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平也是連連稱奇,野雞們吃過了用燒酒泡透的穀子後,一個個醉得東倒西歪,橫七豎八躺在雪地上,全身癱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人類伸過罪惡的大手,把牠們的翅膀交叉擰在一起,雙腿捆上,用麻繩拴成一串。
孫建平滿心歡喜的「撿」着醉倒在地的野雞,他這輩子撿過煤核,撿過糧食,雪地上撿野雞還是平生頭一遭。
這可比撿煤核爽多了!
被酒精麻醉的野雞們咕咕叫着,小眼睛眨呀眨的,不時蹬蹬腿,撲騰一下表示反抗。
張子義從馬背上解下一個大麻袋,將抓來的野雞一股腦塞進去,單單這二十多隻野雞,就裝了半麻袋,放在馬背上,那些醒酒的野雞在裏面亂撲騰,蹬得麻袋一鼓一鼓的。
「走,再往老林子那邊去看看!」
張子義解下坐騎,騎上,馬蹄踩着齊膝深的大雪,一步步向森林深處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遠,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溪,潺潺流水順着細細的河道汩汩流過,張子義跳下馬,目光落在溪流邊那一串串腳印上。
孫建平也牽着棗紅馬來到溪流邊,棗紅馬有些渴了,低下頭,咕嘟咕嘟喝水。
「張叔,這是什麼動物的腳印?」孫建平也饒有興趣的蹲下來,看着雪地上那一瓣瓣如同梅花般的腳印,好奇問道。
想要當個好獵人,不但槍法要准,更要對各種野獸的生活習性了如指掌!
「那是猞猁的腳印。」張子義掃了一眼,笑道。
「建平你看好了,這個細細的像竹節的腳印就是野雞的,這個像剪刀的是野豬的,這個」
張子義不厭其煩的將溪流旁出現的各種動物的腳印逐一介紹了一遍,孫建平連連點頭,又學到了好多!
「那這個呢?」
孫建平指着不遠處一個足有一尺多長,好像人類腳印的「大腳丫子」,問道。
「臥槽!」
張子義看了一眼,頓覺腦後直冒涼風,一把扯起孫建平的脖領子,「快走!」
「這是啥腳印」孫建平一臉懵,但還牢記「學無止境」的古訓,繼續刨根問底。
「那他媽的是熊瞎子的腳印!」張子義一把扯過馬韁繩,翻身上去,見曹春貴還在四處瞎轉悠,急忙沖他吼了一嗓子,「大侄子你踏馬的別瞎瘠薄轉悠了,快點上馬,這片有熊!」
「熊瞎子不是早貓冬了嗎?咋還有?」曹春貴一聽說有熊,也是嚇得哆嗦了一下,急忙牽過坐騎,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子緊緊跟上,問道。
「今年雪下得早,熊瞎子還沒吃飽,現在就貓冬,指定支撐不到明年春天。」張子義警惕看着雪地上的腳印,「建平你也跟住了,可別掉隊讓熊瞎子抓過去墊了肚子。」
「放心吧!」孫建平騎着棗紅馬,緊緊跟在兩人身後,穿過這片老林子,前方豁然開朗,一片山間空地出現在眼前!
此時這片山間空地也是白雪皚皚,遠處一群沙半雞正在覓食,這是一種體型比野雞還要小的飛禽,俗名「傻半斤」,說的就是牠們又呆又蠢,見到人不但不飛,反而跟傻狍子似的抻長脖子往這邊瞅。
「建平,整活!」
張子義吩咐一聲,孫建平立刻會意,在山間選了一塊地,掃掉上邊的浮雪,將網罩、穀子如法炮製,又做成一個圈套。
等到他退回到半山腰上時,張子義已經領着曹春貴,從兩個方向包抄沙半雞,可憐這幫笨蛋沙半雞不但不飛,反而像被驅趕的雞鴨一樣,紛紛向圈套方向聚攏過來!
看到網罩下面的穀子,這幫傻鳥頓時欣喜若狂,一窩蜂衝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對準穀子叮叮噹噹一頓亂啄。
這回孫建平有了經驗,他趴在雪地上,一招手繞着繩子,等到大部分沙半雞都衝進去吃穀子的時候,手猛的一扯!
砰!
這一網抓到二十多隻!
驚慌失措的沙半雞們在網兜里亂撞,三個人衝過去,把牠們一隻只抓出來,用麻繩捆了,照例扔進麻袋裏。
張子義挑出一公一母兩隻沙半雞,放了生,這兩個傻子不但不走,反而又跑到下網的地方,繼續吃沒吃完的穀粒。
孫建平看得腦仁疼!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就這智商,還能在深山老林里繁衍生息,也是神奇!
