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嚇得叫了起來,而他咬着牙,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卻一聲也不吭,只是用力的抱住我,將我護住。
而那個手持彎刀的人一看見他,頓時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當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時候,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猙獰的表情,冷笑道:「就是這個女人啊。」話音一落,他大吼一聲便揮舞着彎刀朝我砍了過來。
這個人——是要殺我?!
為什麼,要殺我?!
這一刻我都驚呆了,而袁公子卻絲毫沒有遲疑,抱着我又躲開了那人的一擊,這時從雲梯登上城樓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和城樓上的將士們殺成了一片,沒有人能再顧及我們,袁公子只能抱着我在刀鋒中左躲右閃,好幾次鋒利的刀刃都差一點砍到我的身上,卻被他硬生生的扛住了!
可是,他到底是有傷在身,抱着我這樣的躲閃非常消耗體力,不一會兒我緊貼着他的胸膛,就能感覺到劇烈的起伏,和他沉重的喘息,而肩膀上的罩袍已經染上了血跡!
&公子,你快放開我吧!」
畢竟這個人要殺的不是他,再這樣下去只怕會連累袁公子了!
聽了我的話,他卻只是咬着牙,抱着我的那隻手更加用力了一些,就連我想要掙脫,都完全沒有辦法。
再又一次躲開了那個人的刀之後,袁公子抱着我站在了城樓的樓梯口,下面就是台階。
沒有退路了!
那個人看着我們,臉上浮起了野獸狩獵一般陰冷的笑意,袁公子氣喘吁吁的盯着他,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
這時,袁公子的那個僕人突然沖了過來,一看見那個人要攻擊我們,頓時驚得大喊:「公子?!」
那手持彎刀的人也驚了一下,轉頭看向他。
就在這一瞬間,袁公子突然抱着我一個轉身,閃身到了那個僕人的面前,另一隻手一把拔出了他腰間的劍,反手一揮!
長劍的寒芒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彩虹,帶着滲人的寒意,如閃電一般轉瞬即逝,沒入了那人的咽喉!
我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睜大眼睛看着那個人。
那個人的手中的彎刀已經到了我的肩膀上,只差半分便要砍下來,卻已經沒有辦法再傷害到我,他的眼睛像死魚一樣凸出來,直直的瞪着袁公子,臉上滿是震驚的神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會被殺一樣。
袁公子的臉上仍舊是淡然的神情,目光卻堅定的一分不移。
那個人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卻像是一口氣憋住了說不出話來,直到袁公子猛地將長劍拔出,頓時一股鮮血直射出來,他急忙伸手將我攔在身後,鮮血濺了他一身。
那個人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對着他道:「你——你居然——你居然……!」
袁公子看着他,平靜的說道:「傷害她,就不可以。」
「……!」
聽到他們的對話,我的心裏好像豁然開了一道口子,如同天空層層的烏雲被陽光穿透一般,有一些東西呼之欲出,拼命的在我的腦海里翻騰!
他…>
他為什麼要這樣保護我?
我抬起頭來看着他,那張俊秀如仙的臉也被風中飄來的幾滴鮮血沾上,卻絲毫不覺得污穢,只是那種驚人的俊美中,帶上了一絲說不出的殘酷之意。
他的身上,雪白的長衫也被鮮血所染,仿佛雪地里落下了片片紅梅,那麼悽美。
我被他抱在懷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的轉過頭來看着我:「你沒受傷吧?」
「……」我搖了搖頭。
&事就好。」他說着,也輕輕的鬆開了我,又伸手抹了一下我的臉頰,才感覺到肌膚上一陣濕熱,應該也是有鮮血濺到了我的臉上,他擦淨了我臉上的血跡,說道:「你放心,只要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的。」
我的心跳得很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的生死一線,還是因為面對這樣的他,我咬了咬牙,終於說道:「你,到底是誰?」
「……」他的手指停在了我的臉上。
&為什麼要這樣保護我?」
「……」
&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這一刻,腦海里閃現出了許多我們相識的畫面,我才猛然感覺到,那些並不是巧合,而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另有深意。
那停在我臉頰上的手指微微的有了一絲顫意,連他纖長的睫毛也微微顫抖起來,鴉翅般的睫羽下,那雙向來澄清明淨的眼睛裏,閃爍着不定的光。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聲音卻有些異樣的沙啞:「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
我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的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登上城樓的敵人越來越多,那些將士們已經完全展開了白刃戰,刀光劍影間血肉橫飛,數不清的人倒下,鮮血流淌了一地,像是一條血河!
