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後的周五,吹奏部的人員也同上次前往東京去修學旅行一樣,早晨坐大巴出發前往新千歲機場,而後坐上飛機,約莫在東京時間的十一點半抵達目的地成田機場。
到達登機時間,藤井樹清點完人數,組織吹奏部的同學們按時登上飛機。
他和赤井木子的位置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再次確認人數齊全後,藤井樹走向了前座。
「藤井老師。」
藤井樹這還沒坐下,便看到身旁靠窗的位置是松前心春這孩子。
「心松前同學你在這裏坐啊?」
「是的,心春也覺得好巧呢。」少女雙手放在身體兩側,淺淺微笑着。
機票是學校買的,藤井樹下意識覺得這事有蹊蹺,他暫時沒有上座,而後轉頭看了一下身後。
陽葵千歲和九花月
這倆孩子坐在後邊已經開始分零食了。
千歲看到他,還笑着給他比了個「耶」。
藤井樹重新將目光回正到松前心春的小臉蛋上,算是徹底明白自己這座位是怎麼一回事。
他坐上了座位,後背緊貼背靠,打算再補個覺。
飛機很快起飛,經歷短暫顛簸重歸平穩。
安靜了一小段時間。
「藤井老師是覺得這樣很不妥?」
這時候,耳畔傳來少女小心翼翼的詢問。
藤井樹本都要睡着了,打算隨便回應一下,可瞄到心春此時這幅小表情,他不得不認真起來,端正態度回答:
「沒什麼不妥。」
「但是我看老師」
藤井樹笑起來,以示她安心,「只是早上起得早有些困而已,打算補個覺,不是故意不和你多說幾句話。」
「那便好」
松前心春安下心來。
她看到藤井樹還要睡覺,便順手幫他把飛機窗口的遮陽簾拉下。
「心春。」
「嗯。」
松前心春立刻看了過去,她注意到藤井樹同時把手放了過來,少女便順着用雙手握住了他。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種被對方握住雙手的感覺,舒適的程度還要比sex更高級一些。
光是這幾秒的時間,藤井樹便能感受到從心春手上傳來的情緒。
他又對少女笑起來,小聲與她搭話:「這么小心做什麼?」
「.怕老師生氣啊。」
「那心春會覺得我能因為這點小事生氣麼?」
松前心春幾乎沒怎麼想,就閉着小嘴巴搖了搖頭。
藤井樹主動捏住了她的小手,「既然如此,那心春為什麼剛才還要那么小心?」
「因為.即便老師不會生氣,可要是心裏因為這些事情有點小反感了怎麼辦?」
「這重要麼?」
「當然了!這些小反感看似不重要,可一旦在生活中積少成多,在某個關鍵點一爆發,就會導致兩人的關係逐漸疏遠,心春是絕不會想要看到這一點。」
藤井樹注視着少女又笑了笑。
心春就這點很可愛
一種愛着對方,生怕喜歡的人哪怕有一點點對她生氣的情緒。
她不喜歡被疏遠.
其實以心春的家庭背景,只要她順利成長下去的話,很大概率會成為獨當一面的財閥千金。
她什麼都能做到,她什麼都能靠自己。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緣分,自己碰巧在她的心靈窗戶尚未完全封閉的時候、患有焦慮症的時候,遇到了她。
只是碰巧在生活上和情感上對她多了一絲照顧罷了,心春這孩子便開始這樣愛着自己。
向自己尋求家裏人從沒給過她的情感,尋求家裏人很少向她認真傳達的關心。
藤井樹笑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腦袋,示意這隻小狐狸先安心坐好,他要繼續睡覺。
其實無論是千歲、小月,還是眼前的心春。
這三個女孩兒都喜歡被摸頭,一旦被自己這樣摸一摸,就會變得特別特別乖巧,還有點小女生才有的羞澀狀態下的可愛。
「那個.藤井老師。」
「嗯?還有什麼想說的。」藤井樹看出來了她有些猶豫,又寬慰道,「沒什麼,想說就說。」
