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島州華威市灣區,一處用簡易鐵絲圍攏起來的深灘,門口立着一塊木質招牌:霍克拆船廠。
除了這幾個字,上面還有明顯出自孩子手筆的塗鴉。
此刻在拆船廠內,科林-霍克赤着上身,汗流浹背的用切割機對一塊鋼板完成了切割,不遠處則是他那幾個得力手下兼下崗工友,正拆卸着其他零件。
直到鋼板一分為二,科林才丟下工具,晃了一下亂糟糟濕漉漉的長髮,直起身檢查手下那些老夥計的工作效率:「莫林!把那些螺絲撿乾淨!ok?十個螺絲就足夠換一杯啤酒!你每次忽視的螺絲加在一起,已經足夠我們這群人在小酒吧痛飲一個月!」
「赫爾!把電台與燈泡單獨分出來!不要與其他機件放在一起!廢料交易商可他媽不會多付我們錢!把燈泡和電台修一修,然後想辦法兜售給二手市場的黑鬼!多賺一些!」
看到手下們都朝自己豎起一根表示尊重的中指,科林老爹滿意的點點頭:「你們他媽的都要向威爾遜學習!只要我還在一天,威爾遜就會一直是霍克拆船廠的最佳員工,看看威爾遜,明明是一艘漁船,他總能貼心的拆出一艘半的零件!這就是他每周總是賺到最多薪水的原因!哪個老闆不喜歡威爾遜!」
「你能喜歡他,那就代表整個華威的報廢汽車停車場都恨死了威爾遜,霍克拆船廠買來的報廢船上,居然能拆出他媽的汽車廢件。」阿什莉的父親赫爾笑着說道:「最誇張的一次,我在一艘漁船上,拆出他媽三個屬於汽車的變速箱和五個汽車喇叭。」
科林老爹取出香煙叼在嘴裏點燃:「老夥計,這就叫做額外價值,誰規定船上不能安裝汽車零件。」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科林腰間的尋呼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得意的對眾人喊道:「我親愛的兒子湯米,又從遙遠的加州給我發來了關心的慰電。」
他走到一處報廢房車改造的辦公室內,直接拉着電話線把座機抱到沙灘上,當着眾人回撥着號碼,嘴裏還故意刺激着這些傢伙:「羨慕吧,我兒子要和我匯報他最近在大學的科研成果,好好聽着,這是伱們距離知識最近的一次!」
「我親愛的兒子~~你還好嗎?我們很想……what?」科林在接通之後,本來聲音得意,不過很快就變成了疑惑:
「你是說有人會找我的麻煩?不是麻煩?是調查?調查對我而言就他媽是找我的麻煩!沒有區別!」
「你他媽做了什麼,兒子,你到底是在加州讀書,還是在加州做販子!」
其他幾個工友聽到科林的話,頓時都停下工作圍了過來,威爾遜手裏拎着一支啤酒:「我早說過湯米不可能上大學,其實他在加州做毒榀生意也不錯,我在紐約有個開便利店的親戚,讓他把貨發過來,我們……」
「閉嘴!」科林突然捂住聽筒,朝着威爾遜臉色猙獰的吼了一聲,隨後又目光兇狠的掃視着這些老夥計,嘴裏繼續對聽筒說道:「你是說,對方律師會讓人來找我,托尼,阿什莉甚至貝西婭的麻煩?」
看到科林的表情,再聽到科林這番話,幾個老夥計各自轉身抄起了各種大型工具,阿什莉的老爹赫爾更是從辦公室里端着一把獵槍走出來。
很快,科林掛斷了電話,吐掉嘴裏的香煙,看向幾個人:「首先,我兒子還是大學生,不是他媽的毒榀販子,但他現在遇到了和毒榀販子一樣的問題,那就是被人告上了法庭,對方的律師為了調查取證或者其他什麼狗屁程序,很可能會讓人來華威市了解他和霍克家的一切消息,所以,第一,走私煙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你們最好徹底忘掉,第二,我現在要去見湯米的高中校長,第三,你們在這裏等湯米幫我們找的律師。」
「你他媽去見校長做什麼?」格林不解的問道。
「我得請他寫一些誇獎湯米的台詞,然後讓你們和街區那些傢伙全都背過來,懂嗎?當年世人如何膜拜耶穌,你們最好就如何膜拜我兒子。」科林說道:
「莫林,你去打給赫伯斯,讓他最好和他兒子丹尼斯聯繫一下,對好台詞!馬維爾先生那裏也一樣!」
科林正在幫幾個老夥計分配任務時,一輛豪華轎車停在了拆船廠外,幾個人都朝着豪車望去。
「你說的調查律師來的這麼快?」
「安迪-尼爾森,哪位是科林先生,湯米應該告訴過你,這段時間你們要聽我的話,所以,那位先生可以放下槍了嗎?」曾經幫湯米姨媽梅洛妮把前男友送進監獄的安迪律師走下車,看到一群滿臉兇相的壯漢拎着各種絕對算不上普通工具的工具和一把獵槍,虎視眈眈的瞪着自己,直接開門見山的大聲說道。
威爾遜打量着安迪身後那輛車:「你們誰他媽去支開這個蠢貨,只要給我五分鐘,我就能卸掉那輛車的五條輪胎安裝到我們的船上,成色真漂亮。」
