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蛟龐大的身軀,懸在深淵半空,通向黑暗盡頭。
在其背上,兀然有一座石台出現,而石台的中間還有一扇石門。
這石門有三四丈高,像是灰岩雕刻。
且長滿了一層淺淺的苔蘚,彰顯着歲月的痕跡。
苔蘚中,甚至還有一縷縷猩紅的血漬浸染,好似此門是活物一般。
水鳶和宋川這時也齊齊落在了平台上,但他抬眼看去。
發現那石門上,有一些模糊的刻畫。
這些畫面交錯之下,就好像是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口器。
就在這時,忽然那石門驀然間緩緩打開,猶如巨獸口器開闔。
一股寒風也從其內立刻吹出,寒風所向,冷幽幽的冰寒刺骨。
甚而在寒風中,還有一股莫名的霜雪氣息,欲要凍裂萬物,漫徹天地。
水鳶走在前面,首當其衝,被這寒風吹中。
頓時,全身就被寒霜包裹,化作了一尊晶瑩剔透的冰雕。
宋川見狀連連退後數步,同時心念一動,葬棺就在身前浮現。
並在『咯吱咯吱』的聲響中,化作四塊,將他環繞護持起來。
但那寒風吹動,宋川身體外的四塊棺材板,登時傳來『咔咔』的脆響。
隨即便見一層又一層的寒冰,立刻在外凝聚。
幾乎眨眼間,宋川的身體外面,也就如水鳶那般,被厚厚的冰層封印。
再看水鳶,她雖被冰霜凍住,成了一尊雕像。
可在冰層內,卻有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芒,在閃動不停。
此女好似在施展什麼手段,要從裏面掙脫出來。
而也就在這時,那吹出寒風的口器,兀然閉合。
其還輕輕一晃,登時上面的那些苔蘚就紛紛掉落,隨即竟露出了一截龐大的身軀出來。
身軀蠕動,灰撲撲的還長滿了膿包,這竟然是一隻三四丈高的龐大寒蟾。
開始那些苔蘚中,浸染出的血漬,也正是這寒蟾背上流出的膿汁。
「主人洞府,若無金符,不得入內。」
那寒蟾出現後,冷冷的看了一眼宋川和水鳶所化的冰雕,並未開口。
但奇怪的是,卻有聲音傳出,且還有一根數尺長的湛藍舌頭,一閃而逝。
而就在寒蟾話語落下的瞬間,水鳶所在的冰雕,也在此時終於碎裂。
其內金芒閃動,滾滾不停,好似有熱浪在翻滾一般。
從內至外,直將寒冰燒灼,陣陣白霧水汽也從冰雕上立刻散開蔓延。
幾乎眨眼間,冰雕便被融化,水鳶也就從內走了出來。
「你已來此多次,施展的是扈老魔的功法,念你是他後人,我已多次留手,容你催動寶物復活離去。」
「但你卻不知好歹,這一次還帶了外人來此,給我立刻滾出去,否則,你將再無機會。」
那寒蟾頭顱一偏,忽然盯着水鳶,其聲音雖說平淡,可卻有一股威嚴散出。
此刻,宋川所在的冰雕,也漸漸融化,四塊棺材板散開。
他面色從容的從其內走出,冷眼看向水鳶和對面寒蟾。
那寒蟾目光冷漠,它見宋川走出,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冷冷望着水鳶。
「前輩與家父相識,何不網開一面,這洞府荒廢多年,棄之可惜,不如成全晚輩。」
水鳶抿了抿嘴,還是微微欠身,恭敬向寒蟾說道。
「哼,還不死心…按照主人的規矩,你要留下也可以,接下我三招就有資格。」
「且這次你既然帶了外人,想必也是有備而來,說說吧,你二人是一起,還是分開。」
寒蟾湛藍的長舌突然伸出,旋即又收了回去,奇快無比。
「前輩,我二人一人接下一招,至於最後一招嘛…我們同時接下。」
水鳶見寒蟾同意,心頭大喜,連忙應道。
寒蟾目光冷漠,其龐大的身軀盤踞在那裏,氣勢迫人。
它聞言後也不多話,只是口器再次張開,那條湛藍的長舌,就卷了出來。
而在其舌頭上,赫然還有三顆拳頭大小的圓潤寶珠,在散發着幽幽光芒。
「誰是第一個,上前…接下,生…接不下,死…」
寒蟾長舌卷出的瞬間,立時便有一股肉眼可見的煙塵向周邊漫開。
只是,這並非普通塵土,而是一股股寒氣,形成了實質。
只見這些寒氣所過之處,頓時地面上就有一層晶瑩的寒冰在凝結而出。
「宋道友…」
水鳶目光一閃,就看向了宋川。
「水鳶道友言談不實,在下可不敢妄動。」
宋川這時面色不變,但腳下卻退後幾步,搖頭言道。
「宋道友是說我的身份碼,這個確實抱歉,我本是扈地領主的第三個女兒。」
「只因近來,我和家中長輩鬧了些矛盾,才脫離出來,不過,我想這個並不影響我們的合作吧。」
水鳶望着宋川,帶着些許歉意,緩緩解釋道。
「可不止這些…」
