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冒出的藤蔓看似纖細實則堅固無比,如同一條鐵鏈,將雲缺的一隻腳纏住。
賈敬也是一樣,而且纏得比雲缺這邊還多,兩隻腳均被纏繞。
藤蔓出現之後,雲缺立刻抽出毒牙刀,一刀下去想要切開藤蔓。
結果沒斬動!
藤蔓上留下一個豁口,並未斷開。
賈敬大驚失色,以長刀猛斬,同樣沒切開。
在藤蔓出現的同時,順王的死因就此明了。
是被這詭異的藤蔓所殺!
賈敬見一時斬不開藤蔓,生怕自己也被藤蔓吸空血肉,急忙對齊鐮道:
「快來幫我!」
屋內的三人,只有齊鐮的腳下沒被藤蔓纏住。
「來了來了。」
齊鐮急匆匆來到賈敬身旁,用一把短劍幫着切藤蔓。
雲缺不需要幫忙,毒牙刀斬不開,他還有妖刀。
漆黑的刀刃在指尖浮現。
一道黑光閃過,藤蔓隨之斷開。
雲缺這邊輕易掙脫,賈敬與齊鐮還在手忙腳亂。
賈敬冷汗直冒的道:「這是什麼鬼東西!這麼難切!」
齊鐮低着頭幫忙道:「別急別急,我這邊就快好了,成了!」
噗!!
一片鮮血在賈敬心窩處炸起。
賈敬瞪着眼睛,張着嘴巴,不可思議的盯着透心而過的短刀。
短刀之後,是齊鐮和藹的笑臉。
「這不就切開了麼,你看,多簡單。」齊鐮尖細的聲音在此刻仿若惡鬼。
「你!你是叛」
叛徒的徒字,賈敬再也無法說出,眼珠一翻,氣絕身亡。
如此詭異的一幕,令雲缺大為詫異。
兩人都是司天監的少監,居然痛下殺手!
隨後雲缺臉色一沉,猜到了齊鐮的身份。
燕無鷹的人!
齊鐮捏着蘭花指將短刀從屍體身上抽出,轉向雲缺道:
「下一個,該你了,雲大人。」
「你是太監。」雲缺冷靜的道。
齊鐮尖聲笑道:「對了,我是太監,大燕東宮的太監,雲缺啊雲缺,你讓太子殿下失望至極!我們本是燕國之人,你卻要保殷子受那狗皇帝,實在可惡!」
雲缺道:
「既然是東宮的太監,監正怎麼沒認出你。」
齊鐮尖聲道:
「監正自然不認得我,我到東宮沒幾天,殷子受那狗賊就進了皇城,太子殿下讓我留在城裏策應,這些年好不容易爬到少監的位置,實在是忍辱負重啊。」
雲缺冷聲道:
「當了幾天太監便能忍辱負重十幾年,你真是大燕的忠臣吶。」
齊鐮尖聲道:
「忠臣談不上,我只對太子殿下忠心而已。」
雲缺道:
「幾日主僕,你哪裏來的忠心可言。」
齊鐮道:
「我出身貧寒,爹病死了,娘跟着野男人跑了,跑之前把我賣了二兩銀子,呵,連親娘都不拿我當人看,太子殿下卻拿我當人看!為了殿下的復國大業,我忍辱負重十幾年又算得了什麼!」
齊鐮說話間,地面再次冒出幾條藤蔓,朝着雲缺籠罩而去。
雲缺往後躲避,沉聲道:
「司天監高手遠赴天門關的消息,你已經告訴了燕無鷹。」
齊鐮道:
「沒錯!今晚是大晉的最後一夜,明日朝陽升起之際,我大燕將重新復國!所有擋路的人,都要死!」
齊鐮揮動短刀,攻向雲缺。
司天監的少監均有六品修為,齊鐮的戰力不低,但云缺不在乎。
雲缺真正忌憚的,是地底冒出來的藤蔓。
這玩意很像一種根須,雲缺直接聯想到嗜血魔蓮。
如果燕無鷹今晚發難,那麼鴻雁城裏的嗜血魔蓮一定會出現!
一旦魔蓮抵達,雲缺這個誘餌肯定會成為第一盤大菜。
百花丹的香氣,是雲缺無法甩掉的一口黑鍋。
雲缺不想跟齊鐮動手,擋開對方的短刀後破門而出。
一到院子裏,迎面走來一伙人馬。
為首的是陳洲驊,帶着幾名刑部令史。
陳洲驊是來查案的。
順王被殺,刑部肯定要過問。
他剛進院子,就看到齊鐮提着短刀砍雲缺。
陳洲驊與一眾令史都愣住了。
怎麼司天監的少監居然在互相殘殺?
齊鐮看到刑部來人,急中生智道:
「你們來得正好!雲缺背叛大晉,投靠了燕太子,他不僅殺了順王還殺了賈敬!你等速速將其拿下!」
齊鐮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唰唰唰!
陳洲驊與幾名令史紛紛抽刀。
齊鐮心中得意,覺得自己這一招實在高明,可很快他發現陳洲驊等人的刀鋒,全都對着他,而非雲缺。
陳洲驊冷冷盯着齊鐮,道:
「雲大人與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你覺得我會信你麼!雲大人先走,這裏交給我們!」
雲缺點點頭,直接躍出高牆。
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以陳洲驊的修為,對上齊鐮不會吃虧。
離開順王府,雲缺在長街上疾行。
方向是司天監。
沒跑出多遠,雲缺腳步一頓。
不對!
