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
身穿大紅錦衣的老者在前面帶路,他知道秦洛的恐怖,渾身顫抖。
不遠處的山神廟雕樑畫棟,掛滿火紅的燈籠,雖然是喜慶的顏色,但在深山老林里,冷清寂靜,顯得格外陰森。
一陣妖風襲來,穿着紅袍的妖怪來到近前,它身材高大,人模人樣,滿臉的疙瘩,秦洛一眼看出,這是蛤蟆精。
蛤蟆精看到錦衣老者身旁的秦洛,怒目圓睜,「孫錢,你這白眼狼,收了本神的金子,還找道士來害我?」
孫錢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山神大人,老夫也想把新娘給您送來,是仙師讓我們把新娘送回去的,您找他。」
蛤蟆精看向秦洛,他不敢大意,「道長,我沒有冒犯過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要壞我的好事?」
秦洛眼眸微凝,淡淡道:「我聽新娘哭的傷心欲絕,豈能坐視不管,小小的蛤蟆精,也敢強娶民女?」
蛤蟆精感覺到殺意,他連忙解釋道:「道長,我沒有強娶民女,我是用金子買的媳婦,不信你問孫錢。」
秦洛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孫錢,「它說的是不是真的?」
孫錢點頭,「是真的。」
「新娘家是自願的?」
「是自願的。」
「真的?」
秦洛眼裏帶着疑惑。
孫錢汗流浹背,他舉起手,「仙師,我對天發誓,他們家是自願的,若不是自願的,就讓我五雷轟頂!」
轟隆!
劫雷從天而降。
秦洛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能被五雷轟頂看來不是好東西。
蛤蟆精看着孫錢在劫雷中粉身碎骨,瞬間明白秦洛的恐怖,它跪在地上求饒,「道長饒命,我真沒做過壞事。」
「你發誓。」
秦洛感覺發誓挺有用。
蛤蟆精舉起手,「我對天發誓,我沒有害過人,若是撒謊,天打雷劈!」
發完誓,蛤蟆精畏畏縮縮的看向星空,看到沒有雷劈下來,才鬆口氣。
「那山神廟是怎麼回事?」
蛤蟆精不敢隱瞞,「回道長,我修行八百年,會吞石化金的本事,花錢讓百姓建的山神廟,我還經常給周圍的百姓送金銀錢財,香火是我花錢買的,沒有強迫過周圍的百姓,前些日孫錢說他幫我找個漂亮媳婦,還收了我一塊金子做定金。」
秦洛神情嚴肅道:「你利用百姓的貪念為自己謀利,這是錯誤的,你若是想成為真正的山神,就要知百姓疾苦,為百姓服務,而是不用金錢收攏人心。」
「道長說得對,我以後再也不用金錢賄賂人心,一定造福當地的百姓。」
蛤蟆精跪在地上磕頭。
「跟我到附近走走。」
秦洛朝村莊的方向走去。
蛤蟆精化為原形跟在他後面。
村子裏貧富差距極大,富的建起四合院,窮的還是茅草屋,「這些富裕家庭是不是獲得過你的金子?」
「是的。」
蛤蟆精點頭。
「為什麼不給這些貧困的百姓。」
「他們不願意給我香火。」
秦洛沉聲道:「你給這些百姓金子,讓他們不勞而獲,其實是在害他們,現在村子裏種出的惡果都是你造成的。」
「道長,我錯了!」
蛤蟆精畢恭畢敬的低着頭。
秦洛來到剛剛碰到的新娘家,簡陋的木屋,屋子裏有一縷微弱的燭光。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
剛回家的年輕女子有些緊張。
「誰啊。」
「龍虎觀,秦洛。」
聽到溫和的嗓音,年輕女子激動的打開門,笑着歡迎道:「仙師,請進。」
秦洛走進屋裏,蛤蟆精想跳進屋裏,卻被年輕女子一腳掃出去很遠。
「哪裏來的癩蛤蟆?」
年輕女子轉身看向秦洛,「仙師,我叫周芳,你叫我小芳就好。」
秦洛點頭,他來到屋裏看到躺在床上的老者,老者強忍着疼痛坐起身來,拱手行禮,「多謝仙師搭救我孫女。」
周芳俏臉恭敬道:「仙師,我父母早逝,爺爺將我拉扯大,他被孫家的奴僕打傷,孫錢強迫我嫁給山神,不然就要打死我爺爺,多謝仙師的救命之恩。」
秦洛取出金色葫蘆,一團金色液體漂浮在半空,「老人家,張嘴。」
老者張開嘴,那團露水湧進他的四肢百骸,他很快沉沉的睡去。
「睡一覺就好。」
「多謝仙師!」
周芳想要跪謝。
卻被一陣清風托起。
「我提醒過山神,它以後要是敢做傷天害理的事,天打五雷劈!」
「我替附近的鄉親們謝謝仙師!」
周芳芳再次彎腰拜謝。
秦洛轉身離開。
周芳注意到不知何時跑進屋裏的蛤蟆精,她一腳將蛤蟆精踢出去。
蛤蟆精跟上秦洛的步伐。
