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不滅,蓮台永存,這是紅蓮教的口號。
城門口的校尉如此盡職盡責,過往的馬車行人都要查看,這一點絕對不正常。
所以雲缺猜測對方是紅蓮教的人。
果不其然,一句口號試出了對方的身份。
「新堂口,最近剛設立的,你可能沒聽過,叫做」
雲缺說着往前走了一步,在對方耳邊低聲道:「地府堂!」
噗!!!
不等那紅蓮教的校尉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一刀穿心,死於非命。
雲缺的動作極快。
周圍軍兵還在檢查車輛,一時沒人注意到校尉已經被殺。
雲缺將屍體靠在城牆,讓其保持站立姿態,又把一個牛皮袋子塞在屍體的懷裏。
「各位官爺都別忙活了,你們頭兒叫你們過來分東西!」雲缺高聲喊道。
一群守軍正無精打采的查看車上木箱,打開全都是茶餅,根本沒什麼好查的,眼看快門了,誰也不願多忙活,都在抱怨首領沒事找事。
一聽雲缺的招呼,再看到校尉懷裏鼓鼓囊囊的牛皮袋子,這些守軍立刻高興起來。
以為首領收了好處,喊他們分杯羹,於是紛紛圍攏過去。
不用幹活還能拿好處,誰不願意呀。
等二十幾名軍兵圍攏過去,才發現校尉低着頭,腳下全是血!
這時雲缺動了。
如一道旋風般拳腳四起。
僅用了幾個呼吸而已,就將周圍軍兵全部打翻在地。
「走!」
雲缺當先押着馬車沖向城門。
車隊匆匆而行,剛到城門洞,就聽到嘎吱吱一陣鐵鎖響動。
轟隆一聲!
一面厚重的大門在城門洞的中心位置落下,封住了去路。
雲缺這才發現,八山城的城門構造與百玉城不同。
百玉城只有一面城門。
而八山城的城門有兩面!
在門洞裏有一面極其厚重的吊門,平常懸在城牆的磚石內,從外面看不出來,關門的時候可以直接落下,形成雙重城門。
之前在城下的打鬥,城牆上的軍兵已經看到了,這才放下吊門,擋住車隊。
雲缺沒來過八山城,進城的時候只看到一面城門,如今被堵在城內。
雲缺神色一冷。
必須即刻出城,還得帶着馬匹。
原本的計劃,是車隊出城後,立刻卸掉拉車的馬匹,雲缺與牧青瑤騎馬逃向天祈。
萍山君的真身,越晚動用越好。
除非紅蓮教的高手追上來,否則亮出虎妖之軀,騎虎逃命,城裏的紅蓮教一定會發現端倪,從而追殺。
那這場謀劃,便前功盡棄了。
雲缺抽出長刀,斬向城門,打算試試能不能將其破開。
結果一刀下去,城門上浮現出一層符文。
「法陣」
雲缺收起刀,不再嘗試。
城門加持了法陣,一時半刻的破不開。
遠處傳來呼喝聲,回頭看去,有不少守軍正朝着這邊趕來。
雲缺一把抓住門六,道:
「能不能把馬帶出去?」
「馬匹太大,我看夠嗆。」門六發現雲缺目光泛冷,急忙改口道:「我可以試試把門打開一點!」
「若能開啟大門,你就自由了。」雲缺鬆開對方。
門六連忙跑到大門前,一頭扎了進去。
隨後大門泛起一層流光,中心處漸漸開裂,呈現出一條通道。
「快、快走!我堅持不了多久!」
門六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艱難。
雲缺幾刀斬斷馬匹與車輛之間的繩子,與牧青瑤和萍山君分別上馬,沖向城外。
並吩咐一眾山匪道:
「兄弟們,斷後!」
常威見狀有樣學樣,騎上一匹馬狂奔向城外,他身後是瞎子。
車隊總共五匹馬,這下子只剩一些裝着茶餅的大車,和百名發愣的山匪。
等五匹馬先後衝出城外,城門的出口瞬間合閉,門六從大門裏摔出城外。
他也不傻,沒跟着雲缺等人一起跑,連滾帶爬逃進旁邊的小樹林。
反正他是個小角色,沒人認得。
可城門口的百名山匪,卻是個無法被人忽略的目標,尤其這群人全都拿着重弩,一看就是悍匪。
眼看着大批守軍衝到近前,山匪們終於恍然大悟。
斷後,不就是炮灰的意思嗎!
合着打劫了將軍府和賭坊,全都白忙了!
山匪們終於知道,那位二當家,拿他們當了炮灰!
城門封死,逃不出去。
追兵趕來,又打不過。
這些山匪此時心灰意冷,滿心絕望。
他們再也不想當山匪了。
這行當實在太危險。
不僅打劫的時候,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有身死的危險,打劫完還得提防着被人家當炮灰。
當山匪,真他娘沒信用啊!
