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小欣和王西樓早就熟得好似姐妹,但她覺得,兒子帶着女朋友上門,讓人家閨女做飯做菜,她哪裏能落得下這個臉的。
可真要她做點啥……她方便麵泡得很好!
蘇小欣一下子感覺窘迫不已。
電話里風無理還跟她說中午要買點什麼菜過去,問她想吃什麼,王西樓手藝好,想吃什麼隨便提。
蘇小欣低頭看了一眼在沙發上睡覺的貓。
夜姬被打電話吵醒了,看了一蘇小欣,打了個哈欠跳到地上。
「吾輩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夜姬語氣很是埋怨,昨晚她嘗試上床睡好多次,都被蘇小欣趕了下去。
而且她還笑着說自己是胖貓,真是過分,吾輩才不胖!
她先是前後拉伸了一下身體,屁股撅得老高,拉伸完身體踩着貓步走着走着會忽然定住,瞪大雙眼目不轉睛看着一個地方,或者忽然一臉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什麼也沒看到時又好似掩飾尷尬般伸出粉撲撲的舌頭舔舔爪子,舔着舔着突然一個閃現跑出去,消失在視野里,過一會兒再一臉無事發生地慢慢走回來。
貓都是這麼神經地動物嗎……
她語氣有點心虛:「你們來,怎麼還能讓你們做飯呢。」說得好像她要下廚一樣。
風無理眉頭一皺,思索了一番,隱約聽出蘇老師大概是廚藝羞澀,但又不好意思讓王西樓做飯……最好是她推脫一番,最後再一臉『這多不好意思啊』地同意。
「有什麼不好意思,王西樓說要讓你嘗嘗她廚藝有沒有進步。」
「哎…來我這,肯定得媽媽招待你們。」
「下次吧。」
「那多麻煩小樓啊。」
「沒事,她就愛做飯,不讓她下廚她難受。」
王西樓在一旁抱着胸,面無表情聽着這母子倆打了五分鐘太極。
最後商量好,她和蘇小欣分工合作,一人負責一半——王西樓負責下廚做吃的,蘇小欣負責去超市買點喝的。
風無理掛了電話,看她,說:「你現在穿職業裝一定很好看。」
她不解:「什麼意思?」
「氣質,你現在的氣質,穿個包臀裙白襯衫,配上黑絲和十厘米的細高跟……」風無理感覺還差了點什麼,想了想道:「再搭個細框眼鏡,咦,好帶感。」
「以後你可以讓魍魎這樣穿給你看。」
「算了,她一天到晚變成男人,而且她比你還冷,我總感覺她不喜歡我。」
「她會不想被你煩,然後滿足你。」
風無理抿了抿嘴。
王西樓懶得理他。
兩人騎電瓶去了菜市場。
王西樓和菜市場大媽砍價,那叫一個乾淨利索,本來大媽覺得,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哪裏是懂行情的,結果對方冷着臉,一開口就砍到大動脈,比那些貪小便宜的老太太還狠,她說這個價不行,對方拉着看起來只會呼吸的男伴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哎,回來吧,兩塊就兩塊。」
「再搭根蔥。」她用着『天涼了,該讓李家破產了』這種霸道女總裁的冷漠語氣,說着兩三塊錢的生意。
大媽虎軀一震,知道今日遇到對手了。
走開後風無理小聲說:「人家也不容易。」
「她有得賺。」
「也就幾分幾角,剛剛那大媽大牙嘬得都沒味了。」要他來,肯定對方說多少就多少了。
王西樓皺了皺眉:「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你這麼省幹什麼。」
「攢嫁妝。」
「……」
他還能說什麼。
其實王西樓有錢,但是節省是她的人生態度,有時候會因為省下一筆錢而樂一整天,她甚至試過盯着海鮮市場裏剛斷氣的帝皇蟹,打一折買回去跟風無理炫耀,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她不太會處理,還是畢竟是死了的,那帝皇蟹並不好吃,他們後來也沒買過那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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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樓眉頭微蹙:「別杵着,還不過來拿東西。」
她還有一大堆東西要買。
和別的女人買買買不同,其他小姑娘買買買的戰場是各種衣服首飾奢侈品店,王西樓經戰多年的戰場,是地上菜葉子和潲水的市場,是一看滿是歲月刻痕的老舊副食店,是永遠放着好消息的超市折扣區。
她又拿了張滿五十減五的優惠券,正冷着臉在那裏研究,自己現在還差多少錢可以用這張優惠券。
雖然人變得跟五百年前那麼冷,但是並不是變得高冷就能提升智商。
她已經皺着眉算了三四分鐘。
看來看去,研究出花來了,最後拿出手機,用計算器一件一件算。
良久眉頭舒開:「還差三塊錢。」
再拿三塊錢東西,她能便宜五塊,還有什麼是比這事還讓她精神振奮的,王西樓決定再找個三塊錢的東西。
最後風無理拿了一盒薄荷糖,十二塊。
她挑了挑眉,這樣和她省錢計劃可不太一致了。
也罷,他喜歡更重要……到底是什麼糖那麼貴,吃了能成仙不成?
「請問有會員卡嗎,會員卡現在有八點八折促銷,辦卡即用,首次使用會員卡還贈送三次商場一樓『相約炎夏,共享清涼』抽獎活動,最高大獎有幾率得到……」
她童孔巨震,愣神了很久很久。
風無理在她決定再辦一張用不上的卡之前,把錢付了並且把她拉走。
「你辦的卡還少嗎,什麼超市,蛋糕店,快餐店就算了,藥房的卡你都去辦。」他們家什麼時候買過藥了。
她語氣平澹:「那張藥房的卡,我每個月都能拿寫些牙膏牙刷,洗衣粉回去。」
「額,這裏的超市,你又不常來,辦了卡你也用不了一兩次。」
王西樓這才作罷。
隨後她讓風無理找個沒人的角落把東西塞進右皇裏面,剛放進去,她一把拽過風無理的手,然後牽在一起。
風無理沒搞明白她想幹什麼,不過牽着手散散步,也不算什麼事。
她忽然說:「我走了。」
風無理有點摸不着頭腦。
她平靜道:「魍魎階段快修行結束了。」
風無理問:「對你來說,你會忘掉修行階段的事情嗎?」
王西樓搖搖頭。
「那不就是了,說得好像『你』要從王西樓身體裏離開一樣。」
「也是……」她指着那邊一個人工湖,說:
「我們當年來過這裏,你那時候一直跟在我身後,我趕了你幾次沒趕走,你還非要我給你買幾件衣衫……那裏本來有一間布莊。」
風無理看了一眼,湖面波光粼粼,岸邊柳絮下零散幾對情侶:「那麼多年了,肯定已經沒了。」
哪裏只是沒了,都被挖成湖了。
「那麼多年了,你還跟着我。」
「如果沒有意外,五百年後還會跟着。」
王西樓抿了抿嘴:「後來我們又來過這個布莊三次,第一次時,我還是想趕你走,第二次時,我想和你能牽着手,現在我們已經牽着手了,第三次時,我想你什麼時候可以摘下面具吻我……」
王西樓向走上前一步,抬頭看着他。
平靜的神情,帶着一絲絲倔強。
附近沒人,風無理並沒有讓她等太久,低下頭輕輕點了一下。
王西樓臉冷意如遇朝陽般消退,嘴角上翹着,眼中寒冰化作一池春水,伸手拽着他脖子。
畢竟還在大街上啊,風無理在對方撬開自己牙關前迅速遠離。
這人在修煉魄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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