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地牢。
靈芸郡主被擺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一腳着地,一腳撐在牆上與頭齊高的地方。
那位眼珠帶着血絲的大師姐,正強行給小師妹壓腿、抻筋。
牧青瑤小臉蒼白,眼淚汪汪的哀求:
「不行了大師姐!腿要斷掉了!」
身後傳來冷漠的聲音:「習武,強身,你,太弱。」
「我修儒道呀大師姐,我不想習武!饒了我吧大師姐!」
牧青瑤說完,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道,她都能聽見自己纖細的腰肢發出咔吧一聲脆響。
空曠的地牢裏,響起小郡主悽慘的哀嚎。
牧青瑤也想吃着美食,看着書,打發這段無聊的囚禁日子。
可倒霉的是,偏偏與大師姐關在了一起。
尤其大師姐修的是武道,最看不慣弱不禁風的女孩子。
這十天,她註定要在大師姐的折磨下度過。
牧青瑤已經不奢求別的了,她只希望十天之後,自己還能用腳走出地牢,而不是被抬出去。
關進天牢的第二天中午,雲缺依然吃到了肉。
不算太多,正常人的一頓飯量。
比起其他沒有午飯的囚犯,雲缺在食物這方面,儼然是天牢裏的頂級待遇。
那位犁大人說話倒是算數,沒虧待雲缺。
尤其之後的放風時間,獄卒居然允許雲缺出去,想來是犁大人往上邊匯報驗屍結果得了好處,這才通融了一二。
沒白驗屍。
雲缺心情不錯。
囚犯放風,有固定的地點,都在天牢區域的一塊空地。
四周是高高的石牆,看不到外面。
儘管如此,每天一次的放風時間,是囚犯們最期待的時刻。
唯有此時,才能看到外面的藍天,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囚犯們陸續從天牢走出。
三五成群的互相打着招呼,嘻嘻哈哈,也有不少人獨處。
空地上很快熱鬧起來。
有人推搡,有人叫罵,有人揮舞拳頭做出滿臉惡像。
雲缺倚着東側的石牆,打量周圍環境。
空地四周均有獄卒巡邏,石牆上設有瞭望塔,有獄卒晝夜值守。
雲缺背靠着石牆,用手敲了敲身後的牆壁。
從反震的手感判斷,石牆至少兩尺到三尺厚,而且是實心兒的,完全由青石建造。
這麼厚的石牆,八品武者赤手空拳的話是破不開的。
仰起頭,雲缺望向石牆頂端。
牆頂的空間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輕微的扭曲狀。
這種情況,代表着有法陣在運轉。
雲缺暗暗嘆了口氣。
來的時候,他自然記住了路線,深知天牢位於刑部深處。
而刑部,是一大片區域。
有辦案的地方,有演武的地方,有駐紮軍兵的地方。
大晉六部,唯獨刑部里最不缺武者。
由於刑部統管晉國所有案件,其內自然高手眾多,想要從刑部天牢逃出去,難如登天。
若強闖,必然要動手。
雲缺本來沒罪,一旦在刑部殺人,得不償失。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無聲無息的越獄。
其他囚犯越獄,肯定罪加一等,雲缺本是無罪之人,就算越獄被抓,也有足夠的說辭。
可觀察完環境後,雲缺將越獄的打算暫時放下。
不動手傷人的話,絕對逃不出去。
收回目光,雲缺打量着空地上的一眾囚犯。
其中一個光頭壯漢最為顯眼,五官猙獰,好似人形妖獸,光頭上長着一堆肉疙瘩。
這人在天牢的地位不低,周圍囚犯對他畢恭畢敬。
雲缺看到那光頭壯漢與獄卒頭目有說有笑,很隱蔽的往對方手裏塞了點東西。
以雲缺的眼力,自然看出了端倪。
是銀票。
光頭壯漢打點獄卒頭目的舉動,引起了雲缺的興趣。
「在這裏買通獄卒,能得到什麼好處。」雲缺問旁邊的石頭。
「好處多了!比如從外面帶酒帶吃食,或者從青樓裏帶女人進來,我要是手裏有銀子,肯定只要酒,別的一概不要!」石頭道。
雲缺略有失望。
帶東西進來,對他來說沒用,關鍵是如何能把自己弄出去。
這時那光頭壯漢朝着雲缺這邊走了過來。
石頭急忙點頭哈腰的打招呼:
「九爺!」
名為九爺的光頭壯漢用鼻子嗯了一聲。
「石頭,你這新獄友不賴嘛,細皮嫩肉的,過陣子跟我換牢房,老子也嘗嘗鮮。」光頭壯漢不懷好意的打量着雲缺道。
石頭不敢多說話,一個勁訕笑,在光頭壯漢面前像個奴才似的。
雲缺笑了笑。
天牢裏男人居多,這光頭壯漢是個男女通吃的角色。
等對方走開,石頭小聲道:
「他頭頂長着九個肉疙瘩,外號九頭鼠!天牢裏最凶的傢伙之一!九頭鼠打人下死手,老大小心吶。」
「比妖還凶麼。」雲缺呵了一聲。
正好缺個沙包練拳,雲缺不介意與那光頭壯漢換在一間牢房。
九頭鼠走到不遠處的牆角後,停住腳步。
阿梅正抱着膝蓋坐在牆角,低着頭,好似個精美的雕塑。
距離並不太遠,雲缺能清楚的聽到九頭鼠的聲音。
「一個雞腿都不唱,給你臉不要,別怪老子來硬的!今晚你不僅得給我唱小曲兒,還得服侍老子睡覺!」
九頭鼠說完,阿梅依舊低頭坐着,一動不動。
九頭鼠覺得懊惱,一把抓住阿梅的頭髮,將阿梅的臉抬了起來。
「臭婊子,非得給你梅花才唱曲兒,青樓花魁都沒你架子大!很久沒碰男人了是吧,晚上九爺讓你好好享受一番!嘿嘿嘿!」
面對九頭鼠的威脅,阿梅的臉上平靜淡然,好似沒有表情的木偶,目光空洞,唯獨那張精緻絕倫的俏臉,吸引着周圍無數目光。
九頭鼠咽了口吐沫,狠狠哼了聲,鬆開手,揚長而去。
阿梅仰着的俏臉鋪上一層陽光,將那她份獨有的狐媚呈現得愈發迷人。
雲缺甚至能聽到周圍不少人咽口水的聲音。
天牢裏本就很少能看到女人,又是如此美貌的女人,自然會被無數人覬覦。
從九頭鼠的話中,雲缺猜到了此人剛剛賄賂獄卒頭目的目的。
換牢房!
