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哥哥沒有怪我吧?」
在耳畔說完悄悄話,待到離開藤井樹的耳邊,重新看向他的時候,千歲斜着頭笑了笑,而後意外地羞怯起來。
就好似她身上有兩個人,一個充滿了無盡的嫉妒,想要將人擁有、霸佔;另一個則乖巧懂事,如同懷春少女一般單純美麗。
藤井樹不由嘆氣,「我能怪你什麼?」
「我會對樹哥哥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藤井樹聽完剛才千歲那句話,心情.倒也沒什麼太大的起伏,他只是覺得千歲遠比自己想得要更加依賴自己一些。
其實這很正常,他也試着想要去依靠依賴過一個人,他一個大男人都如此,更別說從小被人拋棄,還在學校被人欺負的千歲了。
「想要.佔有我是麼?」
「嗯」
「千歲還想對我做什麼?」
「現在想把樹哥哥拉進我的房間,扒乾淨樹哥哥的衣服,用臉枕在樹哥哥赤裸裸的胸口上,然後讓樹哥哥擁抱住我的腰。最後再用繩子把我和樹哥哥拴起來,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玩耍也在一起,一輩子也不分開。」
藤井樹失笑,「還真是佔有。」
「樹哥哥聽着覺得很過分對吧?千歲其實是心理變態。」
「口頭上來說,是有些過分。但是千歲啊,我這個人,向來論跡不論心。我剛才還以為剛才千歲會親上來,但事實是沒有。」
「啊?」
陽葵千歲很是驚訝的樣子,語氣又活躍輕快起來,「剛才樹哥哥心裏竟是這麼想啊!」
「覺得你在我耳邊說那種話,我就會討厭你?」
「不然呢明明對樹哥哥來說,是非常過分的話。」
藤井樹微笑,並沒有去責怪她,而是又去揉了揉她的頭:「難道要我使勁推開伱,然後告訴千歲你,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就不應該對我產生這種想法?」
「.難道這樣不對?」
陽葵千歲反問,很享受他的摸頭,心頭是暖暖的。
現在這樣的狀況,已經比她預想得要好太多太多了。
「我剛才其實已經抱着被樹哥哥永遠討厭的心理去說這句話了.」
「那樣做當然不對。乍一看你說的話蠻離譜的,其實仔細想想千歲你的過往,你的這些話,又是合情合理了。既然合情合理,我又為何會覺得驚世駭俗,然後再抗拒推開你?」
「樹哥哥」
陽葵千歲這時候只覺得樹哥哥對自己好好,他對自己的笑容好溫柔.
摸自己頭也是。
「千歲想知道我此時心中所想嗎?以及你所作之事,我的看法。」
「當然!」
「可我現在不會告訴你。」
「啊~~什麼啊,樹哥哥真討厭!這樣吊我胃口。」
藤井樹放在她頭上的手又動了動,這是讓妹妹安心聽話的手勢。
千歲也果然聽話了,耐下心來等他說。
「千歲,剛才對我的那句話,就算是表白,對吧?」
「.算嗎?」
「就算不是告白,也算是對我的宣言了。」
陽葵千歲心頭一緊,「樹哥哥是不是現在就要回答我了。」
藤井樹微笑,「千歲覺得呢?」
陽葵千歲低下頭,「那那剛才那句話就不是我的告白,只算是我單方面的宣言。」
「噓」
藤井樹忽然將手對準了自己的嘴唇,略微對陽葵千歲彎下腰去。
「樹哥哥」陽葵千歲面對着他,眸中倒映出他半框眼鏡下,眯起眼睛笑的樣子,聲音也自然壓低了。
「要不要我帶你走?」
「帶我.走?去哪裏啊」
「我帶你私奔一次。」
陽葵千歲立刻僵硬了。
「跟我私奔吧,千歲.你還沒有走出過北海道,十六年裏你一直都待在小樽這座荒涼又鄉下的小城市裏,還沒有真正見過大都市的光景吧?」
「沒、沒有.」
「所以,跟我私奔一次吧!千歲,我帶你去一次東京,帶你去一次京都,帶你去看看我工作,我上大學的地方,你一直想要抵達的兩個地方!就現在。」
藤井樹的兩次重複,讓陽葵千歲從全身僵硬的狀態下反應了過來。
她瞬間露出泫然若泣的表情,接着她像是為了壓抑住內心洶湧而出的感情一般,捏緊了雙手,下定決心一樣地直視向他。