不能回司天監。
現在司天監只剩花不謝與牧青瑤,如果將嗜血魔蓮引到司天監,很容易牽連靈芸郡主。
監正出手還好,如果呂青始終閉關不出呢,那豈不是引火燒身!
正想到這裏,旁邊的一間屋舍忽然炸裂開來,從屋子裏冒出一朵數丈大小的血腥蓮花。
花瓣開合,現出無數細牙,朝着雲缺吞殺而來。
雲缺腳下掠動,避開了花妖。
隨後雲缺朝着皇宮的方向逃去。
一路上,無數朵血蓮在附近出現,有的血蓮張開大口四處尋找,有的血蓮里衝出了血袍軍,長街上一片混亂。
由於敵人來得突然,城裏的禁軍與守軍發現妖花後亂成一團。
雲缺悶頭往皇宮跑。
翻牆過院,以直線行進。
路上看到一處軍營,是專門鍛造武器盔甲之地。
雲缺停住腳步,想到個辦法。
衝進倉庫,找了一套重甲扣在身上。
然後全力散發妖氣,儘量遮蔽住百花丹的香氣。
還別說,
妖氣加上重甲,附近的血蓮一時間失去了目標。
雲缺趁亂繼續趕路,到了皇宮翻牆而入。
這種要命的時候,通報就免了。
雲缺直接闖進金鑾殿。
大殿內燈火通明。
殷子受正在生悶氣,順王之死是其一,關鍵是白厭不見了。
章岳與另外一名指揮使站在大殿內,這二位剛被皇帝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他倆也挺委屈,他們也不知道白厭去了何處。
正這時,雲缺闖了進來,急匆匆道:
「啟稟陛下,順王的死因已經查清,是被妖花所殺!」
「妖花?」
殷子受皺着眉,仔細看了看面前這個重甲兵士,這才認出是雲缺,道:「你穿着重甲作甚?」
雲缺道:
「微臣偶染風寒,多穿點暖和,殺害順王的妖花神出鬼沒,微臣驗屍的時候險些遇難。」
殷子受道:
「辛苦雲愛卿了。」
雲缺道:
「不辛苦,為陛下效勞是我等臣子的分內之事,微臣驗屍向來收費,請陛下賞賜。」
殷子受聽完鼻子都氣歪了。
既然是分內之事,你還有臉要賞賜?
雲缺當然不在乎臉皮,但皇帝可在乎。
這時候如果不賞賜,顯得他殷子受太小家子氣。
殷子受沒辦法,賜下萬兩白銀。
雲缺接過銀票後,手腳麻利的揣進懷裏。
殷子受道:
「那妖花可曾滅殺?」
雲缺道:
「沒抓住,逃了。」
殷子受聽完差點掀桌子。
一萬兩,就是個驗屍錢唄!
「妖花在何處!」殷子受冷着臉道。
話音剛落,金鑾殿大門忽然碎裂,一朵恐怖的血蓮將整個門口封堵起來,花瓣間的長牙森白如刀,猙獰駭人。
「在這呢!」
雲缺一指大門口,轉身開溜。
殷子受顧不得惱怒,驚慌道:
「護駕!護駕!!」
章岳與另一位指揮使同時沖了上去,老太監無舌擋在皇帝身前。
雲缺則奔着一側的窗戶去了。
殷子受發現雲缺要跑,怒道:「雲缺!你要去哪!」
「妖花本體在地底,微臣捨命去斬妖!」
雲缺說完破窗而去,留給皇帝一個決然的背影,那一身重甲踩在地上發出哐哐響動,很快沒了蹤跡。
殷子受眼皮直跳。
明知道雲缺鬼話連篇,肯定不會去賣命,偏偏毫無辦法。
人家根本不聽他這個的皇帝的調遣。
皇帝的死活,雲缺才不在乎,他現在的目的很明確,縹緲閣!
嗜血魔蓮來了,國師別想看戲!
縹緲閣此時大門緊閉。
閣樓深處,有一處水潭。
水潭不大,丈許方圓,一人多深。
說是水潭,其實就是個在地面挖出的水池,裏面的水呈現暗青色,散發着陣陣花香。
水池下,凌妙清盤坐於此。
這裏不是清水,而是一種珍貴的藥液,取自多種靈草調配,價值連城。
用處是壓制心魔。
凌妙清在水底緩緩睜開眼,一雙剪水之眸閃過淡淡寒光。
「勉強恢復到五品修為」
凌妙清在心頭自語:「大晉氣運暗淡到極致,幾乎無用,幸好嗜血魔蓮出世,簡直天降鴻運!只要得到蓮子,心魔即可完全消除,到時候衝擊二品再無阻礙!」
凌妙清微笑起來,心中很是得意。
心魔大劫,是她的一場生死劫難。
熬不過去,身死道消,熬過去,二品有望!
身為道門三品強者,凌妙清對二品境界的重視甚至超過自己的生命!
修為越高,越能感受到進階的艱難,到了凌妙清這種程度的修行者,想要再進一步簡直比登天還難。
來到大晉十多載,凌妙清始終無法將心魔徹底消除。
如今,她終於看到了希望!
凌妙清正在心情舒暢之際,頭頂忽然出現一片陰影,接着撲通一聲,一個大活人沉進水底。
天降的鴻運,凌妙清沒等到,她先等到了天降的雲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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