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比興也回頭看着我:「師姐?」
我便微笑着走過去,那侍從也跟在我身後,但隔了一兩步的距離,幾個人站在門口頓時就有一點擁擠的感覺,查比興立刻說道:「那我先去了。」
輕寒「嗯」了一聲,他又對着我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輕寒這才後退了一步將我讓進去,道:「你怎麼過來了?」
「來跟你說點事。對了,你讓他去幹什麼?」
正好那個侍從也跟在我身後走進來,輕寒指了一下屋子中央的圓桌讓他把藥碗放上去,然後說道:「沒什麼,一點小事。」
我看了他一眼。
說完,他對那個侍從道:「你下去吧,我等藥涼一點再喝。」
那侍從點頭稱是,然後退了出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他退出去之後連門也關上了,這才轉頭又看向輕寒,他見我的目光閃爍着,道:「怎麼了?」
我說道:「你的膳食和藥,別人不能碰啊?」
他啞然失笑:「難道,我還能讓這裏的其他人碰我吃的東西嗎?」
「連我也不能?」
「……」
他神色一變:「這是怎麼說的?」
「剛剛那個侍從,我說順便幫你把藥帶過來,他都不肯,連碗邊都不讓我碰一下。」
他頓時笑着搖了搖頭:「我來之前只是跟他們打了個招呼,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死腦筋。」說着,又看着我:「我你都能隨便碰,更何況我的東西?」
他這麼一說,我立刻想起他之前說的,他將一切都交給了我,就是我的人了那樣的話,頓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嗔了他一眼:「誰要碰你了。」
兩個人一說笑,我也就放下心來。
他這才正了正神色,道:「對了,你過來找我做什麼?你不是跟妙言住在一起的嗎?這樣過來,她會不會——」
「這一次,還是她允許我過來的。」
「哦?怎麼?」
「剛剛聽到下面的人回來稟報,說朝廷這邊所帶的傷藥不夠,今天白天又有很多老百姓受了傷,根本得不到傷藥,也得不到救治。我想來問問你這邊有沒有多餘的,如果有的話,可以勻一點出來給他們嗎?」
我也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傾其所有是不明智的,能夠勻一點出來解解燃眉之急,就夠了。
輕寒聽了我的話,立刻皺起了眉頭。
我問道:「怎麼了?為難嗎?」
「……」
「如果為難的話,那也不必——」
他擺了擺手,阻止我說下去,又想了一下然後說道:「也不是為難。這樣吧,我先讓他們去清點一點,如果可以勻一點出來,我會讓他們下去辦的。」
我笑道:「那就好。」
說完,他便走到門口叫了另一個侍從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個侍從猶豫了一下,立刻就下去辦了,我走到桌邊端起那碗藥,現在天氣熱起來了,即使放一會兒也仍舊沒有涼下去,我用勺子舀起來輕輕的吹涼了,輕寒轉過頭來看見愣了一下,立刻說道:「你放涼它就好了。」
我笑道:「有些藥涼了喝味道更苦,藥效也沒那麼好啊。」
「……」
「虧你自己是吃這個藥的,自己還不知道。」
他聽我這麼一說,嘿嘿的笑了兩聲,走過來試了試溫度,便一口將那渾濁的藥湯喝了。
我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他:「好一點沒有?」
他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笑道:「你看我還有沒有再咳嗽?本來就只是着了點涼,一點小事罷了,你別老想着。」
「嗯。」
我點了點頭,也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問道:「對了,你到底讓查比興去做什麼啊?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他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讓他下去傳個話。」
「什麼話?」
「讓後面那支人馬,再加快一點。」
就是跟公孫述一起打林勝的那一支人馬?我說道:「你昨天不是就已經寫過信去催促了嗎?今天又讓人去催?」
「這個情況不能不催。」
他走到窗邊,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地方還亮着點點篝火,是那些跟隨着我們的老百姓歇息之所,他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他們能跟上來,至少可以壓制一下邪侯奇的人。目前這個情況,我跟皇帝都是顧不上停下來的。」
我也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對了,我們還要多久能到潼關?」
「照現在的度,再有三、四天就到了。」
「你的人能趕得上來嗎?」
「難說。」他眉頭緊皺:「所以我才一天一封信的去催。」