「前幾天,藤井老師不是和木子老師一起去喝酒,很晚都沒有回來嗎?」
「啊對,怎麼了?」
「那晚.」
松前心春故意賣了個關子,那雙眼睛還一直看着他,弄得藤井樹有些尷尬。
他解釋道,「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對,什麼都沒有,請放心。那天應該是那家旅館只剩大床房,所以我和木子只能暫時住一間。」
「那——」
「她照顧的我,我睡的床,她睡的是沙發,什麼都沒有發生。」
女孩子吃醋是常事。
特別還是目前幾人這種情況下,藤井樹能理解心春內心對於木子的不安。
他主動拉過少女的雙手,主動向她解釋,盡力讓她安心。
「明白了,」松前心春笑起來,「心春當然也是信任老師的!」
藤井樹看她心安,笑了笑,又小聲與她說了幾句話後,便繼續眯眼睡覺。
松前心春看到他閉上眼,盯着他的面孔,此時.在心中嘆息。
她也不知道說這事是好還是不好了。
好就好在,藤井老師是認真在顧忌幾人的情感。
哪怕是一點點的擔憂,老師他也要完完全全地說清楚。
壞就壞在,木子老師的希望少了好多好多。
藤井樹老師哪怕還對高中時期有所掛念、哪怕不希望看到木子老師受傷,也不打算再多那麼一條感情。
松前心春也靠上了背靠,閉上眼,思考起了這件事。
她有些地方想不通,拿出了手機,在line上找到了赤井木子的賬號。
她小心看了一眼藤井樹,發現他睡了過去,便雙手敲擊屏幕,打字發送了過去:
「木子老師。」
[怎麼了?小心春。]
「那天您和藤井老師喝完酒的晚上」
瞧見這條消息,坐在飛機末尾的赤井木子下意識地抬頭朝松前心春的方向看了一下。
[問過阿樹了?]
「嗯,但是我想知道藤井老師不知道的事情。」
[沒什麼哦,阿樹知道的就是我知道的。我那晚什麼都沒做。]
松前心春抱着手機停滯了幾秒,嘆口氣,然後再說道:
「還以為木子老師的性格會更激進一點。」
[如果心春是用我平時的做事風格指代我性格的話,的確,我現在做事是蠻激進的。但那時候不一樣。]
松前心春就盯着手機屏幕。
[那天晚上阿樹和我說了很多很多有關於過去的事情,實話實說,我很開心,畢竟我看到了阿樹心裏還有我的一席之地.我那天晚上之所以不會再選擇多做些什麼,一方面是我覺得瞞着他不好,另一方面是我以前沒有對他袒露過心聲就遠走高飛的事情,實在是愧疚.
[心春你應該能明白的吧?這種一點都不想要強迫對方的想法]
「那如果木子老師您.有一次向藤井老師吐露心聲還是被拒絕呢?」
[很簡單.知道他還記得我就足夠了.]
「然後呢?木子老師您打算怎麼辦?」
[就像是之前決定好的那樣啊,去四國島開個花店。]
「那您還會結婚麼?」????[肯定不會。無論如何,阿樹在我心裏所佔據的位置大小不會有一絲一毫改變。帶着這種感情去和另外一個男人相處,這很對不起對方,不是麼?]
「那這不是比起之前,沒有任何變化麼?」
[至少,我不會那麼傷心了啊,雖說是還有遺憾,可不會那麼傷心了。對,就這麼簡單。]
[(燦爛的笑)]
看到這條消息,松前心春還是要嘆口氣。
她都有點想罵木子是個笨蛋老師了。
這種只看着喜歡的人幸福便幸福,卻又不愛自己的想法,實在是笨蛋至極。
雖然自己也沒什麼資格來說這樣的木子老師
區別就在於,松前心春覺得自己相較於木子老師,還是要更勇敢一些。
不斷向喜歡的人接近,不斷讓自己多走進對方的心裏一些。
小月那就更過分了,幾乎是拿了一個長矛,去使勁刺破了藤井老師的心理防線,然後一舉獲得成功。
「那之後的烤肉聚會.」
[嗯,你們吃就好,不用考慮我。]
松前心春有些氣鼓鼓的。
這個木頭腦袋的木子老師
松前心春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又拿起手機看了一遍赤井木子發送過來的消息。
這再看了一遍,她確信了。
雖然木子老師她說得這麼豁達。
可內心啊,怕還是會再被拒絕的那一瞬,變得無法接受吧?