守軍已經殺來,山匪們不肯等死,以裝茶餅的大車做掩體,用軍弩還擊。
儘管八山城的守軍人數眾多,竟被壓制在城門口,一時難以靠近。
山匪與守軍雙方各用軍弩攻擊,僵持了足有小半個時辰。
這時一匹高大的黑馬從街頭衝來,速度之快如一陣旋風,很快到了近前。
馬上的將軍身形魁梧,手中倒提着一把一人高的重刀。
黑馬片刻不停,越過軍兵後直接沖向城門。
在一片箭雨,如入無人之境。
山匪的弩箭根本傷不到一身鱗片的黑馬。
箭矢在擊中那將軍之前,統統被一層無形的壁壘擋下。
黑馬一聲長啼,直接撞翻了貨車,從百名山匪中間踏了過去。
山匪們只看到有刀影閃爍了一下,隨後就紛紛呆滯在原地。
等馬蹄停住,
一眾山匪的身體上,出現了一道道血線。
噗通!噗通!
屍體倒地。
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一騎當千!
蘇鴻山面沉似水,端坐在馬上,回過頭,盯住唯一留下的活口。
「你們是什麼人。」
收到消息後,蘇鴻山先去的西城門。
親手斬殺了城外的兩百多山匪後,蘇鴻山覺得十分奇怪。
這群山匪什麼也不做,只燒城門,看起來像是在接應什麼。
可城裏根本沒人出來!
隨後蘇鴻山又接到消息,東城門出事,他這才親自趕來。
最後的山匪早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也不怕了,大吼道:
「爺爺是黑風寨的悍匪!今兒打劫你們八山城!」
說着用軍弩對準蘇鴻山,扣動了機關。
箭是出去了。
根本沒傷到蘇鴻山,被一刀從中間切開。
刀氣直接將山匪劈成兩半。
五品武者,何懼弓弩。
軍中的這些重弩對普通人是致命利器,對九品八品武者來說都有着不小的威脅。
可面對五品武夫,重弩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罷了。
單憑着本體的強大氣機,即可輕易抵擋。
「黑風寨」
蘇鴻山皺起眉。
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外面的山匪如此猖獗,敢來八山城鬧事。
當他這位坐鎮八山城的五品將軍,是個擺設?
蘇鴻山看了眼城門口的守軍。
除了一個校尉被殺之外,其他幾十人全被打得鼻青臉腫站不起來,但都活着。
「將軍!佟岐的人頭!」
一名近衛從牛皮袋子裏翻出人頭,急忙向將軍稟報。
看到人頭,蘇鴻山的臉色更加陰沉。
「殺我八山城的偏將,好大的膽子!」
蘇鴻山冷聲道:「城中何處還有匪患,今日定將這些山匪斬盡殺絕!」
守軍早已開始全城搜查,用不了多久即可傳回消息。
一名城牆上的守軍頭領急匆匆跑下來,稟報道:「將軍,有五個傢伙逃出去了!」
「飯桶!」蘇鴻山聞言大怒,道:「放走山匪,軍法處置!」
「冤枉啊大人!我已經提前下令放下吊索門,他們本該被困在城裏,可不知道怎麼就出去了呀!城牆上的軍兵都能作證的!」小頭領嚇得臉色蒼白,苦苦辯解。
蘇鴻山漸漸鎖起長眉。
他知道這些手下不敢說謊,這種事一查即可清楚。
有人當真在城門關閉之後,還能逃出城外。
「原來黑風寨里有高手,好!本將軍來會一會你們!開門,隨我追!」
蘇鴻山一聲令下,城門重新開啟。
高大的黑馬一騎當先,衝出八山城,同時蘇鴻山放出一隻雄鷹。
那是他馴養的九階妖鷹,專門用來在高空觀察敵情尋找目標,是天然的斥候。
五百名騎着戰馬的護衛緊隨其後。
黃昏下,東門外,一路煙塵大起。
此刻,雲缺等人已經逃出八山城百里有餘。
越跑,常威越覺得痛快。
多年大仇得報,常威沒想着自己能活着離開八山城。
今天就算死在城裏,只要殺了佟岐,他也覺得夠本了。
至於那些手下,常威才不在乎。
都當了山匪,誰還講什麼義氣,你賣我,我坑你,這才是山匪的生存之道。
跟一群殺人越貨的傢伙講義氣,那是傻瓜。
不同於常威的痛快,旁邊的瞎子越來越覺得蹊蹺,他一個勁的回頭,辨認方向。
瞎子終於忍不住了,對常威道:
「大當家,我們是不是走錯了,這條路不是西城門啊!」
常威恍然大悟。
「是啊!我說怎麼沒看到門口接應的那些兄弟,我們好像走了東城門,再往前是天祈城!」
常威大驚,連忙呼喊雲缺。
「二當家!咱們走錯路了,再往前就到皇城啦!」
雲缺氣定神閒的道:
「沒走錯,我們要去天祈城。」
常威都聽傻了。
咱們是山匪,去天祈城幹嘛?
打劫皇帝嗎!
「不能去天祈啊!到了天祈等於自投羅網,皇城裏的軍兵會把咱們砍成肉泥!」常威大驚道。
「大當家當時不是答應得好的麼。」雲缺笑道:「只要殺了佟岐,哪怕我去宰皇帝,你也跟着一起上,怎麼,後悔了?」
常威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驚訝道:「那不是說說嘛,你不會來真的吧!」
「我說了要干票大的,八山城才有幾個錢,要劫就劫天祈城。」雲缺嘿嘿一笑,道:「我們去打劫皇帝!」
常威和瞎子表情相同,瞪着眼睛,張着大嘴,一臉呆滯。
他們現在的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眼前的二當家,肯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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