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不叫我老師 第102章 訂婚?(玉狐祭7)

    上山路的兩旁,將階梯照亮的燈籠一盞接着一盞。

    昏黃的燈光沿着山路一直向上,延綿不絕,直至盡頭。

    一路上只聽蟬鳴,不聞人聲。

    這邊應該是後山路,夜風倒是吹得人神清氣爽。

    「你們.能不能溫柔一點?」

    「要求怎麼這麼多?沒給你腿打斷,就偷着笑吧!」

    藤井樹舉起被綁的雙手,無奈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能不能給我稍微松一點,這麻繩勒着我手皮都要磨掉了。」

    「閉嘴!」粗眉毛男人回頭,惡狠狠地他瞪一眼。

    「.」

    凶神惡煞的。

    藤井樹選擇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這些人傢伙應該不是松前家的僕人,而是神社的神職人員,他們身上穿着很明顯的神道教服飾——狩衣。

    和松前姑姑所穿的衣服,屬於同一個類型,都是白色上衣、紅色腿袴。

    只不過服裝材質沒神社大宮司的狩衣材質好。

    款式也沒有那麼華麗大氣。

    他們在神社裏的職位應該是[出仕]。

    也就是神社的見習人員。

    松前家與松前神社是密不可分,松前家坐落在松前神社的山腳下,只需沿着鳥居所在的後山路便可直達神社。

    松前的姑姑是神社的大宮司。

    也就是實際掌管神社的人。

    剛才松前說她去找她姑姑去了,那麼松前此時應該就在山上吧?

    藤井樹一想上山就能見到松前,他倒也不那麼着急。

    早晚能解釋清楚。

    十多分鐘後,幾人抵達了松前神社。

    幾人是從後路上山,走的自然也是後門。

    神社大殿的另一頭熱鬧非凡,後殿倒是冷冷清清。

    貌似還沒到開放時間。

    那個粗眉毛男人去喊大宮司了。

    藤井樹陪另外三人在這裏站着,期間他的手機來了短訊,在褲兜里發出震動,也不知道是誰發來的消息。

    他還注意到,松前神社的後殿,有一尊玉狐神。

    神狐口中叼着一枚精美玉鐲,屹在上,身姿威嚴而優雅。

    那高大而又居高臨下的睥睨雙眼,狡黠、莊嚴,還有幾分神秘,仿佛有着生命。

    藤井樹盯着這尊玉狐像看了一會兒,莫名地心感寒冷。

    沒過幾分鐘,後殿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位衣着華麗的中年女性緩步走來。

    她身着一襲雪白的狩衣,微風拂動,袖露飛揚。她身後繡着的四割菱丸十分顯眼。

    ——這是松前家的家紋。

    雖說如今已是現代社會。

    可看見這身衣服,再加上這後殿種種古老氛圍,藤井樹甚至有了種穿越進古代的感覺。

    「大宮司大人。」

    「嗯。」

    松前佳子一手後背,一手抬於胸前,長長的衣袖將她身上的衣服遮掩大半。

    她看到了被壓住的藤井樹。

    「給他鬆綁。」松前佳子命令道。

    那幾位見習的神職人員自然不敢怠慢大宮司的命令,走上前去給藤井樹解開麻繩。

    「好了,你們幾個先出去。」

    那四人互相看上一眼,眼裏透着疑惑。

    可他們最終沒把心中的問題問出來,對着松前佳子彎了彎腰後,閉門退下。

    藤井樹低頭一看,手腕已經鮮紅了一大片。

    顯然是給麻繩給磨的.

    不過

    比起被磨掉的皮膚,眼下這種情況才讓藤井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松前佳子雙手後背,皺着眉頭,正繞着他的周身,不斷打量着他。

    『這是做什麼?』

    松前的姑姑面容很嚴肅,眼神看起來也銳利不已。

    藤井樹覺得她只比自己大個十來歲,氣質卻跟長輩沒什麼兩樣。

    「你就是藤井樹?剛才惠海他們說的賊人。」

    「賊人應該算不上。」

    藤井樹捏了捏手腕,忽然捕捉到了一個邏輯漏洞。

    他可沒對那幾人說自己的名字.

    這松前的姑姑,是怎麼知道的?