宋川淡淡搖了搖頭,依舊沒有上前的意思。
「宋道友,可不要太過了,小女子有一句話之前忘記相告,還望伱不要介意。」
「不過現在告知,卻也不晚,進入此地,得到了金符烙印後,那麼便是獲得了此地試煉的資格。」
「而一旦獲取資格,就必須要成功,否則的話,唯有死路一條…話已告知,信不信在你。」
扈水鳶見宋川不為所動,登時面色一僵。
但她似乎早就料到了宋川的變化,此刻忽的態度一改,就冷冷言道。
修煉到了他們這個地步,不可能都是傻子。
所以扈水鳶早就留着後手,在防範宋川。
而宋川聞言後,面色頓時就陰晴不定起來。
但幾個呼吸後,他就看向扈水鳶,似乎妥協般的說道。
「原來如此,扈道友有『魄羅水』在,就算失敗,也自然不怕,可真是好算計。」
……
在宋川和扈水鳶言談間,那寒蟾冷眼看着他們二人,沒有任何不耐之色。
倒是扈水鳶見宋川似有同意的模樣,神色一緩,便盈盈言道。
「宋道友放心,你若助我,自然不會有生命之憂,我之前答應的一切,也定然會實現。」
「況且『魄羅水』珍貴無比,足以排得上扈地前五,我也斷然不會拿此物來開玩笑。」
「事已至此,我可以出手,但我想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默然少許,宋川似乎真的已經妥協,他抬頭向扈水鳶問道。
「道友如此問,想必心中已有了些猜測吧,此地,是一位名喚『雪神』的鼎境前輩,所留洞府。」
「這還是當年我父親無意中得知,不過這洞府荒廢多年,靈性流逝了很多,只有些許法則碎片存在。」
「而我此行就是為了這些東西,用法則鑄就的『鼎』擁有莫測神威…」
「只是我們要想進去,還得經過這位寒蟾前輩同意才行,它正是『雪神』前輩的靈寵。」
「我所知的也就是這些,現在已告訴道友,好了,宋道友請出手吧…」
扈水鳶展顏一笑,就沖宋川抬手相邀道。
「鼎境修士的靈寵,扈道友,宋某隻是玉境修士,你也太看得起在下了。」
宋川似沒想到這寒蟾還有如此來頭,擰了擰眉,有些忌憚。
「宋道友,我們都得到了金符,若是進不去,留在此地唯有一死。」
「我有『魄羅水』可以復活,而你,必死無疑,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猶豫了。」
扈水鳶好似已經掌控了宋川,此時不疾不徐的說道。
「沒錯,那金芒所化金符,是主人的『鼎』所化,得到後就會烙印在你們神魂中。」
「以你們玉境的手段,不可能磨滅此物,所以,你們二人今日,想要生,唯有成功通過考驗。」
就在這時,那始終冷眼看向宋川兩人的寒蟾,也忽然開口說道。
「那就請前輩出手吧…」
宋川似自知躲不過,無奈一嘆,就一步上前。
同時,他身邊的那口葬棺也忽的懸空而起。
葬棺合攏,棺蓋卻打開了少許。
但從那半開的縫隙中,還有無盡黑金色的雷霆在騰騰跳動。
雷弧明滅,神輝閃爍,璀璨無比。
這一刻,放眼望去,葬棺中,就好似埋葬了一片雷海,奪目之極。
不過,這還沒有結束,宋川左手抬起。
頓時,就有無數的黑氣,立刻湧出,瞬間瀰漫他全身。
此刻,濃濃的黑霧,從宋川左臂上擴散而出。
幾乎轉眼間,他整個身子便被黑霧包裹,滾涌不停。
……
「他一出手,便用出了和白元一戰時的神通,顯然是盡了全力,如此一來,正合我的心意。」
「且那口棺材也很是不凡,裏面就仿佛孕育了一片雷海,在滾滾奔騰,滌盪諸魔。」
這黑霧,扈水鳶很是眼熟,當日宋川能接下八道『九元火』此物就有很大功勞。
且此女早已算計好,宋川的實力,在她看來,確實有玉境後期。
可眼前的寒蟾,是鼎境修士的靈寵,其眼界和手段,不同凡響。
就算它自身沒有到達鼎境,但跟着雪神修煉,年深日久下,對付宋川還是綽綽有餘。
如此一來,宋川即便是能接下它的一招,也會元氣大傷,對她再無任何威脅。
這樣既算破解了寒蟾的第一招,又為自己去除了一個後患,簡直兩全其美。
而她,屆時在憑藉母親留下的東西,有很大信心能接下寒蟾的剩下兩招。
如此一來,便成功的完成了那寒蟾的要求和規矩。
以往她來此數次,費盡全力,也只能接下兩招,第三招,卻是致命。
是以,這也是她邀請宋川的原因。
至於她父親,那位扈地之主,扈魔…
扈水鳶想到這裏,眸中卻是無盡的恨意。
另外一邊,隨着宋川的出手,寒蟾也是開始施展手段。
它掃了被黑霧包裹的宋川一眼,旋即二話不說,直接長舌卷出。
頓時,一道藍芒,就好似奔雷,快若閃電,直奔宋川而去。
而在湛藍的舌頭上,那三顆圓珠,其中一顆也忽然脫落。
咔!
