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夜漫遊 020 沒有來的弟弟和妹妹

    於問好接着問鄭教授，他說：「我在病友群里，有病友建議我再生一個小孩，鄭教授你看怎麼樣？」

    鄭教授看着於問好，他說：「你和小曹都還年輕，這可以是一個選項，再說，現在二胎也放開了，多一個小孩，對你們來說也沒有壞處，只要經濟上能承受就可以。」

    「我是想問，這對淺淺有好處嗎？」於問好問。

    「肯定會有，同胞兄弟姐妹之間，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他們的骨髓和幹細胞，會是親緣全相合。如果作為供體的話，親緣全相合是最理想的供體，會比沒有血緣關係的全相合，有更小的排異反應。」

    「百分之二十五，這麼高？」於問好問。

    鄭教授點點頭。

    於問好幾乎是馬上就決定，要再生一個小孩，為了淺淺。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淺淺會獲得和她全相合的配型，這和從去骨髓庫中尋找，那幾百上千萬的可能性相比，這個概率也太高了。

    「如果淺淺的弟弟或者妹妹，和淺淺血緣全相合的話，那淺淺等於是有了一個保險庫。」鄭教授說。

    於問好問：「怎麼說？」

    「全相合骨髓或幹細胞移植之後，也還是會有復發的可能，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到時候淺淺復發了，就需要進行幹細胞的二次回輸，等於要重新找供體，如果供者是她的弟弟或妹妹，你說，這是不是等於身邊就有了一個保險庫？」

    於問好連連點頭，他覺得鄭教授保險庫這個說法很形象。

    於問好回到家裏，把鄭教授和他說的，那個新藥的事情和曹芳說了，曹芳也很高興，問，那這樣說，我們家淺淺有希望了？

    於問好說對，他接着和曹芳說了再生一個小孩的事。

    曹芳看着他，一個勁地笑着。

    於問好問：「你笑什麼？」

    「怎麼都是好消息啊。」曹芳說。

    於問好也嘿嘿笑了起來，他說對，都是好消息，這就是天無絕人之路。

    「百分之二十五的可能？」曹芳說，「那我們不行的話，乾脆就生四個，這不就百分之百有淺淺全相合的配型了？」

    於問好忍不住哈哈大笑：「概率是你這麼算的？四個百分之二十五，就是百分之百？虧你還是做過財務的，你數學真的是體育老師教的？」

    曹芳愣了一下，也醒悟過來，看着於問好，嘻嘻地笑着。

    笑完了怔怔地看着於問好，不說話，於問好問：「怎麼了？」

    曹芳說：「生下來還要養，我們現在有養兩個孩子的條件嗎？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也都是我親生的，我現在看着淺淺這麼苦，心裏就很難受了，要是再看着他或她也跟着一起受苦，我心裏會更難受。」

    「不會的。」於問好搖了搖頭，「這事我已經想過了，要是生下來，弟弟妹妹的骨髓和臍帶血與淺淺完全相合，淺淺就可以進行移植了，移植過後，淺淺健康了，後續的醫療費用就大大減少，再養一個小孩，一點問題也沒有，不會讓他們受委屈的。」

    「可是，那也只是四分之一的可能，還有四分之三的不可能，要是生下來了，還是半相合，那怎麼辦？」曹芳問。

    「哪怕是那樣，我們也需要再生一個，就算是為淺淺考慮，要是淺淺，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淺淺的病一直沒好，一直都是這樣，她也需要有人照顧她，我們走了之後，要是有個弟弟或者妹妹能照顧她，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了？」

    曹芳想了想，覺得於問好說的對，她點了點頭。

    於問好嘆了口氣，他說：「我在想的是，要是再生一個，那就要辛苦你了。」

    曹芳搖了搖頭：「不怕，辛苦算什麼，只要淺淺能好，我辛苦一點算什麼，再說，只要我們全家人能在一起，再辛苦又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是沒有吃過苦，不怕的。」

    憑他們兩個人現在的經濟狀況，再生一個小孩，請月嫂或者保姆，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他們請不起。

    就是連於問好，他兼職開網約車這事，都不能停，最多只是在曹芳生小孩或者坐月子的時候，停一段時間，照顧照顧曹芳，其他的時間，就只有靠曹芳一個人，既要照顧淺淺，又要帶小孩了。

    於問好的車子，報廢年限在那裏擺着，可以說是以日計，他要是停開幾個月，就等於是虧幾個月。而且，少了他開網約車的收入，他們還要養一個小孩，就肯定入不敷出。

    曹芳的父母早就已經去世，於問好的父母在永城，他媽媽身體不好，病退在家休息，他爸爸還沒有退休。一個男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顧他媽媽，本來就已經夠辛苦的。

    幸好他們兩個人的收入還可以，他媽媽雖然已經從新華書店退休，但是個事業編，收入不低，他們每個月都會貼補於問好他們。

    但要讓他們來幫助帶小孩，那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生吧。」曹芳和於問好說，「生下來哪怕配型配不上，再有一個弟弟或妹妹，在家裏陪着淺淺，淺淺也不會感到那麼孤獨，你不是還擔心她時間長了，會自閉嗎？」

    於問好說好，我們生。

    兩個人決定了要生二胎，接下來的時間，就抓緊一切的時間和機會努力，盼望着淺淺的弟弟或者妹妹，可以早日來到這個世界。可惜，兩個人努力了一年多，曹芳的肚子，到現在還是靜悄悄的。

    兩個人完事之後，都還很清醒，沒有睡意，雖然知道時間不早，必須睡了，特別是於問好，再過一會就要起床出車，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沒有辦法。兩個人偎依在一起，曹芳和於問好說：

    「說說。」

    「說什麼？」於問好問。

    「你前面說的事啊。」

    於問好想起來了，他就和曹芳說了早上，點點找不到的事情，又和她說了晚上，碰到姜一禾的事情。曹芳聽完嘆了口氣，她說：

    「還都不讓人省心啊，你看看這個點點，特別是這個姜一禾，小姑娘真可憐，伱要幫幫她。這兩個小姑娘，照理說她們應該是很幸福了，結果還是這樣，父母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照樣要急個半死，喂喂，我問你。」

    「什麼？」於問好問。

    「你說，要是可以選擇的話，你希望淺淺像現在這樣，還是像那個姜一禾那樣？」曹芳問。

    「都不希望，我就希望淺淺能健健康康的。」於問好說，「真的要選的話，我情願淺淺像小姜這樣，這樣淺淺，至少不會遭受那麼多的病痛了，大不了我天天跟着她，催着她做事情，那也比看着她在床上打滾，自己又一點辦法也沒有強。」

    曹芳嘆了口氣，她說：「對，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