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抬起頭來看着他,微微的笑:「皇上為什麼這麼問?」
他倒是被我這句話問得愣了一下,兩個人對視片刻,都沒有再說什麼,他喝了一口茶
&一個人住在這兒,還習慣嗎?」
&好的。」
&會寂寞?」
我只笑了笑,低頭不語。說會,說不會,都不對,裴元灝是個喜歡出這種問題的男人
&往往,答案對他來說也並不那麼重要。
看着我微笑的樣子,他也笑了:「若短缺什麼,讓人問玉全要。」
&妾不缺什麼。」
&什麼都不缺麼?」
「……」我抬眼看了看他,又是這樣的問題,我笑了一下,起身為他的茶碗裏添了些
熱茶,然後低頭看着他的眼睛,輕輕的說道:「這樣就好。」
他像是微微有些動容,看着我半晌,突然向我伸出了手。
我也慢慢的伸出手,有些微涼的指尖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輕輕一拉,我便也走了過
去,被他慢慢的抱進懷裏,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這一刻,對我來說,也就是全部了。
今天他好像是特地騰出時間來,留在芳草堂和我一起用了午膳,兩個人斜斜的靠在臥
榻上喝茶休息了一會兒,外面的雪就停了,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灑了下來,照在皚皚
的白雪上,映出了一片燦爛的光華,卻好像比春日裏更溫暖一般。
他突然說道:「對了,來這邊的時候看到御花園的梅花開了,陪朕去看看。」
&
一路上,青石小徑上的積雪都被人打掃乾淨了,路並不難行,可他還是一直牽着我的
手,所以即使在冰天雪地里,我的指尖卻一直都是暖暖的,一直暖到了我們看到那一
支俊俏的紅梅斜倚在牆邊。
天地間一片的白雪皚皚,而這一樹紅梅紅得那麼艷麗,那麼嬌俏,仿佛冰面上的火焰
一般,奪目而耀眼,我仰頭看着,只感嘆這造化之功。
裴元灝站在我的身後,見我仰頭看了許久,突然伸出手去,我急忙道:「皇上做什麼
?」
&這麼喜歡,就折下來帶回去,養在屋子裏多看會兒。」
&用了。」
&冷路滑,你若想再看到,出來也不容易。」
&妾——」
我剛想說,若看不到,就看不到了,也不必折下來,可話還沒出口,就聽見背後一陣
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御書房服侍的人,一見到我們倆,立刻跪下道:>
上,岳才人。」
裴元灝皺了皺眉頭:「何事?」
&州,八百里加急!」
他的眉毛擰了一下。
我也知道,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的就是南方的事,雖然已經定了開春之後便要南下,
可南方的局勢卻一點也沒有因此而緩和,不僅僅是學生鬧事,聽說南方的新政也受到
了不小的阻力。
我輕輕的說道:「既然皇上有政務要忙,臣妾就先告退了。」
說完,俯身朝着他一福,便準備轉身離開,可才剛剛一轉身,卻聽見裴元灝的聲音在
身後響起:「青嬰。」
&
&陪朕,到御書房。」
「……」御書房,我的腳步停滯了一下。
我沒有忘記上一次進御書房發生了什麼,那一夜改變了我的人生,讓我徹底的收起了
自己的奢望和夢想,連他提起橘子酪,我都有些不自在,更別說再去。
見我似乎還有些猶豫,裴元灝也沒說什麼,直接便上前來拉着我的手,轉身便朝着御
書房走去。
進了御書房,我和他都把斗篷脫了,落得一身的利落,玉公公已經接過了盤子裏的火
漆筒拆開,從裏面拿出了信箋,小心翼翼的打開呈給了他。
我站在走到旁邊,給他倒茶,不經意的一回頭,就看到他的臉色變了。
看來這個八百里加急,不是什麼好消息。
我將茶碗放到他的手邊,便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站着,玉公公他們也早就退出去了,
御書房又只剩下我和他,但這一次的氣氛卻和之前有些不同,我也不開口,只這麼安
安靜靜的站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看着我,說道:「坐下。」
我點點頭,坐到了旁邊的椅子裏。
他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紙箋,然後說道:「你不想知道,這八百里加急寫的是什麼?」
我想了想,說道:「後宮不能干政。」
他挑了一下唇角:「那你怎麼不想想,朕為什麼要讓你來御書房。」
我抿了抿嘴,他讓我來御書房,當然不會還是為了那檔子事,只是因為揚州——當初
我曾經陪着他一同下揚州,甚至我是被回生藥鋪的人劫持過,也和黃天霸這一批人來
往甚密,我對那些江湖暴客要比朝廷中人更熟悉。
於是,我小心的問道:「揚州,出什麼事了嗎?」
&毅遇刺。」
&
我頓時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劉毅,就是劉昭儀的哥哥,曾經在揚州遇刺身亡的清官劉世舟的兒子,他也是朝廷中
僅有的幾個還在堅持為南方人說話的官員,我聽說前陣子裴元灝派他南下任刺史>
想到才一個多月的時間,竟然就遇刺了!