    松前佳子停下步伐,冷着臉說:

    「我當然知道你,那天那孩子帶着你上山觀光,我可沒少見你們兩人閒聊。」

    「.」

    原來是熟人,那這就是好解釋了。

    松前佳子繼續繞着藤井樹打轉,她看着看着,還捏起了下巴,不斷點頭,說着「不錯」、「不錯」這類的字樣。

    藤井樹被這中年女人盯得背脊發涼。

    關鍵是這女人還時不時地伸手將他的衣袖提起,好似打量他的功能是否完整。

    「我沒什麼意見,看起來很健康,稍微鍛煉一下,也能變得很精壯。」

    「.?」

    你在對誰說話呢?

    藤井樹完全沒搞懂松前佳子的意思。

    這做什麼?

    抓壯丁?

    要我給伱們松前神社當奴隸?

    松前佳子繞了幾周,的目光放到了藤井樹的臉上:「就是你翻牆進的後苑?」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松前佳子點點頭:「我理解,你並非主觀意願地翻牆,而是受了某樣事物的指引。」

    不愧是神社的大宮司,松前的姑姑。

    有眼力,明事理。

    自己這外表看起來就不像是賊人。

    只是一個二十六歲、儒雅隨和的年輕男子。

    藤井樹感慨道:

    「十分感謝松前女士的理解,剛才在路上我向那四人解釋過我的動機,可他們一個字都不信,非要拉着我來見你。」

    「感謝?我們松前家不喜歡客套話.應該說我——松前佳子不喜歡客套話,你決定拿什麼來感謝我?」

    這.

    藤井樹:「今天晚上我幫松前神社處理雜事怎麼樣?還有一兩個小時遊行祭典就要開始了,應該很忙。」

    「可以。」

    「可以嗎?」

    「當然,我很明事理,我也一直教導心春這孩子要明事理,懂得知恩圖報。自然,我在收穫別人的感謝時,也要理所應當地接受。」

    也就是說,被誤會當小偷的事情,解決了對吧?

    藤井樹大鬆一口氣,禮貌地說道:「那麼還請松前女士儘管吩咐,我會全力滿足您所提出的要求。」

    「嗯,三個月後和我們家心春訂婚好了。」

    「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是訂婚罷了。」


    「.訂婚?!和松前?」

    「怎麼?不願意?」

    松前佳子盯着藤井樹半框眼鏡下的雙眼。

    藤井樹沒有當真,知道這是姑姑在開玩笑。

    他不由擠出笑容說道:

    「松前女士,再怎麼開玩笑,也不能拿這種極其嚴肅的事情來開玩笑吧?這並不好笑,松前可是我的學生。」

    「你看我像是在笑嗎?」

    藤井樹:「.」

    「你剛才翻牆進了後苑是事實,對吧?」

    「.」

    「你有沒有看到心春沐浴。」

    藤井樹很想說沒有。

    可後面有威嚴的神狐像,前面有嚴肅的神社大宮司。

    兩邊的眼神都居高臨下,讓人壓力山大。

    「是,看到了。」藤井樹果斷承認。

    「那不就行了。」松前佳子露出沒有一絲笑意地笑來,「你覺得你不該為此事負責?」

    「是應該負責,可怎麼能訂婚呢?現代又不是古代看上一眼.」

    藤井樹很想說只是看上一眼,問題不是很大?

    可這話,他就是說不出口來。

    因為這顯得很不尊重松前的意見。

    問題大不大這事,應該由松前來決定。

    「決定了,三個月後.不,就下個月,和心春這孩子把婚訂了。」

    「我——」

    「你不會認為這是要心春嫁給你吧?真是想得太美,你這是入贅,要改姓,是你伺候心春,而不是心春伺候你。」

    「我還要給學生們上課。」

    「辭了。」

    「福利院那邊也還需要我照顧。」

    「讓你岳父給你撥十億捐款過去。」

    給福利院十億捐款?

