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依舊是沉默。
還是沉默
柊凜花跟在九花月的身後,她在想事情怎麼就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大家的關係都變得好混亂.
混亂到她幾乎每隔一陣,就要聽到幾人之間的某些消息。
她只敢默默地跟在好朋友的背後,望着她的背影,她的肩膀,她飄飄的長髮.
小月步伐堅定,仿佛對前路毫不猶豫。而柊凜花的心中卻滿是猶豫,她不知道九花月到底想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跟着她.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港口。
「那個.小、小月。」柊凜花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微弱。
「嗯?」九花月已經走到木質護欄前,她輕盈地攀上護欄,一個起身翻了過去。動作流暢得仿佛她已做過無數次。
柊凜花夾着雙腿,猶豫地指了指護欄上掛着的一塊生鏽的牌子,「這裏.寫着禁止翻越啊。」
「寫了便要遵守嗎?」
「可是.這不是為了我們好嗎?翻出去話就到礁石邊了,有海浪,很危險」柊凜花的聲音帶着顫抖。
九花月抬頭望向遠處的海面,月光在她的眼中閃爍着幽光。
她輕聲說道:「嗯說的對。說得對。不過現在是晚上,已經退潮了,這是白天寫給遊客們看的。」
「可我還是覺得.」柊凜花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裏一片混亂。
九花月看懂了她猶豫,她向她伸出手,輕輕招手示意她過去。柊凜花看着那隻伸過來的手,心中一陣躊躇。九花月嘆了口氣,隨即再次翻回護欄這邊,直接抓住她的手。
「走吧。」九花月的聲音帶着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溫柔和執着。
「小、小月!」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柊凜花被她牽引着,心跳驟然加速,慌亂中跟着她翻越了「禁止翻越」的圍欄。
冷冽的海風迎撲了過來,夾雜着一絲鹹濕的味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九花月的手很溫暖,被她牽着,身體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她前行。
沿着礁石小心翼翼地行走,腳下傳來海水拍打岩石的聲音。
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在礁石上,周圍的一切都被暈染上了銀色的光輝。
柊凜花看着九花月的背影,心中依舊忐忑,她不明白九花月要帶她去哪裏,但又無法拒絕她。
而後,她們來到了一塊巨大的礁石邊。這裏視野開闊,能夠看到整個海灣。
九花月站在礁石上,背對着柊凜花,目光投向遠方。
此時此刻,她仿佛與整片海融為了一體。
有些美。
柊凜花下意識走上前,和她並肩站立。
兩人無聲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見海天之間,一片蒼茫,海面上波光粼粼,映襯着深藍夜空之上的明月。
月亮銀輝灑落,海浪輕輕拍打着礁石,來回翻湧。
柊凜花只覺得眼前一亮,心情都被這廣袤的海邊所感染,一片大好。
「好看吧?」
「嗯這裏好美。」
柊凜花忍不住輕聲感嘆,這個海面、這個景色.的確能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平靜。
「小月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她趕緊問道。
九花月闔眼,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聲反問道:
「凜花你說,剛才你要是完全遵守了『禁止翻越』的規定,是不是就一輩子都無法看到這樣的美景了?」
「是」
「我知道你對我的所作所為感到疑惑。可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總是墨守成規,只顧往看得到的地方前進,那麼人生便是一灘永無波瀾的湖面,寂,一片死寂。」
九花月拉着柊凜花在冰冷的石頭上方坐下。
下面便是懸崖,雖然只有一層樓高,可是足以讓她心生恐懼。
「我我站後邊吧。」
「也行。」
柊凜花蹲到了九花月的身後她根本沒有九花月那麼大的膽子。
她看着九花月緩緩閉眼,看着海風將她的髮絲吹起,看着她精緻秀氣的臉蛋沐浴銀色的月輝.
