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山,原本是一片荒涼之地,位於天祈城以北百里外。
多年前此地妖物泛濫,周圍村鎮經常被妖物襲擊,後被天祈學宮以大陣封鎖,將其當做一處學子們的歷練之地,形成了一年一度的妖山試煉。
妖山不止一座山,由一片山脈構成,方圓數十里的範圍。
在沒有大陣籠罩之前,妖山附近人煙罕至,自從有了大陣,妖山裏面的妖物出不來,山腳下逐漸繁華起來,形成了一處小鎮,取名為妖山鎮。
妖山鎮裏客棧居多,到處能看到小商小販,而且生意十分不錯,經常有皇城裏的富家子弟前來妖山鎮觀妖。
由於大陣存在,山內又妖物繁多,經常能隔着法陣近距離看到各種妖物。
普通人可沒有這種觀妖的機會,遇到了非死即殘,不過在妖山鎮卻能實現,以至於小鎮上的生意愈發興隆,有不少人直接將妖山鎮稱之為觀妖鎮。
尤其到了每年的年底,天祈學宮妖山試煉的日子,妖山鎮上的客棧早早就被訂滿,大批遊客湧入其中。
平常只能觀妖,今天將有機會看到學宮學子們斬妖的英姿,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景象,對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來說絕對不容錯過。
清晨。
妖山鎮外霞光萬道,數之不盡的各類法器在半空劃出各種顏色的軌跡,從地面看去美如朝霞。
有腳踏飛劍的道門修士,有乘坐飛舟的儒家修士,有盤坐袈裟的佛門修士,各類法器在此刻爭相鬥艷,速度奇快。
飛行的手段,各派系的修行者均可動用,只要有一件適合騰空的法器,就有機會施展出令凡人嚮往的御空飛行之法。
道門有御劍之術,儒家有筆墨乘風,眾多學宮學子們各施手段,都想在今天展現一番自己的修為。
即便那些不會飛行法術,又沒有飛行法器的學子,也大多各展其能,有的乘坐傀儡,有的駕馭馴化的妖獸,還有的利用短距離傳送法陣,或是千奇百怪的遁法趕路。
總之這次妖山試煉,尚未開始,眾多學子們就暗暗比拼了起來。
誰趕路的速度最快,誰的身法最好,誰的手段最賞心悅目,都是比拼的內容之一。
如此難得的景象,令妖山鎮內眾多普通人津津樂道,小鎮內驚嘆聲此起彼伏。
當好看的飛行隊伍過後,妖山鎮的地面隨之震動起來。
第一次來小鎮的人,肯定會驚訝,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住在這裏的百姓則安穩如常,都知道接下來抵達的,該是那群不會飛的武夫了。
寬敞的官道遠處,一片黑影快速接近,學宮內數千的武夫學子吭哧吭哧悶頭狂奔。
沒辦法。
別的派系都會飛,武夫只能在地面跑。
每當妖山試煉,學宮內的武夫都覺得是一次丟臉時刻。
於是狂奔的時候全都動用氣機,速度又快,腳步又沉,遠遠看去好似千軍萬馬在發動衝鋒。
屠蘇和滿申混跡在隊伍當中。
每當妖山試煉,他們倆才敢跟着眾多學子出城,別看城門口就貼着通緝令,但學宮學子一起出城,城門口的守衛是不敢盤查的,只要穿着學子服即可暢通無阻。
一年才能出城一次,屠蘇和滿申本該高興,可這兩人此刻鬱悶不已,一邊跑一邊回頭。
在隊伍最後面,雲缺正騎着一匹快馬不緊不慢的跟着,悠哉的模樣好似出城踏青。
「憑什麼你有馬可騎?」
「憑什麼我們用腳跑?」
兩人鬱悶道。
「誰讓你們不是官兒呢,刑部里的好馬多得是,你們也可以去騎一匹。」雲缺呵呵笑道。
一百里路,對武夫來說不算事兒,但有馬總比跑着去的強,所以雲缺早早就去刑部弄了匹好馬,用來代步。
此時雲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眼前一片悶頭衝鋒的武夫,好像一群蠻牛,他自己在最後面騎着馬,像個趕牛的。
梅錢從人群里跑了過來,跟在雲缺的馬匹旁道:
「捎我一路!」
「不捎,我的馬兒是祖傳的,跟你那身盔甲一樣,只能馱着我一個人,誰也別想坐。」雲缺道。
梅錢氣得咬牙切齒道:「你個小氣鬼!我腿快斷了,跑不動!」
「跑不動好辦吶!我幫你一把。」雲缺說着揚起馬鞭,朝着梅錢抽了下去。
梅錢一蹦多高,差點摔個跟頭,大罵不斷,雲缺則反唇相譏,聽得屠蘇和滿申還以為這二位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一路謾罵中,抵達了妖山腳下。
雲缺將馬匹留在妖山鎮,找了家客棧給了十個銅錢讓其幫忙照看馬匹。
刑部的馬都不錯,弄丟了得賠不少銀子。
小鎮外的山腳下,匯聚了上萬學子,人頭攢動,熱鬧不已。
宋道理站在人群最前方,黑着一張臉,無時無刻都是嚴肅表情,好像根本不會笑。
等時間一到,宋道理咳嗽了一聲,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妖山試煉正式開始,以一天為限,日落之前必須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眾多學子紛紛稱是。
隨後宋道理走到大陣前,一掌拍在身前的虛空。
轟鳴聲驟然出現!