眼看着他眉心幾道皺紋這兩天幾乎沒就鬆開過,都要變成刻上去的了,我柔聲說道:「好了,你也別心煩,若能趕得上來當然是好事,趕不上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操心那麼多做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但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有人走到他門口,我們兩個人都靜了一下,下意識的去聽,就聽見扣兒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顏小姐……?」
聲音怯怯的。
到輕寒的房間裏來找我,也真是會找,我和他對視了一眼,急忙走過去打開門:「怎麼了?」
她一見我,又看見輕寒坐在屋子中央,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公主殿下讓我過來說,時候不早了,顏小姐該回去休息了。」
「……」
看來,即使允許我過來,妙言也是掐着時間的。
我有點哭笑不得,回頭看他也苦笑着輕輕的搖了搖頭,扣兒更是不好意思的說完這句話就退到一邊去了,輕寒走過來道:「那你就快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的山路不好走的。」
「我知道了,你也是。」
「嗯。」
我走了出去,他這才關上房門。
回到房間裏,妙言正坐立不安的在那裏等着,一見我回來立刻撲過來問我結果如何,我將輕寒的話說了,她這才放下心來。
之後,自然也就一直扒着我,連門都不讓我出。
我拗她不過,早早的就上床睡了。
結果,幸好早早的上了床,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聽見外面有人走動,卯時剛過,扣兒他們就叫我們起床了。
妙言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這麼早啊?」
「公主殿下,是皇上吩咐的,今天要加緊趕路,所以大家全都提早起來了。」
「父皇真是的……」
她嘟囔着抱怨了兩句,也乖乖的起床了,簡單梳洗之後吃了一點東西,外面仍舊一片漆黑,驛站門口的隊伍就都已經準備齊全了,大家紛紛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
我遠遠的看見輕寒也上了自己的馬車。
雖然光線暗淡,我還是看到他眉頭緊鎖,一臉凝重的樣子。
隊伍很快就往前行進。
果然如他所說,接下來的路變得不好走了起來,即使馬車裏墊着厚厚的褥子,甚至我還一直把妙言抱在懷裏,一天下來她也直嚷嚷身上疼,算起來從早上卯時剛過一刻就出,走到晚上夕陽都要落山了,中途停下來修整也不到一個時辰,整整走了半天的時間,我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更是腿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了。
晚上在簡陋的驛站里洗了個澡,也來不及多說什麼,抱着妙言倒頭就睡。
可是第二天早上又是如此,卯時剛過就有人過來叫我們起身,我困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勉強把我和妙言收拾了一下便又坐上馬車,在山搖地動般的顛簸里時睡時醒,真的是苦不堪言。
到了中午,車隊好不容易停到了一處村莊,早有探路的過來準備,莊裏的那些老百姓全都站在村口跪着接駕,裴元灝也並不跟他們多說,只讓趕緊準備飯食,吃過之後立刻又要上路。
不過這一回,有人不幹了。
我和妙言跟着他們一起進了這個村莊裏一個大戶人家的園子,剛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就聽見下面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一聲比一聲更高,我聽着聲音不對,便讓妙言先坐着休息,自己循聲走過去。
原來,是在裴元灝歇息的地方,輕寒正站在他的面前,兩個人似乎剛剛說了什麼,面色都不太好看。
常晴坐在一旁,也有點坐立難安的樣子。
我偷偷的走過去扯了一下候在外面的玉公公的袖子:「玉公公,怎麼了?」
玉公公回頭一見是我,立刻掩住我的口:「小聲一點。」
我接連後退兩步,兩個人才算走到裏面的人看不到的一個角落裏,我低聲問道:「怎麼了這是?」
玉公公說道:「劉公子來跟皇上說一點事情,可說着說着,兩個人口氣就不太對了。」
「啊?他說什麼了?」
「他說隊伍行進得太快,後面的老百姓有些跟不上,就連一些車馬也出了問題。」
「真的嗎?」
玉公公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這也不是假話,且不說別人,咱家也有些吃不住了。聽說好多馬匹的馬掌這幾天下來都磨穿了。」
我說道:「那這樣的話,玉公公你們在身邊的,也該跟皇上說一說,他自己的龍體怕是撐不住的吧。」
玉公公道:「說?誰敢說?」
他說完,又嘟囔着:「也不知道劉公子是怎麼回事,皇上火氣旺,他火氣也不小啊,跟皇上說話的時候,一句頂一句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5s 3.936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