「仙師,是我的錯,我有罪!」
「你明白就好,既然是你犯的錯,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恢復村子裏的秩序,保護弱小的百姓,懲惡揚善。」
「我明白。」
蛤蟆精消失在夜色里。
翌日,清晨,孫家鬧的雞飛狗跳,原本精緻的大宅被蛤蟆精化為破屋,孫錢的妻妾子嗣哭的死去活來,孫家積累的金銀也被蛤蟆精變為土石,家僕們渾身瘙癢,疼的在地上打滾兒。
看到孫家遭到報應,周圍被孫家欺負過的村民們都哈哈大笑。
東方欲曉。
秦洛走在田坎上。
水田裏有百姓正在插秧。
江陵郡有很多湖泊和河流,資源豐富,盛產稻米,有北方糧倉的美譽。
秦洛站在田坎上看百姓們插秧,身體還算硬朗的老者看到秦洛,笑着打趣道:「道長,你沒插過秧吧?」
「沒有!」
秦洛搖頭,笑着問道:「老伯,能不能讓我體驗下插秧的過程。」
「可以啊,不過很髒很累的。」
「沒事。」
秦洛脫下道袍和鞋子,捲起褲腿走進稻田,雙腳跟泥土親密接觸,這種感覺很舒服,他來到光頭老者身旁,「老伯,我要是插得不好,還請你指出來。」
「哈哈哈好。」
光頭老者蹲下身插秧。
秦洛學着他的模樣插秧。
「道長,你很有插秧的天賦啊!」
「老伯過獎了!」
「道長是哪個道觀的?」
「金陽城附近的龍虎觀。」
「沒聽說過,道長是來傳道的?」
「悟道的,我還沒資格傳道。」
「哈哈哈。」
秦洛和光頭老者聊着天,老者叫鄭大年,有兩個女兒,都嫁出去很多年,種地的時候還得靠自己。
轉眼間就到中午,附近幾塊田裏種滿整整齊齊的稻苗。
「道長,走到我家喝兩杯。」
「恭敬不如從命!」
秦洛沒有拒絕,他來到附近的水渠里清洗身上的泥土,然後穿上道袍。
鄭大年看着秦洛剛乾完農活,卻纖塵不染,「道長不會是山上的仙師吧?」
「只有點微末道行。」
「那也不簡單!」
鄭大年帶着秦洛回到不遠處的家裏,周圍有籬笆院牆,房子是土牆,周圍是菜地,放養着雞鴨,這樣的家庭還算不錯。
滿頭銀髮的老婆婆坐在院子裏補衣服,她抬起頭,一臉詫異,「老鄭,我還以為你要下午才回來。」
「春蘭,這位道長幫我插秧,所以能提前回來,今天多弄兩個下酒菜,感謝道長幫忙。」鄭大年笑着說道。
秦洛微笑道:「阿婆,打擾了。」
姜春蘭連連擺手,一臉熱情,「不打擾,謝謝道長幫忙。」
「道長,快坐,我這就去炒菜!」
姜春蘭站起身來,她一瘸一拐的走進廚房,秦洛發現她右腳有問題,「鄭老,阿婆是怎麼了?」
鄭大年搖頭,嘆息道:「前些年,她在山上摔了一跤,也不肯到城裏看病,怕花錢,所以就成現在這幅模樣。」
秦洛神情認真道:「鄭老,我剛好學過一點醫術,可以幫阿婆看看。」
「有勞道長了!」
鄭大年喜出望外。
他拉着秦洛在桂花樹下喝酒。
不多時姜春蘭端上來兩道硬菜,紫蘇炒鱔魚,蒜苗炒臘五花肉,「你們先喝着,我再去炒兩菜下酒。」
姜春蘭逮住在桌邊轉悠的大黑雞。
喔喔喔——
秦洛連忙站起身來,「阿婆,兩個菜夠了,師尊讓我少吃肉,我平時餐霞飲露,不吃這些的。」
「那好吧。」
姜春蘭鬆開大黑雞。
柴火燒出來的飯菜很香,秦洛吃飽喝足,他蹲在姜春蘭身旁,笑着說道:「阿婆,我給你揉揉腳,幫你治病。」
「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
秦洛輕揉她受傷的左腳,用靈力滋養她的身體,原本還感覺左腿麻木的姜春蘭感覺到暖意,有了知覺。
「阿婆,好些沒?」
「好多了!」
姜春蘭連連點頭,鄭大年臉上帶着喜悅,「道長,真是謝謝你。」
秦洛站起身來,「阿婆,走兩步試試。」
姜春蘭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完全沒有問題,「我腿好了!」
夫妻倆興奮的抱在一起。
秦洛笑着說道:「鄭老,多謝款待,我還要繼續趕路!」
「道長!」
「祝你一路順風!」
夫妻倆對着他揮手告別。
深夜。
秦洛走在荒山野嶺。
他看到不遠處的破廟裏有火光,於是朝着破廟走去。
走進廟中,秦洛看到廟的左側有舉着蠟燭看書的儒雅書生,在廟的右側有用紅布蒙着雙眼的高大和尚。
秦洛看向黑暗的角落。
那裏有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鬼。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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