雖說已經認識小月很久了,可是小月給她的感覺.還是這麼的漂亮。
「凜花不是想問我現在和大叔的關係麼?」
「嗯。」
「告訴你也沒什麼,雖然沒有男女朋友之名,但是已經有男女朋友之實了哦。」
柊凜花好一陣才明白九花月是在說什麼。
她驚到直接捂住了嘴巴。
九花月閉眼,在空中晃着裙下伸出的雙腿,又微微笑道:
「而且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強迫他的,他本身是不願這麼做的。」
柊凜花這下更驚訝了,她連連失聲,控制了情緒好久,才向她問道:「是,下雨的那天吧?」
「是的。」
「為什麼.」
「那天凜花你也在場,其實你看得出來,我不怎麼合群,班裏那些同學都不怎麼待見我。」
「其實.其實小月那天只要把話說的委婉」
「為什麼要委婉?她們做得不對就是不對,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直接告訴她們不是對迫在眉睫的文化祭更有利?時間可不允許我們耗費那麼多的精力處理她們做錯的事上。」
「.」
柊凜花只能在後方低頭,她無法反駁小月的話。
因為小月的性格就是這樣。
而事實又是,如果小月試着委婉一些,那麼和大家的關係就不會太過僵硬。
「抱歉,凜花,我這個人就是這樣。」
「嗯。」
「也因為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所以自那天之後我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我這一點的。」
「小月,起初對藤井老師也是如此?」
「我還罵他變態呢,天天罵他.看見他就要給他甩個臉色。」
九花月低下腦袋看向海面,雙手也撐在了身體的兩側。
「可是.凜花你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嗎?也不是什麼太轟轟烈烈的事情,只是他發現我餓了,給我單獨泡了泡麵吃,他對我罵他的事情既往不咎可能是很平常,是很普通,可對我來說,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所以小月你」
「是啊,所以那天跑出去後,被他一路照顧到賓館睡覺後,我就想明白了,不能墨守成規,墨守成規的下場就是什麼都沒有隻要之後他不嫌棄我,他不討厭我,那麼我至少就能得到一部分照顧,不是麼?」
柊凜花在後面陷入了思考。
她莫名想到了剛才小月的那一句「為什麼要遵守」的反問
這也是小月性格的體現吧。
「凜花覺得,『愛』是什麼?」
「.喜歡的人,在一起?」
九花月笑了笑,「我覺得呀,最重要就是尊重和理解對方,彼此之間有什麼壞習慣,小脾氣什麼的,都可以理解,然後幫助對方改正。偶爾有些不好的小習慣也沒什麼不好,這樣還可以順理成章地要求對方改正,對方不改還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一下。
「大叔就挺好的,他知道我脾氣不好,就喜歡說些帶刺的話他可從來沒真正在意過我叫他變態大叔。
「與之相對的,我也會試着去理解他。」
九花月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不開心了起來,柊凜花剛想問怎麼了,便聽到她說了一句:
「就比如他和心春的關係。」
柊凜花:「.」
「我雖然很不喜歡心春總要搶我的東西,可我也試着理解了一下大叔,理解他為什麼不願放棄心春。
「心春的母親、心春的性格、心春的經歷心春的事情可太多了,但總結成一點,那便是心春需要他心春向他發出了求救的信號,他這個人心疼又好澀,受不了美少女向他靠近,心春就嘗試了下勾引,他就覺得他要負責了,他自然而然就答應了心春。」
「.勾引這個詞.會不會——」
「哼,有什麼不好的,這可是事實。心春家裏供奉的就是狐狸,供奉足足一千年了!所以一家人都是狐狸,個個都精,心春就更是狐狸精化形,精明得要死!