在宋道理面前,一道流光憑空浮出,隨後擴展開來,形成一處數丈寬的通道。
學子們相繼走進法陣當中。
大多人都是沉默而行,唯獨演武殿的一群武夫大呼小叫,跟一群凶獸似的往裏沖,把其他學殿的學子都給擠到旁邊,看得宋道理直皺眉。
走進妖山的那一刻,雲缺睜大雙眼,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眼中是久違的神采。
屠蘇和滿申在旁邊看得好奇,也學着雲缺使勁吸氣,結果什麼味道也沒有。
「聞什麼呢?」
「花草香氣?」
兩人狐疑的問道。
「妖氣,好久沒聞到了。」雲缺唏噓道。
他這話說完,旁邊的人都投來古怪的目光。
頭次見到有人愛聞妖氣的,這癖好實在奇怪。
但更奇怪的還在後面。
當雲缺穿上從靈匠殿買來的金絲甲之後,周圍人的目光從古怪變成了驚奇。
屠蘇捏了捏金絲甲,滿臉疑惑道:
「你要打魚去嗎?為什麼帶個漁網?」
「這是寶甲,你懂什麼,沒見識。」雲缺道。
「我知道!肯定叫漁網甲!專門撈魚用的!」滿申恍然道。
「我看你們倆像魚!兩條傻魚!」雲缺沒好氣的道。
房石就在附近,看到雲缺湊了過來道:
「雲師弟這件甲冑很奇特,好像煉製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不過材料實屬不錯,精純的岩金啊。」
買賣人說話果然好聽,雲缺心說這不是煉製出了問題,這根本是煉廢了。
「岩金,值錢麼?」雲缺問道。
「當然值錢!一兩岩金大約價值三千兩白銀,雲師弟這件甲冑估計沒多少防禦效果,如果賣的話,只能單純當做材料,我可以出五千兩回收。」房石道。
「這玩意值五千兩?」雲缺驚訝起來。
自己花了不到二百兩買的,本以為被坑了,沒想到佔了天大的便宜。
「當然,若雲師弟覺得不划算,我可以再加二百兩。」房石道。
「等我想賣的時候再找房師兄。」雲缺客氣了一句,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雲缺覺得靈匠殿的先生孔氣氣,不僅人兒不大,腦子好像也不太夠,只覺得賣給自己個破爛甲冑,卻沒計算煉製甲冑的材料錢。
如果經常這麼算賬的話,那靈匠殿簡直是賺錢的寶地啊!
不用干別的,去收破爛就行了。
學子們進入大陣後,開始蠢蠢欲動,做着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叢林,樹木高聳,遠處是起伏的山脈,時而能聽到妖物的吼叫聲遠遠傳來。
嘩啦啦!
林間忽然出現響動,緊接着一頭碩大的猛虎沖了出來。
這頭猛虎高有丈許,身上花紋猶如金色花朵,兇悍中透着一種奇異的美感。
「八階妖獸金花虎!」
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
八階虎類妖獸可不好對付,八品境界的修行者需要謹慎應對,連七品修士也不能掉以輕心。
金花虎看着兇悍,可虎眼中卻浮現着驚慌之色,它剛衝出叢林,身後的地面隨之震動起來,一頭龐然大物緊隨着出現,碩大的鼻子一拱就將金花虎撞飛了出去。
八階妖虎哀嚎着跌落遠處,摔得不輕,爬起來一瘸一拐逃進叢林。
拱飛金花虎的,是一頭體型更加龐大的野豬妖,渾身灰色長毛,獠牙如長槍般鋒利,壯碩的豬鼻子猶如撞擊城門的攻城槌,看着就讓人心驚膽戰。
這頭碩大的野豬妖居然追殺着金花虎!
野豬妖發現面前的一群人類,頓時暴躁起來,口中發出低沉咆哮,後腿不斷蹬着地面,隨時會發動衝鋒。
「七階妖獸!」
「大家小心!」
「是七階巔峰妖獸撼山豬!」
「這是頭豬王!附近肯定有豬妖群!」
學子當中有人認出豬妖,一時間驚呼大起。
妖山區域,越往深處越危險,外圍大多是九階八階的低等妖獸,七階的很少見。
不料今天大陣剛開,就出現一頭七階巔峰的豬王。
一豬二熊三老虎,這句民間諺語在妖族中也適用,野豬類的妖獸,戰力絕對在虎妖與熊妖之上,極為可怕。
不少七品武者面對七階豬妖都會選擇避開。
撼山豬皮糙肉厚,很難殺死,又力大無窮,哪怕被豬鼻子撞一下都有生命危險,除了武者,其他修煉體系的修士直接會被撞死。
這一點從剛才那頭金花虎的狀態即可看得出來。
一眾學子正猶豫着誰先出手之際,雲缺動了。
「獵妖開始!」
雲缺一聲低喝,狂奔而出,直奔撼山豬而去。
他這番衝鋒的舉動,看得所有學子無不佩服。
「看看人家百花殿!真猛啊!」
「一個人就敢獨斗七階豬王,我服氣了!」
「魯莽的武夫,豬王那麼好對付麼,他這次非得吃個大虧!」
學子們在議論中,發現雲缺的出手方式十分古怪,到了撼山豬近前騰身躍起,一腳踩在豬王臉上,隨後第二腳踩在豬王背上,接着人家一躍而下,風一般衝進叢林消失了蹤跡。
原地,撼山豬王與一群學子全都怔住了。
都以為雲缺要去對付豬王,結果人家只是趕路。
很快,豬王清醒過來,將怒火撒在面前的學子身上,咆哮着沖向人群。
一時間眾多學子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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