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句話,裴元修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有些詫異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裴元灝,他的臉上仍舊是冷冷的笑,卻有着比寒風冬雪更冰冷的溫度。我隱隱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時臉漲得通紅,在冰冷的風裏也滾燙起來。
半晌,裴元修轉過頭來看向我:「是嗎?」
我還是跪下來,給他行了個大禮,他急忙伸手將我扶起來,剛想開口說什麼,裴元灝已經道:「隨我去見父皇。」
說完,便自己朝裏面走去。
我沒敢再抬頭看裴元修,只低着頭,無聲的跟了上去。
一進永和宮外的大門,走過那長長的甬道,便看到整個永和宮中燈火通明,可奇怪的是這裏面卻並沒有森嚴的守衛,只有屋檐下幾個宮女站着守夜,見到三殿下走來,一路朝他跪拜請安。
裴元修走過去道:「三弟,夜深了,父皇也要休息了。」
&弟進去,請了安就走。」
話音剛落,他已經一伸手,推開了前面的大門。
門突然被推開灌進了一陣冷風,讓裏面的燈火都搖曳了起來,一瞬間,原本明亮的屋子給人一種明明滅滅,晦暗難明的感覺。
不過,這裏到底是皇城,是皇帝的居所,一走進去便感到一陣融融的暖意,空氣里還瀰漫着濃濃的藥香,裴元灝走進去一轉頭,隔着中間的一排珠簾,看到內間人影晃動,他大步的走了進去。
我也忙跟在他的身後,還沒走進內間,便看殷皇后和四皇子都在裏面,還有幾個太醫守在床邊,一看到我們,臉上露出了一絲愕然,但只是一瞬間,殷皇后便立刻恢復了平靜。
&殿下,你回來了。」
&臣向母后請安。」
裴元灝簡單的行了個禮,便直接走到了床邊,珠簾晃動着,我雖然站在外面,也一眼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
這一刻,我也實實在在的被嚇了一跳。
印象中,皇上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尤其到了冬天精神更是差到十分,可眼前的,卻已經不是「不算太好」能形容了。
他半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幾乎沒有了血色,嘴唇也乾涸的。因為宮裏燒着地龍,十分暖和,被子只蓋到齊胸,兩隻手放在被子外面,手背乾枯得好像枯木,透着青筋的顏色,竟是如此消瘦。
而他的眼睛,我記得就算他的身體不好,那雙眼睛也是灼灼精光,可現在他看着我們走進來,眼珠像是慢慢的被一根線牽着,移過來看着,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如果說,離開京城的時候,他是個憔悴的中年人,那麼現在,他簡直已經露出了日暮西山的光景!
裴元灝立刻跪了下來:「父皇!」
他的聲音很大,在永和宮中響起顯得有些震耳,我聽得驟然心驚,周圍的人也像是被震了一下,可皇上躺在那兒,還是默默的,眼珠慢慢的往下移動,看着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慢慢的閉上眼睛,竟打起瞌睡來。
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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