「心春這麼把事情一做,好吧!事情就僵住了!他放心不下我,又要對心春負責,結果呢,自然而然就弄成了如今這種局面。
「能怪他嗎?我覺得不能,他明明都拒絕過我和心春,還不是我們自己又要貼上去」
九花月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
「所以,我還是試着理解了一下他的。他和心春的事情,我知道後,也沒有太過生氣,也是因為這些。」
柊凜花聽完九花月說的這些,大致理解了。
「那今天的千歲.」
「哼,不用說我也知道,千歲的狀況和我和心春也差不多。只是我沒想到大叔居然早就提示過千歲了!這點他都沒有和我說過!現在千歲找上門來,我不生氣做什麼?見到他我還想咬他,說好的互相信任呢!」
柊凜花忍不住說道:「.藤井老師,也有難處的吧.在藤井老師看來,他無論對誰好.都會傷害到另外一邊,如果不答應的話,小月你們又都會傷心.還不願放棄。」
「知道。但知道歸知道,氣還是要生的。」
「.」
柊凜花忽然覺得好可怕。
大家的感情都不是普通高中生的那種喜歡。
大家的情感都重得可怕.
每一個都有「一生」的分量。
如果這種感情都遭到了背叛,那豈不是.
話說現在千歲怎麼樣了?
還好嗎?
「那小月你對千歲。」
九花月往回坐了一點,雙手抱住膝蓋,臉埋在裏面,失落地嘟囔道:
「還能怎麼辦,我還能放棄不成?都到這種地步了,我和他該做的不該做的,都有了但我可不會承認千歲的地位,她頂多頂多,當個小三什麼的。」
她說着,便撿了一塊兒石頭,扔進海水裏邊。
然後站起來,雙手捧嘴,對着海浪大聲喊道:
「都是些——!什麼——!!破事啊——!!!」
「想談個正常的戀愛——!有這麼——!!難嘛——!!!」
海風微涼。
柊凜花隨着九花月大喊的方向看去,只見浪花滾滾。
她忽然覺得大家之間的關係就想像這浪花一樣,激得複雜.但應該最終都會回歸大海的懷抱吧?
柊凜花側着看向九花月。
她不知道。
但她由衷希望,大家都能快點好起來,到時候大家再一起去爬山。
手拉着手.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小樽市市中心的酒店內。
陽葵千歲的小手剛剛扶過藤井樹的臉頰,他只感覺到一陣絲絲痒痒的寒意。
可千歲又是在笑着的,笑得還蠻可愛。
她燈不開,手腳又被她給綁住了,藤井樹只覺得瘮得慌。
「樹哥哥,我去找九花去了。」
「什麼?別,千歲!」
眼看千歲就要走出去了,藤井樹一個鯉魚打挺,就順着床沿,摔到了地板上。
「樹哥哥?」
千歲連忙跑了過來,將他扶起,讓他重新趟在床上。
她為了讓藤井樹待得更加牢固,還徒手撕開浴巾弄成繩子,將他加固在床的四周。
她一臉擔憂。
「樹哥哥怎麼這麼不小心?不過這樣就好多了。」
「.千歲,千歲你不如把我,把我先放開,我們再說說話,怎麼樣?」
「這怎麼行,我還得趕快去找小九花問問題呢。」
「.問、問什麼?」
「當是她為什麼玷污我的樹哥哥了!啊.不對,樹哥哥可不是我的,是我,我才是屬於樹哥哥的。」
「別、別去。」
「為什麼?」
「留下來陪我不好嗎?千歲。」
陽葵千歲這時候貌似有些不對勁。
她聽到這話後先是皺眉,然後開始歪頭思考,然後貌似頭還有點痛。
再然後,藤井樹看到她居然流了眼淚出來。
「為什麼.」
「千歲,千歲你冷靜一點。」
「樹哥哥,為什麼.樹哥哥你明明都答應了我,要和我在一起的,可為什麼.九花,她還能夠親你.樹哥哥你還默認了她的行為是千歲對樹哥哥還不夠好嘛?
