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西面,是層層的山嶺。
每當夕陽西下之時,山嶺便鍍上了金光,像是明亮的階梯,梯雲嶺因此得名。
梯雲嶺是濱海的後花園,一座天然的牧場藥園。
濱海的藥材,大多控制在丹元子手中,他們大幅提高了路遙所需藥材的價格,以此來逼迫路遙,從中取利。
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止如此,路遙心知肚明。
當最後一份藥材製成了藥液,路遙便歇了業,來到了侯占山處。
「他們把控我需要的藥材,侯府不管上一管?」
「丹元子把控濱海藥材,那些採藥人自願將藥草售賣他們,侯府怎麼管?侯府只能明面上保你平安,台面下的事,還得靠你自己。」
「辦法自己想,如果你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危險馬上就會到來。相識一場,如果事不可為,勸你還是逃吧。」
路遙苦笑:「逃?逃到哪裏去,逃得了嗎?」
「丹元子出手十死無生,若是他的弟子,那就是九死一生。」
「那不是死定了?」
「呵呵,你不是還有那狼妖嗎?」
路遙心中狐疑,嘯月偽裝的不錯,侯占山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用傷腦筋了,我修為不是很高,見過的人卻是很多。我看不出它的底細,不過可以判斷得出來。」
「憑你的修為,就敢到陌生的地方闖蕩,還惹出了是非,沒點保命的本領,誰也不信。」
「給你透個底,如果丹元子的弟子暗中對付你,你可以殺了他們,侯府不會過問。畢竟,三個弟子實在太多了些,留下侯飛正好。」
「不過,丹元子對那兩個徒弟寶貝的很。要做就乾淨利落,不要將目光引到你頭上來!」
路遙覺得侯占山有些危險,這個人太過精明,身份也不是一個店主那麼簡單。
走後不久,侯不凡現出了身形,盯着遠去的背影。
「這個路遙膽大心細,很有能力,借他的手除掉彭宇和寧遠正好。至於他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離開的路遙,覺得身上籠罩着網,不是一層,而是兩層。
彭宇二人要除掉自己,侯府也要借自己的手殺掉他們。
不成功,很可能就要面臨生死。就算成功了,侯府會不會滅口,也很難說。
但他不得不做,否則侯府會第一個站出來,滅了自己。
面對丹元子可能有一線生機,可要是侯府,那他就死定了!
巡海侯是什麼人,路遙不清楚,可總管侯不凡絕對是心機深沉之輩,不得不防!
閉門三日,始終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路遙決定賭一把,險中求生!
天已黃昏,路遙動身前往梯雲嶺。
在他離開不久,彭宇寧遠二人也相繼進了山。
這一切,都落在了侯不凡眼中,嘴角勾出了莫名的笑意。
進了梯雲嶺,明月已經露頭,嘯月也失去了蹤影。
此時彭宇寧遠已經聚首,遠遠望着黑暗中的身影。
「寧師兄,你在此潛伏。如果侯府來人,將他們引向他處。那個路遙,就交給我了!」
「小心點!」
「放心,一個築基而已。你守好就是,若跟侯府碰了面,不好處理。」
山嶺中,路遙借着月光東遊西盪,不時收取一些藥草,挖掘一些根莖。
彭宇暗暗尾隨,心中冷笑:夜裏出來就安全了?
二人一前一後,漸行漸遠,消失在了寧遠的視野里。
行至一處峽谷,路遙解下了背囊,坐在石塊上休息。
見四野無人,彭宇出現在了路遙面前,遮掩都沒有半分,很是自信。
「你是來找我的?」
「沒錯,交出醫治風痛麻痹的法子,我放你一條生路!」
「交給你,我還能活嗎?」
「嘿嘿,不交你會死的更慘。抓回去讓師尊搜魂,秘密一樣保不住。」
路遙慢慢站起身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彭宇。
「你很自信,寧遠呢?在把風?」
「你很聰明,可太聰明不是好事,會讓人生厭,通常活不久!」
「呵呵,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反派死於話多。」
彭宇陰沉低笑:「這種情形,你不是該逃嗎?在這裏喋喋不休,你的確會死於話多!」
但下一刻他笑不出來了,他發現周圍有一張若有若無的網,而自己就在網中。
網子倏然收緊,彭宇頓時行動艱難,一縷寒芒停在了眼前。
「你使得什麼妖法!快將我放開!」
「你不是來殺我的嗎?我為何要放你?如果是寧遠,我會稍作考慮,殺你我可沒有心裏負擔!」
「給你個機會,大叫一聲,寧遠來得及時,你或許能活命。」
彭宇張口厲嘯,用盡了所有力氣。
嘯聲出口,那一縷寒芒從眼睛刺入,突進了神庭,絞碎了彭宇的神魂。
絲線鬆開,彭宇已經渾渾噩噩,呆立不動。
這時嘯月從黑暗中現出了身形,一口將他吞入了腹中。
路遙揮出一道劍光,丟下幾樣東西,騎到了嘯月背上,消失在了黑暗裏。
計劃很完美,就看丹元子什麼態度了,他在賭。
寧遠趕到時,哪裏還有人影?地上只留下了彭宇的兵刃,還有幾樣藥材。
詭異的情形,讓寧願冷汗直冒。他不敢妄動,第一時間傳訊師尊丹元子。
巡海侯府,侯不凡一直關注着丹元子別院的動靜。
忽然風起,一道身影飛出了別院,直奔梯雲嶺。
「這是成了?不知道殺了一個,還是兩個。呵呵,最好路遙死在梯雲嶺,那就完美了!」
路遙當然沒死在梯雲嶺,丹元子找到寧遠時,他已經回了道醫堂。
到達現場的丹元子,感受着殘存的氣息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了那三味藥材上。
猴姜,府子,橐吾?
