臉上還籠罩着幾分揮之不去的悲傷與憐憫。
「……晚安,澄乃。」
秋月彌彥眼神柔和地看着懷中的嬌小身影,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隨即也跟着閉上眼入睡。
像今天這樣敞開心扉地和別人訴說過往,說着自己曾經的醜惡與善良正直,究竟是多久前的事了呢?
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那個人也叫會叫他龍兒,而且,他還親手殺掉了那個人。
……
翌日清晨。
當川島澄乃睜開眼時,陌生的純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這時的她,尚未發現異常之處。
直到她從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感到一陣刺痛,意識倏然間清醒時,她下意識地看向身旁。
在那裏,已不見秋月彌彥,甚至連淡淡的餘溫,都沒能殘留下來,可想而知,他早已離開。
「龍兒……」
川島澄乃瞬間陷入慌亂,她趕忙翻身下床,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地就想要離開臥室,尋找秋月彌彥。
可當她剛邁開步子時,撕裂般的劇痛從下身傳來,使得她腳步踉蹌,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嗚,龍兒……」
在那一刻,委屈的酸楚突然泛上她的心頭,紅腫不堪的眼睛也再度浮現淚水。
本該不恨秋月彌彥的她,此刻倒是恨了起來——恨他突然從自己身邊消失,連一聲再見也沒說。
這讓她感覺,一切仿佛就是一場夢境一般。
她也希望這一切是夢境,這樣秋月彌彥就還存在於這個世界,只要去到學校就能和他見面。
無論見到的秋月彌彥,是龍兒,還是她所知的那個彌彥君,只要是能見到,都好。
對於她來說,這兩個人都是獨立而特別的存在,鮮明地活在她心中,地位同等重要。
「龍兒,你在哪啊!為什麼要離開我!不是說好,要我一直陪着你的嗎?」
「嗚嗚……混蛋,為什麼將彌彥君從我身邊奪走,你也從我身邊消失了啊!」
「好想再見你,不想讓你離開,想讓你一直陪着我啊!」
「……就算要走,起碼也和我告個別吧,不要就這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啊,混蛋。」
一直積壓在心底,無法吐露的話語,在心理防線決堤時,一股腦地宣洩出來。
川島澄乃開始後悔,昨晚為什麼不任性地和秋月彌彥撒嬌,讓他不要去做那個所謂的任務,就這樣留下來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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