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被長野先生叫回店裏幫忙,藤井樹本想幫福利院忙活一下晚餐,但院長硬是不同意。
用院長的說法就是,你趕了一天的路,第二天一大早又坐車回來,一路勞頓,先把新家安置好了再說。
...也行吧。
......
根據院長所給出的位置信息,藤井樹坐電車來到了小樽市市中心以南的位置,一座別墅門口。
門口旁的銘牌——表札寫着「九花」二字。
藤井樹拉着行李箱,隔着雕花鐵門,捏着下巴打量了下面前這棟建築。
很大,三層大別墅,紅磚砌造的西洋風格,佔地加上院子預估大概有三百多平米。
依照藤井樹的歷史知識來判斷,這大概是大正時期遺留下來的建築...大正時期的人就喜歡弄這種西洋建築,用紅磚砌造,配西式門窗、隔扇。
然後日本的有錢人又喜歡庭院花草什麼,便在建築周圍弄上花草池塘點綴。
這房子裏面就有。
小樽這種西洋房子倒是挺多的,大多數是過去的有錢人遺留下來的產物。
這樣就沒錯了,九花家的確是那個九花家...過去在北海道都有名的商人。
藤井樹只覺得這房子這麼大,平時除草、掃雪就是個麻煩事。
......
等待五秒,門口旁的對講機接通,傳出來詢問的聲音。
「誰?」
「我。」
大概是聽出來了藤井樹的聲線,對講機的另一頭停頓了一下:
「變態大叔?」
「叫我藤井樹。」藤井樹面無表情。
「你先進來,在門口等我。」
話音剛落,對講機就掛斷了。
天空還飄零着小雪,戶外還是有些冷的。
藤井樹原以為那丫頭會在裏面故意刁難一番自己才會讓自己進去,沒想到居然這麼爽快。
對講機掛斷兩秒,九花家大別墅的雕花鐵門開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這裏直通紅磚大洋房。
兩側草坪積滿了白色的雪層,被凍住的小池旁圍堆着巨石,一顆矮松頂滿了白雪,歪曲着向鐵牆外延伸而去。
是個相當大的戶前庭院。
藤井樹還看到小路旁,也就是靠近池塘的地方有個雪人;它胡蘿蔔鼻子,臉上帶笑,圍着紅圍巾,抬着一隻用樹枝做成的手,像是在向門口的人招手歡迎...
那小丫頭做的?
還挺有閒心。
拉着行李箱走上台階,來到大洋房的正門,站在門口等待兩分鐘後,門忽然開了個縫。
九花月的那顆腦袋正好從那個縫中探了出來,她雙手扒門,頭頂的貝雷帽沒了,紫色雙眸潔淨又閃亮。
少女半闔眼帘:
「你身上怎麼一股煙味?」
「壓力大的成年人哪個不抽煙。」
「我再確認一遍,你危險不?」
「不危險,相反,我來之後你會特別安全,至少你不用怕賊惦記這棟房子了。」
「這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小偷可不會認為,這可是九花家,大正時期遺留下來的有錢人的房子。」
九花月對他所說不感興趣,繼續問道,「伱有沒有什麼怪癖,例如喜歡小女生之類的。」
「你認為我有這種癖好會對你說?」
少女當即要把門關上。
藤井樹伸手阻攔。
「開個玩笑,我是正經老師,院長不是和你說過。」
「就沒看出來你有什么正經的地方。」
「閒暇時間還特別正經,這就是在跟自己找罪受。」
「...院長說你好就算了,他們還同意你住進來...」九花月低頭,小聲嘀咕。
「自言自語什麼呢。」
九花月抬頭,警惕性滿滿,「我先說好,不是我同意的你可以住進來,也不是我信任你這個變態大叔,是我父母有要求,又看在院長的份上我才勉強答應讓你住進來。」
「要不是院長拜託我來看着點你,我也不會來你這裏住。」
「我要先說幾個規矩,你同意之後才能住進來。」
「你先說。」
「第一,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所以我很不喜歡你,可以說得上是討厭。」
「同意,我也不喜歡你這個不坦率的丫頭。」
「第二,我們彼此之間只是各取所需,我應付我的父母,你應付院長的同時租借幾天房子找你的工作,彼此之間再不會有任何其他交集。」
「這個很合理。」
「第三,你的房間在一樓,沒有我的允許,你永遠也不許上二樓,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睡冰窟窿。」
