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壯漢踹開門之後,低吼了一聲,這才發現木門後還有鐵門,於是罵罵咧咧的道:
「什麼玩意,弄得跟牢房似的」
嘀咕一句之後,壯漢看到了屋子裏的情況。
店主和兩個夥計昏倒在地,口吐白沫,翻着白眼。
一個古怪的和尚戴着黑色眼鏡,手裏抱着一堆銀票,旁邊的錢柜子大開着。
「好傢夥,遇到同行了!」壯漢急迫道:「別都拿走了,給我留點!」
雲缺摘下眼鏡,高興道:
「二哥!是我啊!」
別說對方綁了個黑布條,就算蒙着臉,只要看見那兩顆招牌般的齙牙,雲缺也能一眼認得出來。
光頭壯漢愣了愣,驚奇道:
「梅兄弟?怎麼是你小子!還說你不是悍匪,又干老本行了是不是!」
「二哥快進來,這裏還有靈石,咱們一人一半。」雲缺道。
「好兄弟!你知道想着二哥,二哥以後也一定想着你!我來也!」
徐二哥伸出兩隻大手,咔吧咔吧,硬生生將鐵欄掰彎,闖了進來。
雲缺看得眼皮直跳。
二哥確實夠強的,道門高階法陣,這位徒手就能給破開!
兩人手腳麻利的清空了錢櫃,一人拎着一個大包裹。
「這裏好東西不少,多拿點,要不然就賠了!」徐二哥還想繼續收刮。
雲缺道:
「夠了二哥,你打暈了守軍,馬上會有大批軍兵趕來,這裏是大秦,小心為上,咱們先走。」
「好,聽你的!」
兩人衝出店鋪,遠處已經出現無數火把,全是守軍。
無需多言,資深的劫匪最清楚逃亡之路,兩人身形掠動,繞進小巷,消失在夜幕當中。
很快守軍趕到近前,一名頭領衝進大廳,驚呼道:
「皇家店鋪居然被劫!誰如此大膽!全城搜捕,必須把賊人抓出來!」
軍兵們領命,大批人手散佈滿城,徹夜追蹤劫匪。
城裏亂糟糟,雞犬不寧。
城外,一處樹林。
雲缺停住腳步,道:
「二哥來得正好,要不然小弟怕是出不去了,非得坐大牢不可。」
「嘿嘿,這叫緣分!放心兄弟,就算你被抓住坐了大牢,二哥也能救你出去!」
徐二哥拍了拍雲缺的肩頭,道:「干我們這行,就得講義氣!有財一起劫,有苦一起吃!」
「就知道二哥夠義氣,對了,二哥怎麼到了大秦?」雲缺道。
「嗐!別提了,大唐太他娘的窮了,上次在皇宮裏咱們不是挖了一堆靈石麼,出去之後你猜怎麼樣?」徐二哥坐在土包上,特意賣了個關子。
雲缺心說還用猜麼,你當時挖的就是石頭
為了不引起對方懷疑,雲缺裝作驚奇道:
「怎麼樣了?難道二哥挖走的靈石有問題?」
「何止有問題!咱們被騙了呀!」
徐二哥唉聲嘆氣道:「大唐窮得叮噹響,拿破石頭偽裝成靈石充門面,我帶出去的一堆靈石,到了外面全成了石頭!你說大唐窮不窮!」
「窮,真窮,簡直是打腫臉充胖子,大唐早晚得玩完。」雲缺贊同的道。
「所以啊,我決定來大秦弄點靈石,仙武大秦總不能窮了吧,這不今天剛踩好盤子,結果你先下手了,這麼急着打劫,你又缺錢了?」徐二哥道。
「是啊,我大舅又快不行了。」雲缺敷衍道,特意加了個又字。
「上次不是給你不少銀票了麼,怎麼,沒治好你大舅?」徐二哥關切的詢問。
他對雲缺大舅的病情還挺上心的。
「治好了,原本都能下地了,我大舅一高興,多喝了幾杯酒,結果又犯病了,之前白治了。」雲缺胡謅道。
徐二哥皺着眉頭道:
「怎麼家裏沒人麼,你大舅沒兒女?大病初癒還讓他喝酒?」
雲缺以為對方起疑,解釋道:
「我大舅是個老光棍兒,無兒無女,我父母早亡,大舅拉扯我長大,拿我當兒子看待,我當時沒在家,外面很多事要忙,總不能天天看着他。」
徐二哥突然抓住雲缺的手腕,盯着雲缺,面色凝重。
雲缺心說壞了,這個傻二哥是不是腦子清醒過來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大舅既然被治好,你就該第一時間給他弄倆娘們,讓他留個後,有了兒女,他就算咽氣也能瞑目,要不然總是拖累你,時間長了不是個事兒啊!」徐二哥苦口婆心的道。
雲缺鬆了一口氣。
二哥沒清醒,還是一如既往的傻兮兮。
「這次我有經驗了,二哥說得對,等治好他,先幫他說個媒,留個後。」雲缺道。
「對了,這才叫孝順嘛!二哥最敬重孝子,可惜我想不起老爹是誰,要不然我也得回家盡孝去。」
徐二哥說着將兩張銀票拍給雲缺,道:「拿着!」
雲缺看了眼,分別是五千兩,兩張一萬兩。
「不用了二哥,我這裏銀票也不少,夠給大舅治病,給他多娶幾個媳婦都夠。」雲缺道。
「不是給你大舅的!」
徐二哥將銀票強行塞給雲缺,道:「這是給你姥爺的!回去給你姥爺買倆小妾,讓你姥爺再給你生幾個舅舅,我看你大舅是個短命鬼,估計活不長,等他死了,你至少還有幾個小舅舅,留個念想。」
雲缺表情麻木的收下了銀票,並且替姥爺謝過二哥。
給姥爺買倆小妾?
