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我這句話,是較為嚴厲,甚至帶着審問的態度。
胡老蔫的身份特殊,我必須要確保胡薇周圍沒人,他們父女通話,知情人也只能局限在我們三個人之間。
這件事必須嚴謹。
萬一出現一點紕漏,胡老蔫和我都會有麻煩,他是一個殺人犯,我就成了包庇犯。
如果因為胡薇的一句謊言,他父親被抓了,我也被牽連,這也會成為胡薇這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心結。
「是不是處男朋友了?跟男朋友在一起呢?你跟我講實話,你哥我不是那麼不解風情的人,別耽誤學業就行。」
說完那句嚴厲的質問後,我再次開口,語氣變得相對溫和一些。
這也是給胡薇的一個提醒。
「沒有,真的沒有,今天周末,室友都出去玩了。」胡薇確定道。
我和胡老蔫的日子,整天渾渾噩噩,連今天周幾都不知道。
就剛才,我還說胡薇上晚自習呢。
「嗯,那你等一下。」
說着,我將手機遞給了胡老蔫。
胡老蔫早就想跟胡薇通話了,可正當我將手機遞給他時,他卻一臉抗拒地沖我擺了擺手,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可我分明能感覺出來,他是想接的,只是不知怎麼面對。
「胡薇,你爸要跟你說兩句。」
我連續給胡老蔫使了幾個眼色,他都不敢去接我的手機。
所以,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逼迫胡老蔫跟胡薇通話。
胡老蔫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我也該完成他這個心愿。
「我爸?」
胡薇聽到那個稱呼時,先是疑惑,然後語氣變得激動:「爸。」
久違的稱謂,被那熟悉的聲音說出來,頓時間,胡老蔫的身體愣住了,他的眼圈瞬間被淚水打濕。
他接過手機,聲音顫抖:「哎。」
看到這一幕時,我心裏也是五味雜陳,莫名的被觸動了。
「閨女,在那邊上學還好嗎?」
一個單手拿槍,都穩如靜止的男人,拿着這個小小的手機,卻仿佛拿了千斤重擔,手抖動個不停。
「好,挺好的,你怎麼樣,還好嗎?」
兩個彼此掛念的父女,在久違的相逢後,聊天內容是枯燥的,也是乏味的。
但卻充滿了感情,濃濃的父女之情。
「我聽到的,有你哥照顧我,你放心吧,他是大老闆,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比殺牛的時候享福多了,呵呵呵....」
胡老蔫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破涕而笑的說。
這是我第二次見胡老蔫哭,上一次,是在胡薇的學校門口。
這就是父親。
父親就是這樣,報喜不報憂。
胡老蔫的生活好嗎?
享福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每天就在這個小屋子裏待着,換做是一個正常人,早就精神崩潰了。
他的日子,雖然談不上生不如死,卻絕對與好日子不沾邊。
他那麼說,就是怕胡薇擔心。
「那就好,爸,你是從哪認識的他呀,靠譜嗎?」胡薇擔憂的問。
作為一個女兒,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她有這種擔心,是很正常的。
一個僱傭殺人犯的大老闆,能是什麼好人?
這個道理,動一動腦袋,都能想得到。
「好人,是個大好人,你放心。」
胡老蔫對我這個人,還是很認可的,他這句話並非是因為我在他身邊,而故意討好我。
這句話,我看得出來,他是發自內心。
這個社會哪有什麼好壞善惡之分。
在我眼裏,對我好的人,哪怕他是一個無惡不作的罪犯,我也認為他是好人。
被稱為慈善家的善人,只要他算計我,那他在我眼裏就是壞人,是敵人。
人,是有立場的。
每個人站在的立場和角度不同,對好壞的評價,自然也不同。
「我說閨女上大學要用錢,他就給你拿了二十萬過去,而且他還答應了,以後有機會讓咱們在國外見面,到時候咱們搬到國外去住,就能相聚在一起了。」
提及此事,胡老蔫的眼裏,全部都是憧憬之色。
和女兒重新相聚,這就是胡老蔫對生活的信念。
「那他還挺大方的....爸,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想你了。」
電話那邊的胡薇,此時已經有些泣不成聲,又在強忍着哭泣。
這種父女談話的機會不多,人家在敘舊,我也不好一直在旁邊偷聽。
於是,我悄悄走出了屋子,給胡老蔫一個單獨的空間,與胡薇通話。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點燃一根香煙。
剛才在房間裏,我聽得內容,除了父女之間的敘舊,還有胡薇的情緒。
我是一個喜歡分析別人表情,聲音,而判斷對方情緒的人。
從我開始學千術,入藍道開始,民叔就告訴我一個道理。
任何事情,不要光聽別人怎麼說,要去看他的眼睛,聽他的情緒。
再用心去想,想他是否騙了你。
民叔說,這個世界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人的話。
真誠的人很少,說謊的人太多。
從胡薇接起電話的那一刻,我就察覺她情緒的不對勁,剛才在說『爸,我想你了』的時候,她似乎有千萬種委屈,都包含在那一句我想你了之中。
我給她打的第一通電話,她明明就在寢室里,不可能聽不見。
我擔心,她是真的受了委屈。
胡老蔫賣命給我,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顧好胡薇,答應他的責任,我一定要做到。
『咯吱』
一根煙燃燒到一半,胡老蔫推開房門,眼眶通紅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這麼快就打完了?」
我詫異的看着胡老蔫,我以為他們父女幾百天不聯繫,肯定有一肚子的話,要向彼此訴說。
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
「閨女的室友回來了。」
胡老蔫將我的手機遞給我:「謝謝你,老闆。」
「別談謝,這都是咱們之前談好的條件,我就是履行自己的義務而已。」
我接過手機,沖他擺了擺手。
胡老蔫點了點頭,不多言,徑直回到了他的房間。
我將這一支煙吸完,掐滅煙頭,穿上外套離開了家。
我們住的地方,在工業園區裏面,沒有路燈。
這個時間,街道上烏漆嘛黑,只能藉助微弱的月光,看清眼前的路。
拿起電話,我再次撥通了胡薇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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