今晚九頭鼠要換到阿梅的牢房。
石頭也猜到了九頭鼠的目的,臉色發苦的嘀咕道:
「這下壞了!阿梅今晚非得遭罪不可,九頭鼠那傢伙下手狠辣,不知會把阿梅折磨成什麼模樣,哎。」
見石頭唉聲嘆氣,雲缺奇怪道:
「今晚有好戲,你不正好能一睹為快麼,嘆什麼氣。」
「別的女人我才不嘆氣,但是阿梅太可憐了,人又那麼漂亮,我這種混蛋都不捨得碰人家,可恨那九頭鼠!我要是有修為,寧可多坐兩年大牢,也要把他腿打折!不讓他欺負阿梅!」石頭憤憤然的道。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雲缺好笑的道。
「不只我一個,天牢裏的囚犯大多都這麼想的!尤其聽過阿梅唱曲兒的人,對阿梅又敬又愛,人家阿梅唱歌的天賦當得上大家啊!皇帝聽了都得讚不絕口!」石頭道。
雲缺看了眼不遠處的阿梅,問石頭道:
「她住的牢房,一直只有她一個人麼。」
「不是,有過幾個囚犯,天牢裏人多的時候,都會兩人一間,阿梅同一個牢房的囚犯都死了,好像都是病死的。」石頭回憶着道。
天牢裏病死的囚犯時常都有,並非什麼新鮮事,城外亂葬崗里新鮮的屍體,大多都從天牢而來。
病死的囚犯,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同一間牢房的囚犯,相繼病死。
雲缺望向阿梅的目光里,多了一絲複雜之色。
昨晚的勾引,與那條突然出現的蜈蚣,未必沒有關聯。
這個喜歡用小曲兒交換梅花的女人,恐怕不簡單。
雲缺邁步走向牆角,坐到阿梅旁邊。
「唱個曲兒來聽聽,我有比梅花更好的東西。」
雲缺看似輕浮的笑道。
阿梅緩緩轉過頭,空洞的目光仿佛多出一層靈動,靜靜望着身旁的少年。
良久,阿梅伸出左手。
五指纖細,由於常年關在天牢,手變得十分蒼白。
她沒答應雲缺的要求。
而是提前索要東西。
儘管沒說話,雲缺也能看出對方的意思。
於是將一件東西放在阿梅手心裏。
那根挖牆的銀釘。
以銀釘的鋒利,突然出手的話,足以扎進一名壯漢的心臟。
阿梅握起銀釘。
嘴角微微動了動,呈現出一種極淡的笑意。
笑容很淺,卻美得令人心驚動魄。
不過阿梅絕美的笑容,落在雲缺眼裏則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仿佛一隻兇猛的狐妖,在沉眠時顯現出的溫順,可一旦甦醒,便會毫不留情的吞殺獵物。
雲缺獵過妖物太多,其中不乏外表看起來美麗溫順之物。
可雲缺很清楚,妖物外面的美麗,只是天生的偽裝而已,真正的凶戾,永遠藏在心底。
眼前的阿梅,帶給雲缺的就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阿梅朱唇輕啟,說出一句聲音很輕,又十分古怪的低語。
「你怎麼沒死。」
雲缺眉峰動了動,疑惑的望着對方。
這句話,雲缺無法理解。
我為什麼要死?
雲缺剛想問問這話什麼意思,放風時間結束,空地上的囚犯各自回歸牢房。
黃昏之時,有獄卒給雲缺送來一個食盒。
裏面仍是四盤菜一壺酒。
吳鷹沒來,可能公務纏身。
吃飽喝足,天已經黑了,兩個獄卒押着九頭鼠走了過來。
途經雲缺的牢房,九頭鼠朝着雲缺肆無忌憚的笑了笑,隨後被關進隔壁阿香的牢房。
兩個獄卒鎖好鐵門後離開。
石頭唉聲嘆氣,又忍不住好奇,始終盯着牆洞看着隔壁。
沒過多久,隔壁傳來衣物被撕扯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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