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甚說道:「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太子即位,名正言順的處理軍國大事!」
太子即位!
這四個字一說出來,永和宮裏所有人的呼吸好像都緊了一下,我微微睜大眼睛,看向了裴元修,他的臉上卻仍舊一片古井無波,連眼波都沒有閃動。
裴元灝卻冷笑了起來:「太子即位?這就是王大人的意思。」
&也是朝中各位大臣的意思。」
&然如此,為何沒在御書房看到這樣的摺子?」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裴元琛走了上來:「三哥,這太子即位也是遲早的事,況且為了天下的安寧,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裴元灝冷笑了一聲,說道:「老四,王大人,如今父皇人還健在,既未下詔傳位,也未頒旨讓賢,你們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嗎?」
殷皇后這個時候也終於沉不住氣,走過來說道:「三殿下,話雖然這麼說,可太子到底是國之儲君,就算皇上沒有下旨,這即位也是遲早的事!」
&看未必吧。」裴元灝說道:「古往今來,有多少人離龍座一步之遙,最終功敗垂成。只要皇上的聖旨一日不下,這即位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難道你們想要——篡位?」
&
他說出篡位這兩個字,就已經把話說到了絕地,殷皇后氣得臉都白了,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麼,卻被堵着說不出來,倒是一旁的王甚說道:「殿下要這麼說,其實皇上傳位的聖旨早已經擬好,也在御書房有了存檔了。」
什麼?我微微一驚,如果真的已經有了傳位的聖旨,那裴元灝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裴元灝也驚了一下,但他到底沉得住氣,伸手道:「聖旨呢?拿來本宮看看。」
&這聖旨雖然擬好了,可是——」王甚面有難色的說道:「可是,皇上因為病情來得太急,還沒來得及加鈣璽印,所以——」
原來如此!
我微微鬆了口氣,又抬頭看着裴元修,現在的氣氛和爭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可他卻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樣,連一句話都沒有插進來。
裴元灝一聽王甚的話,便冷笑了起來:「沒蓋玉璽的聖旨,那還是聖旨嗎?」
&是,皇上擬出這樣的聖旨,說明已經有了傳位之意。」
&沒有玉璽加蓋,聖旨就沒有用!」
兩個人爭得一步不讓,就在這時,裴元修輕輕的開口了:「三弟,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了玉璽加蓋,就承認這個聖旨對嗎?」
裴元灝慢慢抬起頭,兩個人的目光相交,一個清淨如冰,一個熾烈如火,在對視的一剎那,仿佛天地都為之變色。
&錯。」
&好。」裴元修微笑着,輕輕點了一下頭,又轉身對殷皇后道:「母后,三弟的話也有理,不管兒臣這個太子之位如何,聖旨終究要加蓋了玉璽,才能作數的。」
殷皇后咬了咬牙,轉頭看了裴元灝一眼,又看了牆上一眼,狠狠的一拂袖,轉身走了。
裴元修沒說什麼,轉頭對着我們,依舊淡淡一笑。
這一笑,卻有千鈞重,因為他們兩已經將一切都押到了玉璽上,誰先找到了玉璽,誰就成了這個天下的主宰!
坐上馬車出宮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來,我忘了去看那幅畫到底畫了些什麼。
如果裴元灝真的沒有猜錯,玉璽就在那幅畫所暗示的地方,那到底會在哪裏,殷皇后他們找得到嗎?
我有些擔憂的看着他,可他仍舊閉目養神,身子隨着馬車的行駛搖搖晃晃。
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道:「青嬰,看看是不是已經出宮門了。」
&我伸手撩開帘子,發現馬車真的已經出宮門了,有些疑惑的說道:「是出宮門。奇怪,怎麼這一次,他們沒有攔我們?」
裴元灝笑了一下。
他這個樣子,好像是成竹在胸,可我心裏終究不安,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稍有一點差池都會每個人的將來謬以千里。
&下……」
我的話沒說完,他已經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帘子外的風景,便對我說道:「待會兒跟着馬車直接去雲王府,見到黃天霸告訴他,一切照計劃行事。」
計劃?我聽得一愣——他們倆,什麼時候定了什麼計劃了?
這幾天,黃天霸一直在雲王府,雖然裴元琛不是任何時候都在,但他肯定也沒辦法離開,況且慕華也是為裴元豐驅毒之後就立刻離開,也沒有辦法接觸黃天霸啊!
等一下,我這個時候好像才突然發現,這幾天,我一直沒有見到莫鐵衣,還有錢五他們。
他們去哪兒了?