「嗯!」
藤井樹淺笑,「那還不快收拾收拾,換身好看的衣服,我帶你離開。」
「我、我明白了!樹哥哥在外面等我一會兒,我、我馬上就好!」
說完,陽葵千歲即刻轉身,身邊拉下的音樂盒也不管了,門也不拉上,跑到自己的衣櫃旁,邊抹眼淚,邊翻找衣服。
藤井樹在門外笑着看她。
沒想到這丫頭在發現自己看她之後,還害羞了,跑過來要把障子拉上,臉紅紅的。
「樹哥哥先去樓下的海邊等我,我馬上就好!」
「可以。」
藤井樹轉身就要先下樓,卻忽然又被千歲拉住了手腕。
他轉頭看了過去。
「真的.真的是私奔嗎?」
「當然,除了千歲你,誰都不知道。夫人和長野先生我都不會告訴,我只是和他們說,你先在我家裏住着,為了練習。」
陽葵千歲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她也沒有再回答,只是使勁地「嗯!」了一聲,便把障子給拉上。
*
藤井樹走下陽葵家的二樓。
溫泉店修在小樽靠海的地方,後面就是礁石嶙峋的海岸。
他在陽葵家門口的自動售貨機前取了一罐咖啡,感受着鹹濕且清朗的海風,遙望大海。
其實這並非是衝動,而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千歲即便是嘴上說着沒事了,心裏也有着自己來見她時的高興,可高興不等同於傷心就會消失。
傷心這東西啊,會在高興結束之後,見縫插針地浮現出來。
他心疼千歲,也心疼千歲對他的感情。
他與她之間,需要獨屬於兩個人的秘密。
藤井樹閉上了眼,忽然笑了出來,如此小孩子一般的舉動,虧自己做得出來。
帶千歲私奔.
回味着想一想,還真是意外的浪漫啊。
藤井樹彎下腰,在岸邊上隨意撿了塊爛石頭,他面朝大海,身體後撤,一個衝刺,用棒球投手的姿勢,使勁將其朝大海扔去。
石塊高拋而出,形成一條優美的弧線。
藤井樹遮住雙眼,抬頭望去。
石塊像是在燦陽下閃爍着光,將蔚藍天空下的白雲一分為二,隨後直直朝着大海落去,直至被海浪吞噬。
哦,不錯啊!
扔得還挺遠。
「樹、樹哥哥」
有人在後面戳了戳他的背,用羞怯的聲音喊着。
藤井樹隨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閃着波光粼粼的海浪拍打着黑乎乎的海岬,浪花在空中紛飛,以它不過幾秒的剎那,盡情昭示着大海的美。
而在這海岸的一旁,純白洋裙的美少女對他微笑着。
陽葵千歲雙手後背,笑容氣質如夢似幻的陽光,微微漾動的白裙如游雲一般無瑕。
「怎麼樣?」
「感覺,不像是千歲。」
脖子、鎖骨、胳膊暴露在外.腿也是。一雙露趾涼鞋,腳丫子還塗了點鮮紅色的指甲油,特別顯眼。
儘管千歲此時看起來全是美少女的纖細白膩,可他作為哥哥,是真不喜歡她穿這麼露。
她這麼出去,指定會被很多男生看。
「還以為樹哥哥第一眼,會誇我好看呢!」
「好看是好看,但不像是去私奔,像是去旅遊。有點亮眼了。什麼時候買的這件洋裙?」
「不久前特意買來,想偷偷穿給樹哥哥看的。」陽葵千歲笑了笑,「樹哥哥不會害羞了吧?」
「怎麼會,我只是覺得很有少女感就是——」
藤井樹看向了她短髮旁的紅色側綁,「怎麼還綁着這根髮帶?都有些掉色了。」
「樹哥哥去京都前給我綁的!我當然要一直留着!」
「那去東京或者京都的時候,我再給你買一根吧。」
其實,千歲也很適合這種純白洋裙,因為她留着短髮,本來就是可愛風的臉蛋。
一眼望去,像是能窺盡春日的和煦,夏日的熱烈。
——千歲就是給人這樣感覺的女孩兒。
她悄悄來到藤井樹的身邊,雙手後背地抬頭朝他笑了笑,然後主動朝他伸出手去:
「帶我走吧,樹哥哥。」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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