這樣下去,不行!
我帶的人也早就參加到了戰鬥里,但現在也只是僵持着,萬一他們抵抗不了,被勝京的人在裏面打開了城門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我急忙轉身往城樓下跑去,袁公子急忙追上抓住我:「你要做什麼?」
&要去通知我的夫君,必須派人過來!」
聽到「我的夫君」這幾個字,他的手僵了一下沒有抓住我,我繼續往下跑去,城樓下已經沒有馬匹,我便上前拆了馬車前轍,將一匹馬解了下來。
袁公子又追了上來:>
&要去北城門!」
我說完,便準備要翻身上馬,可就在這時,突然襲來了一陣強烈的風,風中帶着一股鐵鏽的腥味,我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袁公子大喊一聲:「小心!」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猛地撲到在地,而越過他的肩膀,我才看到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雨滴閃爍着寒光朝我們落了下來,所到之處,牆穿門裂,城牆上被硬生生的扎進了無數的洞!
那些雨——不是雨,而是鐵弩!
而有一支弩,正好射到了我剛剛所站的地方,地面上都被射出了一個小小的土渦!
這一刻我都驚呆了,袁公子緊緊抱着我,回頭看着一地狼藉,臉色也凝重了起來,說道:「這是草原攻城拔寨最常用的鐵弩,用機關車發射,比普通的弓弩射程要遠好幾倍,有時甚至能射穿盾牌!」
他慢慢抬起頭,看向了北方的天空:「他們,要攻城了!」
北邊的戰況也不容樂觀,可是——我回頭看了一眼,這裏城樓上已經不知道又倒下了多少人,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
我咬了咬牙,說道:「我一定要過去告訴他們!」
說完,我掙扎着站了起來,看着遠處一陣一陣的鐵弩箭雨,我的心裏也有些發怵,掌心裏全都是汗,只能用力的抓着韁繩,讓自己不要那麼害怕。
正要翻身上馬,袁公子走到我的身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真的要去!」
&
如果他們真的攻了進來……那城裏的百姓,那些守城的將士,還有袁易初,還有袁公子,還有我……也許,還有在德州的離兒,所有的人,都完了!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好?好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韁繩已經落到了他的手裏,他一翻身便躍上了馬背,然後俯身朝我伸出了一隻手——
&陪着你!」
坐在馬背上疾馳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好像要把人的骨頭都顛散架一樣,但身後有一個人用力的抱着你,寬厚的胸膛作為依靠的時候,還是好很多。
我就是這樣被袁公子緊緊抱着,一路疾馳。
和他相識雖然時間不短,但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其實連一天都不到,我只知道他精通音律,博覽群書,卻沒想到他也有如此好的騎術。
胯下的馬幾乎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在鐵弩箭雨中穿行自如,眼看着又一陣箭雨襲來,他勒着韁繩讓馬從一旁的土牆下跑過,好幾支箭射過來的時候,他總能靈巧的躲過,不受一點傷。
不知不覺,我們離北城門已經越來越近了。
天空中的烏雲也越來越厚重,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而前方也能聽到轟隆隆的巨響,我也知道,那一定是敵人攻城撞門的聲音!
看來,那裏戰事的激烈程度,並不亞於西城門!
我看着前方高大的城樓,在陰霾的天色下屹立着,指着那裏說道:「就在那兒了!」
&
袁公子在我背後的聲音顯得很沉,好像有一刻的遲疑和失神,我感到有些異樣,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俊秀的眉間微微蹙起,那雙靜湖一般的眼睛裏盪起了一絲漣漪。
怎麼了?
我感到他似乎有些不對,剛要開口問,他突然抬起頭看向前方,臉上大愕:「小心!」
只見前方又是一陣鐵弩箭雨朝着我們這邊飛射過來,那鐵弩速度極快,瞬間已近在眼前,箭勢未到,卻已經激起了一陣大風,猛地襲向我們,將衣袂和長發都驚得飄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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