「樹哥哥答應千歲好不好,以後不和九花月說話了好不好.以後千歲每頓飯都會做給你吃,樹哥哥的每一件衣服千歲都會幫你洗,樹哥哥不用工作也行,每天都在家裏待着。千歲.千歲會做好一切的」
這是已經處於情緒崩潰的邊緣了。
也難怪千歲下午在咖啡廳會抱着頭沉默了幾小時。
她其實就是在忍耐情緒.
藤井樹面對她現在的樣子,不知如何回復。
他能說的,在下午就已經和千歲說了。
剩下的,就看千歲能不能接受這些.
陽葵千歲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她站了起來。
「樹哥哥,我找九花去了。」
「千歲,別做傻事!」
「.樹哥哥,是還在擔心九花嘛?」
「不,我是擔心你啊!你做了傻事,以後又該怎麼辦?」
「.」
陽葵千歲聞言,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藤井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手腳根本動不了,只能在床上干着急。
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時間流逝。
這會兒簡直了,一秒都是像是一整年。
而這種時間,他足足等了一晚上。
好在千歲幫他綁的還算是舒服,一晚上都沒什麼不適。
藤井樹一夜未眠,直到有人拿着房卡開門,沒想到是赤井木子。
「阿樹?」
「木子?快,快來。」
赤井木子立刻過去幫他解繩子,有的根本解不開,就只能出去找把剪刀剪斷。
「木子你怎麼在這兒?」
「早上有人用公共電話打過來,說你被捆在這裏,我就趕快過來的。」
「女聲?」
「聽起來像。」
「那肯定就是千歲了。」
「千歲?她綁你?!」
繩子解開後,藤井樹立馬給千歲打電話。
打不通。
他又連忙給九花打去。
接通了。
[哼,還打我電話幹嘛?]
「九花?你沒事吧。」
[能怎麼我不就回家睡覺了唄。]
「那你看到千歲了沒。」
[千歲?沒有。]
那能跑哪去啊!
藤井樹這下是真着急了,他又給心春打,結果還是沒有消息。
藤井樹再撥通她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名店員。
[啊,原來是藤井先生啊,今天又要預約過來喝酒了麼?]
藤井樹着急問:「不是,我問問千歲回家沒有?」
[千歲啊.我問問.]
之後電話內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千歲在的,多慧姐說她昨晚就回來了,然後跑房間裏睡覺去了。]
「那現在呢?」
[現在您先別着急,我再去讓多慧姐喊喊她。]
「好。」
藤井樹坐在床邊,和赤井木子等了一會兒。
電話稍後又響了起來。
[多慧姐去看了,千歲還在房間裏睡覺還抱着枕頭在睡。]
藤井樹詫異了,「.真的?」
[是的,多慧姐親眼看到的。喊她的時候,她還不想醒,說是您找她,她也還是不想起來。要不藤井先生晚些時候再找她試試?]
「行。」
藤井樹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來千歲還真沒去做什麼傻事.
她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是真聽自己的話了?
赤井木子在一旁皺眉看了老半天,「阿樹,你要不先和我說說情況。」
多一個人出主意肯定是好的,藤井樹就和她說了昨日的狀況。
赤井木子捏着下巴,「嗯,千歲八成是不想見你了。」
「應該的」
「今天我估計她會請假,或許不止今天.」
「應該的是該安靜安靜。」
「阿樹你會去找她吧?」
「當然,這為什麼不去。她不見我,也得找她說話啊。」
赤井木子點點頭,嘆口氣道:
「千歲現在的壓力肯定很大,但也不至於大到沒邊,阿樹現在你最重要的就是耐心,耐心明白嗎?」
「這肯定。」
「先去問問她有什麼要求,也別說什麼話刺激她了。她有什麼要求就答應。」
這是自然。
藤井樹其實昨晚就這麼做了。
「另外九花和心春那邊」
「.那邊我也會解釋解釋。」
「嗯,儘早吧,反正都這樣了。」
「我現在就去找她。」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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