「就算出去,我也不會傻到去雪地里睡。」
「第四,一樓衛生,你負責,一周內定時打掃兩次。庭院路上積雪多了,你負責去鏟,不合格我直接扣你訂金。」
「你家這麼大,一樓全就交給我打掃?我能累死。」
「掃掃地...又不是要求你全部打掃完,那些家具基本都用防塵布蓋着,我可沒拿下來...還有,最重要的,不准抽煙!」
藤井樹一聽不准抽煙,立馬不幹了,「這可是不平等條約。」
「我是房主!」九花月強調。
「臨時房主而已,你要這麼安排的話,那我大可不住在你這裏,我自己去找屋子租住。我可不慣人毛病。」
九花月一聽這話,愣了愣,然後就穿着毛絨拖鞋走出門,推着他的背往外趕。
「那你就走,這裏不歡迎你。」
這漂亮丫頭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小氣得要命。
藤井樹報之一笑。
「快走!」
「急什麼。」
在快被她推到台階下的時候,藤井樹站穩身體,清了清嗓子,對身後的少女說道:
「鑑於在你這裏住幾天房租很便宜,衛生和鏟雪這點小事我可以負責,雖然我很討厭做這些麻煩事。當然,煙的事情免談,最多最多不在你面前抽。」
九花月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副難以置信地表情看向回過頭來的藤井樹,「你說留下來就留,你當這裏是你家?請你自重。」
說完,就又繼續推他出去。
「話可不能這麼說,剛才我們是在努力交涉,處於談判階段。」
「快走!」
「上午你潑我熱水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有話可以好好說。」
「快·走!」
九花月用盡全身力氣推藤井樹的背,他也依舊紋絲未動。
藤井樹忽然看到了庭院內幾盆被白雪覆蓋的綠植,來了勁。
「丫頭,你家裏還養了盆栽啊,我和你說,這養盆栽樹呢...也是有講究的...」
「那是我爸的!我不想聽!」
「我知道你不想聽,但我還是得說給你聽,以免你養死了怎麼辦,你爸也會不開心...首先,你這些綠植肯定不能放這裏......」
藤井樹一邊感受她在後背使勁的同時,不忘記碎嘴。
九花月推了他十多分鐘,也聽他嘮叨了十多分鐘。
直到徹底沒力氣,少女才真正放棄。
「你...你怎麼這麼能嘮叨?」
「我是高中老師。」
「你哪裏有一點老師的樣子...」
「現在的確不是,我辭職了,而且我剛才說了,工作和生活是兩面。」
藤井樹看到她雙手撐住膝蓋的樣子。
「累了?」
「剛才...你是在拿我尋開心對吧。」
九花月知道自己八成是趕不走他,又拿他沒轍,只能狠狠地瞪他。
「嗯嗯,傻丫頭猜出來了?」
「小氣鬼...我——」
「說我小氣,剛才我就說了句我可以去找其他房子,是誰一瞬間就生氣了,還不要我住?怕不是某人吃我醋了。」
九花月的表情變得厭惡至極,「...真自戀、真不要臉,怪不得都二十多歲了還找不到女朋友。」
「一直單身的男人才是真男人,給自己花錢不好?」
「那你一輩子都給自己花好了。」
「嗯,」藤井樹聳了聳肩,「這樣也不錯。」
「......」
九花月算是認識到了這傢伙的臉皮厚。
這傢伙說工作和生活是兩面,那是不是他當老師的時候,會正經許多。
不會...絕對會不是這樣。
這傢伙就是個變態大叔。
九花月的表情正經起來,認真許多,她皺着眉頭說道:
「我很不喜歡你...剛才那些要求你不做也無所謂,房租不要也行,我現在只要求你一點。」
「說。」
「昨天的事情你永遠也不許說出去。」
藤井樹一瞬想明白了前後緣由,「怪不得你同意我住進來,就是想讓我住嘴是吧。」
「......」九花月只是默默盯着他,沒有否認。
「你長這麼漂亮,就不怕我真是個對你圖謀不軌的變態大叔?你引狼入室?」
「我信得過院長。」
「原來如此...」
「你同不同意?不同意立刻給我出去。」
「同意倒是沒什麼問題,」藤井樹聽到她的話後頓了頓,「那你能不能講講你昨天產生那種想法的原因?」
「......」
少女緘默幾秒後,抬起繽紫色的眼眸,這一次,落寞了許多,「不關你的事...」
......