思索片刻,丹元子眼睛一亮,揮手將痕跡碾作了虛無。
「走吧,此事不要同侯飛提及!這種事都敢自作主張,真是取死有道!」
「那個路遙的事,我會親自過問,你做好自己的事!」
第二日,丹元子找到了總管侯不凡。
「總管,巡海侯閉關穩固境界,濱海大小事都由你過問。我徒彭宇下落不明,留下的魂印已散,顯然遭遇了不測。」
「道醫堂併入了侯府,是總管一力促成。其中的利益糾葛,我沒有興趣,但我要見見那個人!」
「真人節哀,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道醫堂,我陪你看看就是。」
二人到達道醫堂時,路遙正在晾曬尋來的藥草。
路遙第一次見到丹元子,此人目光清亮,眼中並沒有凶戾之氣。
「就是你找到了醫治風痛麻痹的法子?」
「正是。」
「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是誰,我徒彭宇你認識吧,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路遙心中一緊,錯開了一步,避開侯不凡的視線,不動聲色的瞄了陰影中趴着的狼犬一眼。
「我和令徒只見過一面,至於他去了哪裏,的確不知。」
路遙的目光讓丹元子驚奇,那隻狼犬看不出有什麼特別,難道是上古遺種?
「你真的不知道?」
「確實不知!」
丹元子踱了幾步,似乎在思索什麼。
忽然他嘆了一口氣:「想來彭宇已經遇害,憑你的實力做不到這一點。我徒弟三人,獨寵彭宇。如今他遭遇不測,實在令人痛心。」
「你能找到醫治風痛麻痹的法子,看來在醫藥一途有些天賦。我有個想法,你將方子交給我和侯府,我收你入門如何?」
這種變化,侯不凡始料未及,對路遙卻是個好消息。
丹元子果然看穿了三味藥材背後的含義,侯府迫我!
路遙當即施禮:「小子當然願意,不說方子燙手,能隨真人修行,更是幸事!」
丹元子老懷大慰,看向侯不凡。
「總管,路遙交出了方子,我會將他傳給侯飛。日後收益,六四分成如何?」
侯不凡沒有想到,路遙在這個時候交出了方子。
但轉念一想,他殺了彭宇,就不敢背叛侯府。日後在丹元子門下,必然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
何況有了方子,這個人已經不在重要了!
「好,真人既然看重,或許他真有些天分。正好由他彌補喪徒之痛,路遙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聽出了威脅之意,路遙連連答應,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丹元子這時臉色好了許多,嘆道:「彭宇遇難,我心中悲戚。既然收你入門,自然要時時教導,就在這道醫堂修一座別院吧!」
路遙心中暗喜,裝模作樣的向侯不凡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小事爾,區區別院,分拆移來就是,放心!」
放心二字,似是說于丹元子,又似講給路遙。
個中意味,玄妙非常。
自從來到濱海,路遙步步驚心,終於在今天,才獲得了暫時的安穩。
但他知道,還有丹元子一關要過。
自己宰了他的徒弟,不會毫無懲罰,就這麼放過自己。
很意外,丹元子並沒有第一時間詢問路遙。
直到別院落成,才傳喚路遙前來。
魂絲如潮,湧出了別院,丹元子看向路遙。
「說吧,最好詳細點!」
路遙穩定心神,說起了道醫堂始末,以及侯府暗示除掉彭宇寧遠這一環。
「寧遠還好,彭宇處處逼迫,對我殺之而後快。侯不凡把話放在枱面上,彭宇又想殺我,我只能那麼做。」
「他的屍身,就在狼犬的肚子裏,已經化作了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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