這可是長達十多年的深戀。
松前心春收起手機,安靜地閉上了眼。
*
下了飛機,上了大巴,吹奏部的同學馬不停蹄地就趕往了酒店。
這次學校安排的酒店就要比之前來東京還要好上一些了,在東京千代田區,距離有樂町這個全國大賽舉行的地方,根本不遠。
藤井樹分好房卡,安排好了學生住宿,打算先回房間坐坐,反正今天下午無事。
他回到酒店便看起了這次全國大賽參賽隊伍的資料。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覺得頭疼。
上面全是在各個都道府縣都有名的學校,想要擊敗她們,這難度真就是上了天。
咚咚
門忽然被敲響了,藤井樹放下資料,走到門口,開了門。
「小月?」
「哼」
「你過來找我幹嘛?」
藤井樹一臉的警惕,「我可告訴你啊,晚上我可是要巡邏的,這次就我木子來東京。」
「什麼跟什麼啊!這麼防着我,弄得我好像是饞你這個大叔的變態一樣!」
「難道不是?」
九花月相當自來熟地就坐到了藤井樹的床邊。
少女四周看了看,然後用纖細的手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對他噘了下小嘴,「過來坐。」
「.」
「我說,過來坐!」
藤井樹坐到了她的身邊。
九花月一把手就捏住了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你怎麼好像很怕我一樣?」
「.小月伱大可以隨便找個男人問問,問問他們有幾個人受得住你。」
「那你不是受得住麼?」
「我也不是鐵打的啊。」
九花月也不囉嗦,直接說出了她這次過來的目的,「我聽心春說,你前幾天沒回家,是晚上和木子喝酒去了啊?」
「心春和你說的?」
「肯定啊!你不會以為我們平時做氣當對手,就不會有任何交流了吧?」
「千歲呢?」
「千歲也肯定知道啊!」
「.」
「大叔你別那麼擔心啊,也用不着你一個個去解釋,心春該說的都替你說完了。」
「那就行。」
「但是,」九花月伸出一根手指頭,撅起小嘴巴,「心春說是那麼說,我覺得大叔你還是有毛病。」
「.」
九花月蹙起了小眉頭,「我就問你一件事,大叔你心裏是不是還記掛着木子?」
「.」
「說吧,我不會生氣的。」九花月眉頭舒展,很從容的模樣。
「有。」
「真有?!」
藤井樹看到九花月一下子就湊了過來,還一直在他身上嗅什麼的樣子。
藤井樹推開她,「你放心,有歸有,我又不是什麼沒分寸的人。」
「.你在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千歲和心春不一樣啊!」
「有什麼不一樣,我覺得都一樣.」
九花月低着腦袋,雙手扶在兩側,盯着她上下搖擺、上下搖擺的裙下長腿。
藤井樹剛想要花功夫安慰她,少女停下擺動的雙腿,又立刻抬起頭來說道:
「我知道你想向我解釋,可我覺得大叔你沒必要向我解釋,對我來說,你剛才能那麼快,那麼誠實地對我坦白,就已經證明心春說的你的好話,都是真的了。」
藤井樹也不知是不是該無奈地笑,反正她們幾個孩子善解人意的程度,已經超越了她們的年齡。
「那等會兒我再去找千歲說說這件事。」
「嗯算你沒有對不起她!」
九花月說完,又開始擺動雙腿,臉蛋一直注視向下:
「其實吧,我覺得大叔你心裏還有木子,就更應該主動對待這份情感才是。做法也很簡單,就是如實地向對方詢問想法,如實地向對方詢問喜歡還是不喜歡,然後再在她的面前,選擇是拒絕還是不拒絕。」
「我——」
九花月伸出手機就抵住了藤井樹的嘴,撅着小嘴巴說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知道你這樣或許會傷害木子老師傷害得更深。但長痛不如短痛,直接說明白,反而更加豁達,以後你們做朋友又不是不行。」
「.小月,現在說了,以後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後木子要去哪兒。」
「哦,」少女點點頭,「倒也是。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全國大賽結束後吧。」
九花月皺眉思索了一下,「太晚了!」
「現在也不行啊。」
「大叔!無論是結束後還是現在,都是一樣的結果,不是麼?既然如此,早點說,還能早點給木子老師一個答案。」九花月目光堅定,語氣更是認真。
在她看來,像是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肯定讓她覺得難受吧?
藤井樹愣了愣,「那小月你的意思是?」
九花月閉上眼,清了清嗓子:
「我的主張還是和剛才一樣,在東京的這段時間內,大叔你主動找木子老師解決一下這件事情!有時候我和千歲都看你們兩個拉扯太久了,看都看不過去!」
藤井樹:「.」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7s 4.05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