「這傢伙與我們是一夥的,威爾遜,冷靜。」科林老爹拍拍威爾遜的肩膀:「等對方的人出現,別說他媽的輪胎,你可以把對方汽車所有零件,都安到我們的報廢船上,然後賣給廢料收購商,在如此艱難時刻,還能聽到你這種員工為工廠收益考慮,真讓我暖心,晚上啤酒我請。」
「所以我們該聽你的話,還是聽這個看起來有錢又欠揍的傢伙的話?」莫林撓了撓有些禿的頭頂,不解的問道。
科林嘆了口氣:「我兒子希望我們聽取一些這個專業人士給出的意見,但我是湯米的父親,作為父親,我必須要有一些……」
「很好,閉嘴,科林,我們知道了答案。」赫爾打斷科林的話,抱着獵槍轉過身,對其他幾人說道:「湯米說了,不要聽他老爹的話,而是聽這個叫安迪-尼爾森的吩咐。」
……
深夜。
蘇珊-柯蒂斯又一次被突然照射進臥室的強光驚醒,她從床上坐起身,用手遮擋着從窗外射進來的強光,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鬧鐘,剛剛凌晨一點鐘。
窗戶上即便已經拉上窗簾,但窗簾完全不能阻擋那種特殊手電筒照射進來的強光。
「該死的混蛋!f*ck!」蘇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朝外望去,果然,兩個人影正持着強光手電筒立在街對面。
她和馬克這兩天的生活有了些新變化,雖然湯米之前已經說過,一旦案件進入第二階段,大公司為了調查取證甚至逼某些他們覺得可能足夠關鍵的人士合作,往往會不擇手段,但聽湯米說起與親身遭遇比起來,顯然缺乏直觀感。
自從偵探開始所謂的調查取證,她和馬克就開始了這種極其不適的生活,先是二十四小時的跟蹤,然後是actor公司和自己住處倒出去的垃圾都會被他們仔細翻找,然後就是在半夜三更用強光照射影響自己睡眠,突然打電話給自己,讓自己選擇與他們合作,擔任他們的證人指證actor公司,來換取安寧。
「你們他媽就只會站在街對面?要不要進來和我玩玩?」蘇珊打開窗戶,對着街對面那兩個穿着風衣,戴着鴨舌帽,完全看不清面孔的人影罵道:「我見過的男人,你們兩個算是最爛的一批,明明知道門在哪裏,卻只懂在手握着那玩意等在門外!」
這種程度的騷擾,對蘇珊-柯蒂斯完全不算什麼,如今的生活比起當初在聖何塞貧民區,已經好太多,之前在聖何塞貧民區,不要說強光,如果每周連續三天,在半夜聽不到隔壁或者街上響起槍聲,你擔心的不該是治安好轉,而是自己耳朵聽力出現問題。
關好窗戶,重新拉上窗簾,蘇珊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穿着睡衣走出臥室,朝着與住着馬克-沃倫的另一間臥室房門輕輕敲了兩聲,喝了口水,開口問道:「你還好嗎?馬克?」
馬克的聲音響起,不在臥室,而是在這間公寓的客廳沙發上:「我在這裏,蘇珊。」
「你還沒睡?」蘇珊扭過頭,看到馬克坐在沙發上,乾脆順手打開了客廳的燈,然後就看到馬克一身睡衣打扮,臉色難看的坐在沙發上。
馬克看着前方的茶几,茶几上擺放着一個披薩盒:「我換好睡衣準備睡覺前,有人敲門,送來了它。」
「這是什麼?」蘇珊走過去,打開披薩盒,裏面沒有披薩,但是有一盒錄影帶,和一張便簽紙,便簽紙寫着:「站出來,與法庭合作。」
仔細看,上面還寫着一行地址,很明顯,那是馬克家人的住址。
對方把馬克的底細調查的一乾二淨。
馬克臉色木然的望着披薩盒內的錄影帶:「我之前告訴家人,我在社區大學讀書,如今成為了一家軟件公司的數據工程師,享受公司福利,擁有健康保險,退休金,他們很開心,以我為榮。」
「所以,你要幫lotu公司作證?反咬改變你命運的actor公司一口?」蘇珊挨着馬克坐到沙發上,側過臉看向他問道。
馬克捂住頭,聲音低沉的說道:「我不想我家人知道我愚蠢的過去,也許我可以試着和他們見面?但我絕對不會透露actor公司……」
沒等馬克說完,蘇珊直接把手裏那杯水朝着馬克的頭上淋去。
馬克被冷水刺激,猛地抬起頭,用手手忙腳亂的抹着水漬,憤怒的看向蘇珊:「你搞什麼鬼?」
「我覺得你要冷靜一下,馬克。」蘇珊那雙眼睛直直的瞪着他:
「你家人知道你的過去,你身邊還有我們這些同伴鼓勵你,安慰你,但你與他們合作,我們這些同伴就是你的敵人,你的家人不僅一樣會知道你的過去,而且我保證你一無所有,難道你相信外面那些人,在拿到他們想要的消息之後,會給你一個溫暖的抱抱?」
第一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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