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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廣明做了一輩子醫生,生生死死都見多了,自己的親人又全死了,倒不是多可憐傅擎深。
他只是覺得,難得遇到個比他更慘的人,天煞孤星什麼的,有一個就夠了。
傅擎深起身立即道:「我們現在就走,肯定能出去的。」
華廣明沒好氣的毒舌道:「現在?我看你不是天煞孤星,你是神經病吧,這大晚上的走,去哪兒,去見閻王嗎?趕緊過來處理一下你這一身傷,不然我怕還沒出發,你就死在這裏了。」
傅擎深看了看自己包着紗布的地方,沒有拒絕。
他在門口守了兩天,第一次進入了木屋。
此時他渾身是傷,身體狀態也很差,但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
不是因為信任,而是華廣明如果要對他出手,憑他那些毒藥,在這深山無人區,輕易就能把他毒死,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木屋裏有炭火,一進入就能感覺撲面而來的暖意。
華廣明只是活膩了,但還沒死的時候,他還是沒想過虐待自己。
傅擎深脫下了防寒服,解開了那些包裹得死死的紗布。
華廣明拿了一些藥草研磨着,一邊磨一邊看了傅擎深一眼,這一看,華廣明磨藥草的手頓了頓,又加了一些草藥到碾子裏。
「嘖,這麼多傷,是遇到野獸了吧,要不是你說你是來找人的,我都以為你是來找死的。」
傅擎深平靜的道:「我不會找死的,我會活着。」
他現在有活下去的欲望,因為有在乎的人,他不會輕易死去的。
身上的傷口是很多,但他都做了處理,吃過消炎藥,只是疼痛而已,不會有什麼事。
甚至傅擎深都想過了,如果到明天華廣明還不答應,他就威脅。
華廣明是沒有家人了,但他總有親戚朋友吧,他死去的妻子和父母總有親戚朋友吧。
他就不信,沒有任何可以威脅華廣明的人。
傅擎深本就是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只是跟溫軟語相處久了,讓他稍微的學會了尊重。
但逼到急處,他本質上依舊是那個冷血無情的傅擎深。
傅擎深脫了衣服。
華廣明這才注意到,傅擎深胸腹這些地方,全是各種各樣的疤痕。
華廣明這樣心如死灰的人,都不由得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這人的人生,也是又夠悽慘的。
當然,華廣明不知道傅擎深在想着威脅他,要是知道的話,這些草藥寧願拿去餵狗。
華廣明給傅擎深用了藥,大方的讓傅擎深在木屋的角落休息一晚。
等天亮。
在此之前。
陸景和與張林也進入了無人區。
兩人仔細勘察,根據一些足跡慢慢往前。
以陸景和對傅擎深的了解,他猜到了大致方向,找到了一些傅擎深留下的標記。
可這裏是原始森林,是廣闊的無人區,四處都藏着野獸和危險,茂密的叢林中,一些痕跡,幾乎分不清是人走的,還是野獸走過的。
張林曾經當過偵察兵,仔細的勘察探路。
兩人已經走了三個小時了,天快要黑了。
這時,他們遇到一隻剩下骨頭的野獸屍體,周圍到處都是壓倒的野草,斷裂的樹枝,乾涸的血,一看就是進行過一場廝殺,輸了的一方,被吃得只剩下骨頭。
在叢林中,這樣的場面很尋常。
可張林嚴肅的停下了腳步。
陸景和走在後面,開口問道:「怎麼了,是定位器有反應嗎?」
張林搖頭:「沒有,只是這裏除了野獸的廝殺外,還有人的痕跡,那邊那棵樹上有刀痕,這動物的骨頭上也有刀痕。野獸廝殺的傷口和鋒利的刀劍砍傷的是不一樣的。」
張林是優秀的偵察兵,能從一些細微的地方發現真相。
這大概是野豬的動物,被其他野獸吃得只剩下骨頭了,張林都能在其中發現異常。
陸景和心中一喜:「肯定是傅哥,傅哥在這裏出現過。」
喜色之後,看着一地的血,陸景和神色又有些難看。
張林帶着手套,察看一番之後起身:「走吧,傅哥朝那個方向走了,這頭野豬是先被傅哥殺死,然後才被其他野獸吃了。」
「不知道傅哥怎麼樣了?」
「受傷了,但問題不大,至少在這裏問題還不算大,那邊有幾個腳印,腳印沒有凌亂,走得很穩。」
倉皇逃跑的人,腳步是控制不住凌亂輕重的。
陸景和點頭,稍微鬆了口氣。
兩人繼續往前走,他們一人了解無人區,一人了解傅擎深,一路找來,尋找的方向是對的。
只是越走,神情越控制不住的擔憂。
太危險了,他們做了無數的準備,兩人配合之下還是一次又一次的遇險,兩人都受了些傷。
他們不懷疑傅擎深的生存能力,只是傅擎深走得太急了,很多東西都沒時間準備。
又走了一陣。
張林停下了。
「怎麼不走了?又發現什麼了嗎?」陸景和問道。
「沒有發現,天快黑了,在這無人區走夜路太過危險,這裏地形不錯,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
「天還沒完全黑,還可以再往前走走的。」
陸景和太擔心了,擔心傅擎深,擔心溫軟語,擔心傅老爺子。
張林嚴肅的道:「陸景和,我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送命的,你只能提供一些想法,進入這無人區之後,一切都必須聽我的。」
陸景和冷靜下來,歉意道:「抱歉,我知道了。」
這個時候,不能着急,不能意氣用事。
張林撐起了帳篷,陸景和在周圍撒上一些防蟲的藥粉。
兩人以換班的方式休息。
一人睡上半夜,一人睡下半夜。
考慮道身體素質的問題,陸景和守上半夜,張林守更加睏倦的下半夜。
張林躺下了,沒有穿睡袋,怕遇到危險的時候,在睡袋裏來不及反應,他在防寒服里穿上羽絨服,就這麼躺下就睡。
陸景和也裹了厚厚的羽絨服,外面套上防寒服,坐在帳篷外。
不是他不想進入帳篷中避寒,而是待在帳篷中,不能觀察四周的情況,所以只能在外面。
陸景和坐在外面,觀察着四周。
他沒有生火,火焰的確可以取暖,但張林說過,也可能會吸引野獸的目光,讓他們更加危險。
陸景和看着黑夜,想着不見蹤跡的傅哥,想着冷漠拒絕的溫軟語,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
夜很長。
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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