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泰道:「這個石玉心武藝高強,詭計多端,我擔心跟別人關在一起會讓她尋機逃跑,所以單獨關在那裏。」
「哦……」
宇文曄聞言,不置可否,只在沉默了片刻之後道:「我過去看看。」
說完,便要起身。
申屠泰和薛臨都下意識的想上前阻止他,就在這時,一旁的沈無崢淡淡開口道:「殿下還是不要去了。」
宇文曄轉頭看向他:「嗯?」
沈無崢道:「她現在剛被抓回來,身上還有點傷,如果立刻去見她,難免讓她心生戒備;倒不如晾她一陣子,等她平靜下來一些再說。」
申屠泰和薛臨忙附和道:「是啊。」
宇文曄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吧。」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薛臨忙扶着他坐下。剛剛坐定,宇文曄又想起什麼,問道:「對了,善童兒呢?」
申屠泰和薛臨忙又看向沈無崢,剛剛兩人回來之後,都是第一時間來見宇文曄,申屠泰也只是半路上聽說善童兒回來了,雖然高興,卻還沒來得及去看他。
沈無崢沉沉的嘆了口氣,道:「他要走。」
「啊?」
申屠泰一聽,立刻有些着急,下意識的想要出去看看,沈無崢又接着說道:「不過,我勉強勸他暫時留下來,畢竟他帶來的那批人,有些受了傷,但都是輕傷。看他的意思,等處理完了,還是要走的。」
「……」
「殿下不妨先去看看他。」
宇文曄沒有遲疑,立刻起身:「走,你們跟我一道過去。」
於是,眾人便跟着他一起出了大堂,不一會兒便到了軍營東南角的一處帳篷前,旁邊便是軍醫診治傷員,熬湯換藥的地方,果然看到幾個和尚坐在那邊的涼棚里,其中就有那個覺雲。但幸好,看得出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並沒有什麼要緊的,宇文曄讓薛臨過去招呼一下,自己便帶着沈無崢和申屠泰往那帳篷走去。
一撩開帳子,果然看到善童兒盤腿坐在裏面。
這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丟不開出家多年的習慣,坐在哪裏都是盤腿坐着,可人又不安分,哪怕坐着也東倒西歪的,一旁的桌案上放着一個大盤子,裏面盛了幾張餅,宇文曄一看就知道是沈無崢特地吩咐人送的,果然善童兒已經吃了好幾張,這個時候正把手裏剩下的半張餅疊了疊揉進嘴裏,一看到宇文曄等人進來,慌忙往下咽,可惜嘴裏塞太多了,哽得他直翻白眼。
「呃,呃嗯——」
看到他這樣,申屠泰忙走過去倒了一杯茶給他,一邊用力的拍他的後背,善童兒急忙灌了一口水下去,好容易不梗了,又被嗆得咳嗽起來,申屠泰沒好氣的笑道:「走了那麼些日子,就把你餓成這樣了?」
「我,咳咳,咳咳咳咳。」
善童兒立刻紅了臉,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咳的。
宇文曄也走進去,坐到了他的對面,看着這孩子臉上幾處擦傷,幸好沒有大礙,他在心裏鬆了口氣,然後說道:「一會兒我讓人弄點肉來,晚上一起吃。」
善童兒總算順了這口氣,臉仍然紅紅的,卻低着頭不看他:「覺雲師兄他們都不吃肉的。我要跟他們一起走。」
宇文曄道:「我自然會讓人給他們做齋飯。」
沈無崢嘆了口氣:「善童兒,你還是要走嗎?」
善童兒將臉偏向一邊:「我只是回來幫個忙,現在你們都沒有危險了,我自然是要走的。」
申屠泰和沈無崢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宇文曄說道:「我們的確都已經沒有危險了,可如意還在蕭元邃的軍營里,她還有危險,你不管她了?」
「我——」
一聽這話,善童兒頓時僵在了那裏,而沈無崢和申屠泰則默默對視了一眼。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要救秦王妃本就是秦王的責任,要救妻子是丈夫的責任,不論如何歸不到善童兒的身上;可是,明眼人也都知道,憑善童兒對商如意的感情,他不論如何也說不出「與我無關」幾個字,況且,看他會暫時留下來,只怕就是心裏還掛念着商如意的安危。
所以,宇文曄這麼說,幾乎就是把善童兒架在了這裏,可以說是有些「恬不知恥」了。
但沈無崢和申屠泰都默契的沒作聲。
沉默了許久,善童兒終於支支吾吾的開口了,卻是滿臉的失落和愧疚:「我,其實我們昨晚,原本是要去蕭元邃的軍營里救王妃的。」
宇文曄蹙眉:「哦?」
善童兒道:「只是,我們才剛靠近,就發現他們營中大亂,然後,然後就看到你殺出來了。」
「……」
這一次是宇文曄沉默了下來,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只深深看了善童兒一眼。
而沈無崢則是長嘆了口氣。
他們兩都想到了,如果昨夜,善童兒帶着覺雲他們在宇文曄引出了蕭元邃等人離開大營之後再闖進去,那個時候蕭元邃的大營內精英盡出,又剛剛被鬧得大亂,也許他們真的有機會救出商如意。
只是那樣一來,另一邊的宇文曄怕是等不到沈無崢帶着人來救援。
看得出,善童兒有些惋惜……
只是,沒有後悔。
宇文曄沉默了許久,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道:「你還是留下吧。經歷了昨晚,就算你們現在要離開,蕭元邃那邊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萬事,等解決了洛陽戰事再說。」
「……」
「你的那些師兄弟——不論此戰勝負,他們都是功臣。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
「被損毀的寺廟,我也會想辦法,盡力為他們修復補償。」
善童兒沒有說話,目光閃爍着,似乎還在猶豫,而一旁的申屠泰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是男子漢就乾脆些,沒有什麼能比生死大,有什麼都等救出王妃了再說。」
善童兒終於低下頭去:「嗯。」
他的口氣軟軟的,並不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的堅定,反倒像是認命一般的無奈,又順從。
而看着他,宇文曄的眼中也少見的浮起了一些溫柔情緒。
下一刻,善童兒就轉頭看向他:「那,我們應該怎麼救王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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