倒是買得起,但買完之後,姥姥容易被氣死,如果讓老娘知道,估計也得氣個半死。
「幹完這一票,二哥準備去何處。」雲缺道。
「當然是先去享受了!大秦可是好地方,青樓無數!各路花魁名動雲州!尤其聞香樓里的那個小妖精,那滋味簡直嘿嘿嘿」
徐二哥說着說着,目光茫然起來,撓頭道:
「咦?我怎麼知道聞香樓?我不記得來過大秦啊,小妖精又是誰?」
徐二哥陷入了回憶,可怎麼也想不起來誰是小妖精。
雲缺輕輕嘆了口氣。
二哥,其實挺可憐的,不知被誰重創,丟失了很多記憶。
徐二哥的迷茫模樣,讓雲缺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雲缺也有一段記憶缺失。
三歲之時,妖都大戰過後丟失的那份記憶
「二哥,別想了,反正有了錢,不如去一趟聞香樓,所有花魁睡個遍,也許能回憶起一些往事。」雲缺道。
「有道理!」
徐二哥一拍腦門,道:「確實應該去一趟聞香樓!大秦的東西好是好,就是太貴了,這些銀票不一定夠,我得再劫幾次。」
一聽再劫幾次,雲缺立刻道:
「二哥一路順風,我得回家給大舅治病了。」
「成!你走你的,有機會二哥帶你去干票大的!咱們把天龍城劫了!」徐二哥興致勃勃的道。
他這說法,聽得雲缺是心驚肉跳。
「對了,你怎麼還是光頭呢,不會是想當和尚吧。」徐二哥臨走前好奇的問道。
「沒有,我在紅塵里還沒玩夠呢,哪能去當和尚,這不是光頭涼快嗎,二哥你不也剃光頭了麼。」雲缺道。
「嘿!提起光頭我就來氣!」
徐二哥拍着自己的大光頭,憤怒道:「離開大唐的時候,一路翻山越嶺的,走累了我尋思着找個山洞睡一覺,結果你猜怎麼着!有人從天上往下扔炮彈!他娘的,給我頭髮炸掉一半!別讓我逮着那可惡的傢伙,抓住了渾身毛給他拔光!」
雲缺聽得愈發奇怪。
在天上往下扔炮彈?
誰這麼奇葩?
唉?
好像我扔過
雲缺想起與魚朝乘坐雲雁飛行的時候,自己隨手往山里扔了顆炮彈的事兒。
該不會,這麼巧吧
雲缺尷尬的笑了笑,道:
「要我看,二哥這是天降鴻運,你肯定要發財,發大財!炮彈炸出來的是火,二哥註定紅紅火火!」
「有道理!嘿嘿,難怪我到大秦第一筆買賣就這麼順利,行了,天快亮了,我先走一步,咱們回見!」
徐二哥擺了擺手,邁開大步,遙遙遠去。
雲缺無奈的搖頭苦笑,低語道:
「二哥,希望你能早日回想起自己的身份,有緣再會。」
天亮之前,雲缺趕回天龍城。
先去了書樓。
瞎子和常威睡得正香,鼾聲如雷。
反正書樓無法開張,他們倆將這裏當做了免費客棧,有吃有喝的,也挺好。
一人一腳把兩人踹醒後,雲缺將一堆銀票放在桌上。
「殿下,咱們有錢了?」常威驚喜道。
「好多錢吶!這怕不得超過十萬兩!」瞎子兩眼放光。
「瞎子,你應該改個名,叫千里眼。」雲缺沒好氣的道。
「嘿嘿殿下說笑了,我哪裏是千里眼呀,我就是個瞎子,看不清東西。」瞎子訕笑道。
「錢,你怎麼看得那麼清呢。」雲缺道。
「聞的,殿下不知道,銀票這東西有種天然的味道,我鼻子靈得很,一聞就差不多猜得出來。」瞎子道。
「銅臭味!」常威在旁邊道:「瞎子就是條老狗,狗鼻子!」
把銀票留在書樓後,雲缺讓兩人開始準備天祈浴堂的事宜。
既然書樓不讓開,我開澡堂子總可以吧。
大秦的書籍不讓獲利,大秦的水,還能不讓用麼。
等雲缺回到天牢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御史大夫馬至遠正臉色鐵青的站在大門口,訓着一群獄卒,把獄卒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原因不是少年城的人越獄,而是駙馬逃了。
唐太子的身份,既是駙馬又是質子,若是在天牢裏逃走,九卿這邊也脫不開干係,御使大夫第一個背黑鍋。
馬至遠這邊正罵着呢,只見雲缺背着手在旁邊經過,人家大大方方走回了牢房。
跟沒事兒人似的。
馬至遠忍無可忍,追到牢房門口,指着雲缺喝問道:
「私自逃出天牢,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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