「抓緊回去吧!」想起熊瞎子的腳印,張子義心裏就很不舒坦,總覺着這片林子深處,有一隻大棕熊在暗中窺伺,搞得他心裏七上八下的。
「這都晌午了,整點吃的吧,要不真走不動了!」曹春貴的肚子咕咕叫起來,他一米八五的大個子,早晨就吃了一個高粱餅子,早就消化沒了,現在看到抓了這麼多野雞沙半雞,肚子更餓得厲害了!
「伱這孩子我跟你說淨是事,這荒山野嶺的,要是把熊瞎子招過來,指不定就把你給撕吧撕吧啃了」
張子義嘮嘮叨叨,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收攏一些枯枝樹葉,湊成一堆,挑了幾隻受傷的野雞和沙半雞拽出來,一刀抹了脖子,趁熱拔掉雞毛,開膛破肚,剛要生火,忽然想起一件事。
「春貴,你和建平一人拿根木頭,把大樹都敲打敲打。」
孫建平雖然不明其意,但還是撿起一根木棍,跟曹春貴一左一右,將半山坡大大小小的樹都敲了一遍。
「這叫敲山,你們城裏來的孩子不懂,敲山就是弄出點動靜,把附近休息的野獸趕跑,省得等會生火烤雞的時候那些猛獸聞到味過來找麻煩。」
孫建平把北邊這片林子通通敲了一遍,回到半山坡後,張子義向他解釋了一遍,孫建平恍然大悟!
敲山
敲山震虎!
看來要當一個好獵人,不但要熟知各種獵物的生活習性,有一手好槍法,還得時時刻刻保持小心警惕,不然一個疏忽,可能連性命都扔在了這片深山老林里。
「南邊都敲打完了?」見曹春貴晃着大個子走過來,張子義問道。
「嗯哪!」曹春貴也是餓了,他蹲下來,掏出匕首,把一根樹棍削尖,將收拾乾淨的幾隻沙半雞和野雞穿起來,掏出火柴點燃火堆,「我都快餓抽抽了我。」
「你這孩子,我都不稀得說你,一米八的大個子,長了個草包肚子,見水渴見飯餓的」
張子義呲噠他兩句,曹春貴也不惱,嘿嘿一笑而過。
火勢很旺,這片樹林大部分都是百年紅松樹,樹枝里含有松油,沾火就着,不一會火堆前熱浪撲臉,把地上的雪都烤化了,順着半山坡往下流。
「老話說得好,天上龍肉地下驢肉,說的就是飛龍的肉,那玩意肉才叫一個鮮靈,我打了半輩子獵,就打到過一次」
張子義不停轉動被烤得滋滋冒油的沙半雞,回想起飛龍的美味,忍不住吧嗒吧嗒嘴。
「飛龍那玩意可老香了」曹春貴擦了把口水,「張叔行了吧,再烤都糊了!」
「你就長個吃肚子!」張子義白了他一眼。
曹春貴嘿嘿一笑,把一隻烤好的沙半雞從樹棍上扯下來,燙得他直哈氣。
他撕下一條雞腿,遞給孫建平,孫建平接過來,小心撕下一塊雞肉塞進嘴裏。
還別說,這沙半雞的肉細嫩美味,咬上一口,滿嘴余香!
他三下五除二把一隻雞腿啃乾淨,剛要把雞骨頭扔出去,被張子義接過來,甩手扔進火堆里。
「建平你別怪叔嘴碎,出門打獵可得加一百二十個小心,你甩手把骨頭扔了,萬一讓狼啊老虎熊瞎子啥的聞着味,咱們還能走得了嗎?」
孫建平連連點頭!
這種深山老林,人跡罕至,誰知道哪道溝哪條坎里就藏着老虎獵豹熊瞎子之類的猛獸?
萬一留下蹤跡,被牠們盯上
怕是小命都要交代在這!
「來,吃!」
張子義也餓了,他把烤好的沙半雞分給孫建平一隻,自己也抱着一隻啃,曹春貴吃完一隻覺得還是餓,將那隻烤熟的野雞也給造了。
「這傢伙的,吃飽喝足舒坦了吧!」張子義拍拍曹春貴的肚子,哈哈一笑,抓起一把雪,團成一個球塞進嘴裏。
「那可不咋的,啥玩意也沒野味好吃!」曹春貴吃飽喝足,身子往後一仰,舒舒服服躺在雪地上,滿足打了個飽嗝。
「行了,吃完了收拾收拾抓緊往回趕吧,等會太陽落山了。」張子義彎着腰,捧一把雪剛要倒在火堆上,目光往南邊一瞅,眼珠子瞬間直了。
「春貴你起來,你二姨夫來了!」
「我二姨夫?我二姨夫都死八百年了!」曹春貴順着他的目光往南邊掃了一眼,頓時腦瓜子一股涼水兜八瓣,整個人都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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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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