&劉大人他——」
&傷,只怕要好一陣子才能知人事了。」
聽說他沒死,我還是鬆了口氣,可看裴元灝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的確,他原本是
打算好好的治理江南幾省,可南方的人卻似乎並不買他這個新帝的賬,如今連刺史都
遇刺,這樣鬧下去,只怕又要釀成當初的大禍。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惱怒的表情,目光也很平靜,可看着他捏着紙箋的手指,關節都發
白了,只怕再這樣下去,紙箋都會在他手中化為齏粉。
我知道他是動了真怒,不僅僅因為南方那些人的不服從,而是從南方學子給他羅織的
八大罪狀開始,條條都戳到了他的痛處,他之所以一直沒有下手,不是因為他轉了性
&是為大局着想,南方就算再不聽話,也是天朝絕對不可擅動的一塊毒瘤。
而這種毒瘤,不能動刀,只能緩。
我起身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茶碗捧到他面前:「皇上息怒,先喝點茶。」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伸手過來卻沒有接茶碗,而是撫摸着我的手,帶着一點冷笑的道
:「你的手都暖了,可南方人的心,卻捂不暖。」
&上知道,南方人的心為何捂不暖?」
&
我想了想,對他說道:「從之前劉世舟大人遇刺就能看出,南方人對朝廷的態度是對
立且敵視,不在乎官員個人如何,而是朝廷的態度如何。」
&廷的態度?朕已經打算開春就南下,廢黜賤籍也只是時日的問題。」
&啊,皇上是如此想,可南方的人沒有看到真正的旨意。南方的賤籍不除,朝廷中
沒有南方士紳的地位,南方人永遠覺得朝廷頒佈的是****,而朝廷派遣的官員永遠都
是昏官。」
「……」
我咬了咬下唇,還是大着膽子說道:「皇上有沒有想過,用南方人,來治理南方。」
&南方人,治理南方?」
他眼睛裏閃過了一道光,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看着我:「你認為,有誰能擔當這個
重任?」
「……」
&麼?」
我的心中頓時一悸。
他口中的「他」,當然是黃天霸。
雖然現在,我已經實實在在是他的女人了,可有的人的名字還是不敢在他面前輕易的
提起,比如裴元修,比如黃天霸,這兩個人,一個帶走了他最愛的女人,一個掌握着
他奪嫡過程中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是他心裏的刺,是這位九五之尊的逆鱗。
我小心翼翼的說道:「他離開的時候,已經跟臣妾說過了,不會再管這些事。」
&
&且,他不會想做官的。」
&官厚祿,榮華富貴,什麼人不想?」
裴元灝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透着一絲輕蔑,我知道,從皇子到帝王,他已經看多了
那些為了高官厚祿拋棄妻子,甚至罔顧人倫的人,可一想到黃天霸,我還是忍不住輕
輕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那雙眼睛裏原本的溫柔突然都凝結了。
氣氛一下子僵了下來。
他沒有再說話,但那種壓抑的感覺卻讓我越來越不安,只能找了個藉口退出來,他也
沒說什麼。
回到芳草堂,我才鬆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就看見玉公公手下的小太監抱着一
支嬌艷的紅梅走過來,笑嘻嘻的道:「才人,這是皇上賜給你的。」
我仔細一看,正是下午在御花園,看到的那支紅梅。
我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
心裏隱隱感到有一些不安的涌動,我呆呆的靠坐在臥榻上,看着那嬌艷如火的紅梅,
艷麗得仿佛要燃燒起來,可我卻不知道,這樣的燃燒之後,還能留下什麼灰燼。
就在我無聲的看着那支紅梅的時候,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不用抬頭,也知道是他。
他一直走到我的面前,濃濃的陰影遮蓋住了我眼前所有的光明,我慢慢的抬起頭看着
他,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見他一俯身,將我抱了起來。
轉身,便掀帘子進了內室。
&上……」
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當他把我放到床上,翻身壓下來的時候,我輕輕的推着他的
胸膛,也不敢用力:「皇上不要!」
&醫說了,沒事。」他低頭在我的頸項間不停的吻着,頭也不抬,模模糊糊的道:
&心,朕會小心的。」
說着,一伸手便解開了我的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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