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室的地面並不算硬,經過特殊材料處理的地面,甚至讓岳含章在被甩到地面上的第一瞬間,感受到了些許的彈性以及泄力感。
但是材料本身微乎其微的輔助作用,卻並不能改變這兩掌、兩步的力勁疊加迴旋之後,所帶給岳含章的狼狽體驗。
這會兒,他幾乎是癱倒在了地面上。
接連的頻繁而粗重的呼吸,可岳含章分明這樣大口喘着粗氣,可從臉色,再到膚色,卻像是人被憋悶的厲害一樣,愈發變得漲紅起來。
緊接着,幾乎眨眼間的功夫,岳含章便開始汗流如漿。
仿佛這一摔之下,那能量餐所暈散的熱意被徹底點燃,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宣洩出部分來。
而仔細看去時,岳含章的雙臂,以及手腕和手指,都有着細微程度的不自然抽動。
那是他短時間內全力頻發兩掌之後,明顯脫力的表現。
畢竟,在形神合一的狀態里,那是真正全身力量的調動與傳導。
與此同時,岳含章也能夠感受到肘尖以及腰背的部分麻意和漲意,那是甩飛跌倒本身所不可避免的挫傷。
但是這樣的狼狽並非沒有收穫。
岳含章能夠明顯的感受到,一股遠比昨日更為渾厚的氣血之力在自己的身形之中誕生,並且在四肢百骸的遊走過程里,錘鍊着血肉肌體,化作絲絲涼意撫平着細微的傷勢。
哪怕對於岳含章來說,他只是剛剛武道入門的修士,對於氣血之力的感觸十分有限。
但是這一刻,岳含章在這種朦朧模糊之中,仍舊感受到了這一股氣血之力與昨日氣血之力的不同。
其區別不僅僅在於多寡。
昨日的氣血之力雛形的凝聚,是在拳架的引導下,自身心神和氣血的力量凝合之後的產物。
也是覃林輝口中,缺乏食補的步驟之後,在空耗早先八年間身軀夯實的老底。
而今日氣血之力的凝練則不同,同樣是在拳架的引導下,但卻是以很小一部分的心神和氣血的力量為引子,進而牽引着那些仍舊在身軀中暈散的熱流暖意,所凝結成的氣血之力。
它的主體是岳含章剛剛食用的這一餐所攜帶的外來能量。
在這一過程中,隨着氣血之力在身軀中的遊走,岳含章真切的感受到了與錘鍊同步進行的「進補」。
這種進補不是吃進嘴裏,裝進胃裏。
而是將真正能量層面的存在,夯實在了身軀中。
這是比簡單的服食與消化更為高效的運作手段。
這種變化十分明顯,幾乎短短十幾息之間,岳含章的呼吸便平穩了下來,緊接着是膚色與汗水恢復常態。
最後,連原本感受明晰的傷勢,也似乎在暖流遊走之下,蕩然無存。
只是,肉身的傷勢容易撫平,那不斷夯實的氣血根基也在沖淡着身形上的疲累。
可在這一過程中,源於心神的疲憊卻是氣血之力所難顧及與撫平的。
岳含章像是勞作了一整天之後,有一種發源自生物本能一樣的慵懶倦意在不斷的充斥着自己的思緒,讓岳含章只想着躺在原地,只想着能夠更多躺一會兒。
但是岳含章也能夠明白,這種感觸本身是心神層面的假象,是自己在武道修煉過程中所需要克服的事情。
很多時候,武道修煉的路上,不曾存在有外敵,真正的敵人其實正是自己,是那個有着種種負面情緒和思緒的自己。
這一步過不去,自己戰勝不了自己,什麼樣的天賦,也沒有用。
於是,岳含章幾乎是生咬着牙,在地面上未曾有一刻的過多停留,便站起了身來,重新立身在中宮天元位。
在這一剎那間,伴隨着心神倦怠之意的突破,仿佛有着某種困頓的鎖鏈被掙脫一樣。
立身的剎那間,岳含章像是第一次感受到身形之中的暖流在遊走的過程里,似乎也澆灌與滋養向了心神一樣。
在某種驟然輕鬆的念頭感觸中,屬於機械腦海的轟鳴和震顫的樂章愈發清晰起來。
事實上,從岳含章跌倒,再到艱難的站起來,十餘息的時間裏,那機械腦海的運作卻沒有一刻的停歇。
武道的演練停滯了片刻,但是屬於武道學識的灌輸卻仍舊在持續。
那是無聲無字的音言之中,一切關乎於兩掌之間的銜接技巧,還有力勁在這一過程之中的迴旋形式。
甚至,在那些機械腦海的樂章音言灌輸之中,岳含章還掌握和了解了頗多,關乎如何在甩飛的過程里短暫調整身態。
如何在落地的時候用技巧更多的泄力,以使得自己受到更小的傷害。
這好似很現實的事情,畢竟這非是單一的某一掌的深入變化,掌握了技巧,一切便盡都在形神合一間遊刃有餘。
兩掌全力以赴所疊加與迴旋的力道,明顯是超脫了現如今岳含章的身體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好的經驗掌握,也只是讓岳含章騰飛和落地那一下能夠更具美感罷了。
但岳含章也能夠清楚的意識到,只有在這樣的頻繁摔打之中,自己才能夠更快的掌握武道進益。
在那滾滾氣血暖流的滋養和錘鍊下,岳含章才能夠儘快掌握有能夠抗住這兩掌疊加的強韌身軀。
乃至於,在有限的短促時間內,具備有能夠承載二十七掌疊加的身軀!
於是,仔細的體悟着那無聲音言的學識灌輸,立身中宮天元位,岳含章屏氣凝神,在動靜變化間,邁步,揮掌!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的流逝本身,在岳含章這樣沉浸而忘我的武道修煉之中,變得朦朧而模糊起來。
沒有人從旁計數,沒有人打攪岳含章的安寧。
甚至連岳含章自己都數不清,到底是多少步的兜轉迴旋邁出,自己的身形有着多少次的騰躍和跌倒。
只是演練到最後,那些在騰飛中調整身姿,避免受傷的技巧,已經先一步讓岳含章掌握了十成十的熟稔。
嗖——
破空聲中,岳含章的身軀短暫的騰空,在這一過程里,他的肢體先是舒展開來,緊接着順着跌落的方向和力道,將軀幹蜷縮。
進而,當接觸到地面的剎那,岳含章輕輕以手掌撐地,只一個前滾翻,便在泄去了力道的同時,乾脆利落的重新站了起來。
而也正此時,在這樣寬闊的演武室內,岳含章正要順勢以立足為中宮天元,繼續武道錘鍊的時候。
忽地,岳含章的一切動作全部頓在了那裏。
這會兒,在他眼前那與虛幻寧寂天地所疊加的視界中,有着更多的奇異變化在誕生。
那不再僅僅只是機械腦海的懸浮,不再只是那巨量消耗之中明顯光芒黯淡的鎏金顏色明滅變化。
那是一道道金色的靈光,在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下,穿過金屬牆壁,穿過重重科技妙用的練武館,以遲緩而堅定的姿態,朝着岳含章這裏凝聚而來。
似曾相識的畫面在岳含章的眼前誕生。
仿佛是早有所預料,但是看着那些金色流光顯現的時候,岳含章還是不禁咧嘴露出了笑容來。
「得,一準是覃老師拿着我的事兒給人顯擺去了!」
而如此思量着,緊接着,岳含章臉上的笑容又漸漸隱去。
他似是思索到了什麼更深層次的東西。
「名聲啊,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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