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沒人,簡思沒有刻意去洗手間,而是穿過走廊,坐到另一個餐桌邊:捂着嘴巴,放低聲音問:「阿澈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可惜,回答她的並不是季明澈,而是一道陌生的男聲。
「您是季先生的朋友麼」簡思頓了一下:「你是」「我是江城酒店的客房服務!季先生發高燒了,我想送他去醫院,他死活不肯去,這會兒昏了過去了,我沒辦法,便在季先生的手機里找到你的號碼。
他的手機通訊錄里,您是他最後聯繫的一個人。
」「什麼發燒昏迷了」簡思驚呼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動作之大,吸引了陸佑霆和三個小傢伙的注意力。
客服服務道:「是啊,昏迷了!我剛才給他量了一下體溫,有39度。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您能過來一趟麼」「這個……」簡思猶豫不決的看向陸佑霆。
她明明沒有說,可是,陸佑霆竟然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意圖,雙眸登時一凜,強勢搖頭。
見她沒有答應,客服服務又道:「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還有工作,不能在這裏照顧他,他又不肯去醫院。
萬一出事了,可怎麼辦!要不,您給他叫20,這樣他醒來後才不會怪我。
」簡思道:「今天平安夜,路上人山人海。
」只怕20趕不過去。
「那怎麼辦呢我看見他後背還有一道很深的刀傷,這會兒還在流血!」客服服務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提及刀傷,簡思立刻想到他今天為了救她而受傷的事,登時心軟了。
「麻煩你在那裏照顧他一下,給他用冷毛巾敷額頭,我馬上過去!」「好的!」結束通話後,簡思不好意思的回到餐桌邊,欲言又止。
看她的表情,陸佑霆便已經猜到了結果,一張臉登時變得鐵青,不待她開口,便先一步道:「我不答應,這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一起過節!」簡思急的滿頭大汗:「真是對不起,阿澈哥發燒了,他一個人在這裏人不生地不熟的,我是他唯一的朋友,我必須得過去一趟。
」陸佑霆問:「那要去多久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三個小時還是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呃……」簡思一時之間回答不上來。
確實。
她不知道季明澈到底為什麼發燒。
不管是藥物降溫還是物理降溫,都需要一個過程和時間。
如果她現在去了,今天的節目肯定得結束。
見她回答不出來,陸佑霆又繼續問:「你確定要為了季明澈拋下我們四個人」簡思看向三個小傢伙。
簡司辰靜靜的看着她,看不出情緒波動。
陸焱白不停搖頭,眼神可憐巴巴的,一看就不願意她離開。
簡悅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她聽簡思說過季明澈的身世,一直都很同情他,現在又聽說他發燒了沒人照顧,登時也起了惻隱之心。
簡思貝齒緊咬下唇,糾結道:「這樣,你先帶他們玩兒,我先去,如果情況不嚴重我就馬上過來。
」陸佑霆拿出手機,作勢要撥電話:「我讓陸崖去照顧他。
」簡思想起季明澈身上那不為人知的傷,在陸佑霆電話即將要撥出去時,一把摁住他的手:「不行,不能讓陸特助去。
」季明澈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她激動的反應在陸佑霆看來卻變成了她在乎季明澈,喜歡季明澈,要奔向季明澈的意思,一張俊臉霎時變得鐵青。
「所以,你非去不肯」簡思點點頭,幾近哀求道:「今天醫院裏發生了一點事,他為了救我被病人砍傷了!我害怕是他的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不退,於情於理我都得去看一看,這是我欠他的。
希望你能理解我!」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陸佑霆覺得,如果自己還不放簡思走,似乎就太過無理取鬧。
於是,他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和你一起去。
」簡思愣了一下:「那孩子呢」陸佑霆不以為意道:「一起去唄!」季明澈和陸佑霆不熟,簡思害怕季明澈居住的地方有什麼秘密,不敢把陸佑霆帶到季明澈的私人領域,果斷拒絕:「你照顧好三個孩子,我去就行了!」陸佑霆眼眸凜然微眯,一向睿智冷靜的他難得幼稚的像個孩子:「你就是想拋下我們和季明澈單獨過節。
」時間緊急,簡思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摸着簡司辰的頭道:「辰寶,好好照顧弟弟妹妹,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就馬上來找你們。
」簡司辰冷靜道:「媽咪,你儘管放心的去,我心裏有數的。
」「真乖!那我走了!」匆匆落下話後,簡思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佑霆深幽的視線緊緊攫住簡思的背影,整個人都透着幾分陰翳,怒火噌噌噌往上竄,急欲爆發。
江城酒店和簡思用餐的地方都在城中心,隔得並不遠。
怕堵車,簡思在路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今晚人流量大,地上的雪已經化成了雪水,所以簡思汽車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的時間便趕到了酒店。
看見她來了,客服服務猛地鬆了一口氣。
「您總算來了!季先生體溫下不來,一直在說胡話,我多怕他燒壞腦袋。
」房間裏有暖氣,簡思脫掉羽絨服走進臥房。
季明澈額頭上敷着一塊冷毛巾,臉上像化了胭脂一樣,紅得滴血。
昏迷中的他睡得並不安穩,眉頭死死的擰在一起,雙手緊緊抓着棉被,薄唇張張合合,不停在說胡話。
隔得太遠,簡思聽不清,於是將耳朵湊了過去。
季明澈的話清晰的傳入耳中。
「求求你,別打了……」「疼,好疼……」「媽媽,不要扔下我……」「我知錯了,我已經聽話,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好燙,好疼,嗚嗚……好冷……」「媽媽,救救我……」「爸爸,救救我……」「媽媽,我好想你,你在哪,為什麼扔下我一個人,媽媽……」「思思,思思……我好想你,你等我,我一定會活着回去找你……」雖然他說的話斷斷續續,東一句西一句,但是簡思腦海里卻浮現出無數個片段。
有季明澈被戴維斯薩迪虐打的畫面,也有季明澈親生母親病死,他緊緊抓着母親的手不放的畫面。
還有他父親冷眼旁觀,看着他被虐待卻無動於衷的畫面。
她仿佛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孤零零的跪在地上,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他一個人,孤獨,寂寥。
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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