總之,今天就像這樣暫且在九花家住了下來。
藤井樹看得出來那孩子蠻嫌棄自己的,對自己也保持着相當大的距離感。
進了屋子,就再也沒在一樓瞧見她的影子。
這很正常,青春期的女生嘛,即便是過去關係很要好的父親,到了這種年紀她們也要討厭三分。
更別提像自己這樣還說過那種話的「變態大叔」了。
她目前表面性格看起來冷冰冰的,生人勿進的樣子,但藤井樹清楚,她內心還是蠻怕自己的...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陌生的異性。
她不願意回答自己問題的原因也很簡單,她對自己什麼了解都沒有,更談不上信任...
......
夜晚。
九花月把兩把鑰匙交給自己之後就一直躲在樓上,吃飯時間也沒下樓,晚餐藤井樹都沒看到那孩子吃的是什麼。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兒。
藤井樹不是那種會精緻生活的人,出去買兩桶杯麵泡就當做夜飯。
晚上隨意鋪了鋪床,直接上床睡覺。
他還從沒睡過如此大的房間,窗戶大到能看到整個天空與雪夜。
有錢人的家也不過如此,他甚至覺得還沒自己在福利院時那個小床睡得舒服。
期間藤井樹一直盯着外面的風雪看。
他在想,如何讓福利院一直維持下去的問題。
這是個難題。
不過院長也說了,祝津的地區代表目前正在大力推動發展小鎮的漁業產品和玻璃手工藝品。
一開始並不是要推銷到全國,而是作為旅遊特色迎合小樽市前景還不錯的旅遊業先打響知名度。
再然後通過TIKTOK、推特之類的旅遊博主進一步擴大影響,最好請那些直播的vtuber幫忙推銷。
最後再在網上進一步推銷售賣。
這個方針藤井樹還是很看好的,近年小樽市搞的雪燈節就相當不錯,他在東京工作的時候都常有聽女同事討論。
直播行業也在日本日益增長,那些博主的粉絲都是鐵杆粉絲,只要她們推薦,就一定會有銷路。
如果祝津把握好了機會,正式搭上了小樽市發展旅遊業的便車,便有可能解決小樽市地區發展不均的問題,福利院大概率能夠繼續運轉下去。
那麼現在,考慮的還是福利院護工找不到人的問題。
福利院裏的設備,洗衣機什麼的,也需要購置升級。
...歸根到底還是錢啊。
他打算把手裏這兩百多萬全部投入到福利院的維護升級中去,無論院長同不同意。
看來開咖啡店的新理想得延後了...先把福利院的護工問題解決了再說。
明天去市區看看吧,先找份工作先幹着。
如此想着,藤井樹抽了一根煙,聽着窗外的微微風雪聲,閉上了眼。
*
第二天一早七點,藤井樹起了床。
二十平不到的房子睡慣了,再睡這個大房子是真不習慣。
他走出房間,檢查了一番廚房內的餐具和冰箱,發現什麼都沒有。
正好,又可以吃泡麵了。
藤井樹燒開水的時候,習慣性地點了根煙,想着要不要給那九花月那孩子泡一碗,門鈴卻意外響了。
大清早的,才七點,什麼人會來找九花月?
她不是沒什麼朋友麼。
藤井樹好不容易才找到廚房附近的對講機,接通了麥克風。
「誰,如果你是來找九花月的話,我可以幫你喊下她。」
「樹哥哥,是我!」話是笑着說的,能聽出來。
「千歲?」
她怎麼來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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