    藤井樹狠狠心動了,可他只是笑笑,又搖頭說道:

    「我不能接受。」

    「藤井老師,你作為京都大學畢業的優等生,理應知道松前家的歷史吧?」

    「.知道。」

    「您認為,松前家一直傳承至今,靠的是什麼?」

    「實力。」

    「是傳統,是家風換作過往,我們松前家已經把你掛在天守閣上做成了人頭風鈴,您信不信?」

    「.」

    藤井樹肯定信。

    以前那個時代,貴族說一不二。

    說要一個僕人死,那個僕人能立刻自己拿着刀對自己自刎——一方面是忠心,另一方面是怕會死得更慘。

    一般人尚且如此,更別說一個偷窺大小姐洗澡的「賊人」。

    不剮了眼睛,都對不起[松前]這個名號,以及門口、神社裏面隨處可見的四割菱丸家徽。

    松前佳子繼續說道:

    「可現代畢竟也是現代,松前家明面上還做不出有違時代背景的事來」

    「.」這話絕對是威懾,對吧。

    「要不要我給你說說目前松前家的所有家產有多少?在北海道乃至全國日本,掌控多少公司和資源?」

    「不用說,我心裏有數。」

    「你認為松前家如何?」

    「實力強大。」

    「心春這孩子如何?」

    「懂事、禮貌、學習成績好,特會體貼人。」

    「那就行了,」松前佳子擺擺手,顯得很沒有耐心,「和心春訂婚,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你——!

    你這姑姑!

    怎麼當的!

    怎麼能這麼蔑視自家侄女的情感?

    藤井樹快氣死了:

    「松前女士,這事你問過了松前沒?」

    「心春?她很聽話,她違背不了家族的意願。」

    藤井樹知道他插足不了松前家的家務事。

    「那家主呢?」

    「兄長?不用問他,我會說服他的。現如今我們已和九花家絕交,要怎麼選松前家的入贅人選,我可以說了算。」

    「這太可笑了!松前女士。」

    「那好,你不答應的話,我就把你今天翻院牆的事,還有偷看心春沐浴的事告到你們學校去。」

    你——!

    卑鄙!

    「我沒心情開玩笑了。」

    藤井樹嘆氣道:

    「無論怎麼說,這只是松前女士您的一廂情願罷了。說實話,現在我還認為這是您在開玩笑。」

    「我開玩笑?我看是藤井老師您還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你知道心春這孩子的清白,對於這孩子,對於松前家和神社而言,意味着什麼?

    「她是松前家的『神子』,當代的大巫女,松前家、松前神社的所有重要的祭祀,都需要她出場,她來主持。

    「這樣的人,要保持她本身的『純潔』,保持她還屬於松前家,會被神狐保佑

    「當一個『神子』的身子被一個男人看了,這不僅是心春這孩子受到了傷害,還是對神明的褻瀆、大不敬,是對整個松前神社上上下下千年來的傳統的大不敬!

    「藤井先生,您,想用只是一句『只是看到了一下而已』,來開脫掉這麼重要的事情麼?

    「您以為我真的很願意讓心春和您訂婚?和您訂婚,能與我們松前家產生什麼好處?

    「一切都是為了松前家,為了遵循傳統,希望藤井先生您能明白這對我們而言的重要性。」

    「.」

    松前佳子嚴詞厲色。

    藤井樹被說得啞口無言。

    無論如何辯解,污了松前的清白是真,破壞了松前家從古往來的傳統也是真.

    要是被更多的松前家的人知道了這件事.

    可不得活剮了自己?

    松前佳子站到了狐神像下,她抬起頭,看着狐神的雙眼,突然嘆了口氣,又說道:

    「算了.我們松前家傳承到了現代,也不是一點改變沒有。至少,我們也會尊重他人的意見。要是藤井先生實在是不願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很抱歉啊,突然和您說這種事情。」

    「.」藤井樹心感不妙。

    「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看心春那孩子怎麼想.這樣吧,這次祭典遊行就多安排一個位置,你們一起去祭祀白葉大人,讓祂來做做抉擇,如何?」

    找白葉大人做抉擇?

    這不就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

    藤井樹看着松前佳子白袍狩衣後的四割菱丸,突然有點點理解她的難處了。

    一方面是松前家的規矩、傳統和信仰。

    她作為神社的神主,肯定要在外維護住神明的面子,所以她才會對自己說明這種訂婚這種離譜的事情。

    另一方面她肯定不希望心春娶自己這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所以才會在把所有事情袒露出去後,告訴自己讓神明抉擇。

    藤井樹徹底明白這位姑姑的意思了。

    只是走個流程

    只是同松前心春一起祭祀,一起走個流程而已。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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