難道,他現在找玉璽,定的計劃,跟黃天霸的那批人是有關的?
我急忙問道:「那殿下,你現在——」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一掀開帘子便縱身躍下,我嚇了一大跳,急忙撲過去往外看,卻見他矯健的身影如同一隻黑豹,迅速的隱匿入了路旁的一條小巷子裏。
而駕車的長隨卻好像什麼都沒看到,繼續揚鞭策馬。
我的心咚咚的跳得厲害,之前在上陽宮的一片平靜果然只是虛假的,這一片平靜下是洶湧的暗流,一個玉璽,就將這平靜徹底的擊破,可我卻不知道,激起的這巨浪,還會掀起多高……
馬車沒有停,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駛到了雲王府。
我原本想讓昨晚那個侍女幫忙,直接去找黃天霸,可還沒找到那個侍女,卻聽說裴元琛已經回府的消息,而他哪裏也沒有停留,直接就去了黃天霸所在的內院。
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也無法,我還是先去照看裴元豐。
這一次是雲王府的管事帶着我過去,他對我倒也十分客氣,路上聊了兩句,就說道了裴元豐的身體,憂心忡忡的道:「眼看着齊王這兩天身子都好了些,可今天早上卻發現他着涼了。」
&麼?」我急忙問道:「怎麼會着涼的?」
&們也不知道,對了,青姑娘昨晚你陪着殿下,他沒有見風吧?」
見風?這我倒不知道,畢竟昨夜我去黃天霸那兒呆了這麼久。
那管事又看了我一眼,笑道:「不過那位慕華姑娘看了,倒說沒有大礙,殿下雖然精神不怎麼好,但心情似乎並不算差,剛剛慕華姑娘給他驅毒之後,又開了一帖藥,殿下吃了,還又喝了半碗藥膳粥呢,現在睡下了。」
&我倒是有些意外,不過,他既然心情好,看來就真的不必太擔心。
進了他的房間,看到他果然沉沉的睡着,真是奇怪,昨夜他明明睡了那麼久,怎麼今天還這麼困?
我在他的床邊守了一會兒,終究心裏還是掛着另一頭,又推門出去了。
而一出門,就不由自主的沿着長廊朝那個院子走去。
不過還沒走到,就聽見前方傳來了腳步聲,抬頭一看,卻是裴元琛和黃天霸一起走了過來,我急忙一閃身躲在了旁邊的假山後面。
正好他們倆走到這兒,停下了腳步。
&爺,天霸就此留步了。」
&霸,你不能再送我幾步嗎?」
我透過假山上的一個石窟窿看過去,只見黃天霸微笑着站在他面前,淡淡道:「王爺不是有重任在身,又何必還在乎這幾步路?」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直心緒不寧,可能是因為——」裴元琛頓了一下,沒說完,卻又微笑着對黃天霸道:「等這件事完了,我會稟明皇上,給你在雲王府也有個名分,到時候,你就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
黃天霸的臉色僵了一下。
我扶着假山的手也一用力,頓時掌心都被粗糙的石棱劃破了,黃天霸又笑了一下:「王爺,還是先去辦正事吧。」
&等我回來,咱們再琴簫唱合。」
&
裴元琛又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裴元琛走遠了,黃天霸還是站在長廊上,飄飛的輕紗拂過他的身體,好像置身在雲霧之中,過了很久,他才轉過身朝着我這邊道:「青嬰?」
&爺。」
我慢慢從假山後面走出來,一時間兩個人好像都有些尷尬,僵了一下,我才問:「他跟你說的那些——」
黃天霸笑了一下,對着我搖了搖頭。
&他現在是要去哪兒?」
&沒說,但我若沒估摸錯,是有大事。」
我想了想,輕輕道:「黃爺,三殿下讓我給您帶一句話,他說,一切按行事。」
&黃天霸點點頭,我又問道:「黃爺,你們到底,有什麼計劃?」
黃天霸慢慢的走到我面前,低頭看着我,突然伸手扶着我的肩膀,鄭重的說道:「青嬰,我跟你說過,有的事,陷得越淺,將來抽身越容易。你別讓自己將來無法自拔。」
我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他對着我一笑,轉身回了內院。
我假山旁,一時間人還有些回不過神,而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一片皚皚雪景當中,好像融入了那樣的景致里,而我剛回頭沒走多遠,就看到前面雲王府的管事一頭大汗匆匆忙忙的跑過來:「青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麼事?」
&里來人,要接你進宮。」
什麼?我大驚,幾個時辰前我才剛剛從宮裏出來,為什麼現在又要接我去,而且,為什麼是接我?
&誰要我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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