咔!
那圓珠脫落後,在寒蟾的長舌上,就留下了一個血糊糊的肉洞。
不過圓珠也頓時滴溜溜直轉起來,且圓珠上,還有千百道寒氣毫光綻放。
霞輝汩汩而涌,剎那間就如潮水一般,掀起滔天駭浪,向宋川席捲而去。
並且浪潮所過之處,一切物品,盡皆被凍成了冰雕。
隨即又破裂,化作了齏粉,飄散深淵。
「聚…」
宋川見狀也低吼一聲,全身魔氣立刻雲涌翻滾。
以極快的速度,瘋狂的向着他左臂凝聚。
幾乎眨眼間,他全身魔氣大範圍的消散,全部都凝聚在了左手食指。
魔輝璀璨,左手食指瞬間就猶如墨玉,熒熒發光。
此招,正是宋川見識過蔣乾的『神玉錐』後,改進而來。
不過宋川實力要高出蔣干許多,這招的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且一指下,那寶珠傾瀉的寒氣,也已逼近,相互交織在了一起。
頓時,這片平台上,就有無數霞輝滌盪,震動不已。
仿若要洞穿天穹,擊沉大地。
宋川面色從容,並不畏懼,即使那些寒氣滾滾卷涌,將他四周區域凍結。
他依舊從容的,繼續揮指點出。
此刻宋川左手漆黑如墨,但又璀璨無比,其指尖就好似一把墨玉雕琢的錐子。
一路勢如破竹,直接破開了層層寒氣,欲要直達那半空的寶珠。
只是這過程中,那些寒氣也在不斷和他左臂交織,在不斷侵蝕他的左臂。
且這些寒氣,看似平淡無奇,但實際上卻是極強。
甚至還破開了左臂魔氣,直接順着宋川的手指,立刻鑽去其身體內。
頓時,宋川口中就噴出一大口鮮血,剎那間凝結成冰,砸落地面。
其身體也好似被一股大力撞擊般,立刻向後拋去。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內更是有陣陣『咔咔』之聲傳出。
好似方才的碰撞,是那寶珠更勝一籌。
不止化解了他的『神玉錐』,還將他的整個肉身都凍結起來。
而這個平台本就不大,此刻宋川身子隨着冰面。
更是大出意外的直接拋了出去,向着下方的虛無深淵墜落。
「第一招,算你破了…接下來,就是第二招…」
那寒蟾低頭看了一眼宋川消失的方向,並沒有什麼意外之色。
言語間,它舌頭一卷一吐,又是第二顆寶珠滴溜溜一滾下,被拋到了半空懸浮。
且同樣有千百道寒氣毫光,汩汩而涌,向着四周席捲。
……
宋川的重傷,絲毫沒有出乎扈水鳶的預料。
她不在意宋川的生死,在意的,是如何進入此地,達成她的目的。
實際上,在她的內心,宋川的身份和修為,根本就不足以讓她去結交。
即便是此人有些不凡,畢竟她可是扈地之主的,第三個女兒。
哪怕是曾經的…
只是,宋川被寒蟾一招,就打落下平台,墜下深淵,這倒是讓她眉頭微動了一下。
但隨即,她神識散出,在四周沒有發現宋川的存在。
內心僅存的那一絲懷疑,也立時煙消雲散。
不過,此刻寒蟾祭出的第二顆寶珠,也已然來臨。
因此扈水鳶也不敢太過分心,她雖來過此地數次,對這寒蟾的實力有所了解。
但宋川的下場可是歷歷在目,誰知道這寒蟾是不是最近有所突破,實力大漲。
是以,她立刻右手一拍儲物袋,手裏就出現了大把的血色桃符。
這些桃符,正是扈水鳶先前用來封印雕像的那種。
只是,那時她封印雕像,只是用了一枚。
現在卻是直接拿出大把,也足以看出她對寒蟾的慎重。
同時,扈水鳶在拿出桃符後,還當即一把捏碎。
頓時,就有片片濃郁的血光散出,瀰漫此地,腥臭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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