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皇宮酒宴上帶劍的,只有一位。
武威王,憶白龍。
劍鳴之音高昂清越,雲缺仿佛聽到一聲龍吟。
劍嘯聲將在場眾人驚得不輕,雲缺為之驚疑起來。
牡丹受損,皇帝還沒責罰,怎麼武威王先怒了?
順王白萬豐明顯被嚇得一哆嗦,急忙勸道:
「白龍啊你先消消氣,咱把劍收起來行不行,陛下在這呢,刀劍無眼吶。」
打翻菜餚的宮娥嚇得跪倒在地,渾身顫抖,面如死灰。
她知道今天必死無疑。
皇帝面前打翻一盤菜,已經是死罪,何況還燙壞了極品牡丹,斷送了去往寶境的機會。
唐皇沉着臉,沒說話。
大皇子白昇冷笑了一聲,朝那宮娥罵道:
「笨手笨腳的,上菜都不會,來人,拖出去凌遲處死。」
宮娥顫抖着哀求,可惜沒人聽,一旁有金甲武士闖過來,將其架起。
發生在皇家酒宴上的一幕,讓雲缺隱約看出來點東西。
大皇子這傢伙夠壞的,不知與誰有仇,故意絆倒那宮娥,借宮娥之手毀掉極品牡丹。
顯然是損人不利己的事。
雲缺看了眼大皇子,有點想不通對方的目的。
趁機報復皇帝?
或者天生就是個壞種?
金甲武士架起宮娥後,沒敢往外走,因為武威王提着劍走了過來。
兩名武士是皇帝近衛,負責保護皇宮,均有四品修為在身,卻被迎面走來的武威王震懾得不敢妄動,各自鬆開了宮娥,後退一步。
能達到四品境界,自然不會是傻子,看得出武威王一身殺氣,自然躲開點,免得崩一身血。
宮娥根本站不住,癱倒在地,抖若篩糠。
人們都以為武威王要親自動手,斬殺犯錯的宮娥,結果出乎預料的是,武威王竟越過宮娥,站在酒桌旁邊。
武威王所站的位置,正是順王白萬豐身旁,那把冷森森的銀色長劍,幾乎貼着順王腦袋。
把順王嚇得一個勁兒咽口水,道:
「白、白龍啊,快把劍收起來!宮女犯錯,讓護衛殺了便是,何必動刀動劍呢。」
武威王一雙清冷的眸子盯着大皇子白昇,冷聲道: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一句話,帶着萬重寒意,冷冽至極。
別人沒看到大皇子的小動作,武威王明察秋毫,看得真真切切。
眾人覺得意外,想不通武威王為何對大皇子發難,也有些腦筋快的已經想通了究竟,猜出是大皇子下了絆子,造成那宮娥失手。
白昇勃然大怒,道:
「一盆破花而已,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弄壞的!你別以為成了王爺就真當自己是白家人!在我們白家眼裏你就是條狗而已!敢威脅主人,你好大的膽子!」
大皇子這番話說得夠難聽的,在場的眾人齊齊色變。
大殿裏的不是位居人臣的大員,就是皇室宗親,都很清楚武威王是什麼人。
武威王就是白氏皇族的一把利刃,冷血而強大,是個純粹的劊子手!
唐皇豁然起身,指着他的大兒子罵道:
「混賬東西!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武威王乃是朕的結拜兄弟,是太上皇的御兒干殿下,是你的長輩!你敢對他不敬,便是對朕不敬!」
皇帝的喝斥,雲缺聽得哭笑不得。
好麼,原來你們白氏皇族都喜歡收乾兒子啊。
白昇被罵之後,梗着脖子不服氣,道:
「父皇!我們白家太憋屈了!他憶白龍一個外人而已,弄得他才是皇帝似的!封我為太子,他就不保我們白家要走,封二弟為太子,他也不滿意,那不如封他憶白龍當太子好了!把大唐江山拱手相讓!我們都當臣子,讓他當皇帝!」
大皇子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噤若寒蟬,沒人敢吭聲,大氣都不敢喘。
涉及皇位的事,誰也不敢摻和。
唐皇被氣得臉色鐵青,幾步過去,掄起巴掌甩在白昇臉上。
啪一聲脆響,聲音清脆,打得白昇原地轉了三圈。
雲缺從唐皇的手勁來看,這位大唐的主人也有修為在身,只不過沒出全力,否則大皇子的滿嘴牙肯定保不住。
「父皇!我說的都是實話!」
白昇被打,更加氣急敗壞,大罵道:「憶白龍居心不軌,他就是圖謀我們白家的江山!留着他,早晚是個禍害!」
「你給我閉嘴!孽子!」唐皇氣得大口喘氣,手指顫抖的點着大皇子罵道:「滾出去!給朕滾出去!禁足一年!」
白昇捂着臉,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
只是走出兩步就停了下來,在他面前,橫起了一把銀色長劍。
劍身上寒光流轉,殺氣騰騰!
武威王以長劍,擋住了大皇子的去路。
白昇仗着自己是皇子,毫無懼色,揚起脖子道:
「來呀!有種你殺了我啊!」
憶白龍刀削斧鑿般的面龐上,始終毫無神色變化,冷得猶如一尊冰雕,聲音冷淡的道:
「半月之後,若去不了天瀾寶境,我自會取你人頭。」
取你人頭四個字,帶着萬重殺意,在場眾人聽聞之後齊齊打了個寒顫。
人們都知道武威王的話很少,輕易不會開口,可一旦開口,必然說到做到。
殺皇子這種事,別人沒有膽量,但武威王肯定會動手!
唰一聲,長劍歸鞘。
一襲白袍的武威王大步離去。
留下一群人在大殿裏大眼瞪小眼,瞠目結舌。
好好的一場酒宴,變成了窩裏反,雲缺只當看個熱鬧,反正是唐皇的家事,與自己這個外人沒關係。
至於御兒干殿下,或許別人會在乎,雲缺可一點都不在乎。
乾兒子乾爹這種關係,有用麼?
說得好聽是乾親戚,說不好聽就是拉關係而已,聽聽就算了,真要認真,那才是傻瓜。
武威王走後,唐皇又給白昇來了兩腳,罵道:
「你自己去找花王!這次進不去天瀾寶境,你小命不保!自己惹的禍,你自己承擔!滾!」
大皇子被皇帝罵完,氣哄哄的走了,看樣子不像去找花王,而是去找花魁泄憤。
一場酒宴不歡而散。
唐皇被氣得不輕,拂袖而去。
順王白萬豐查看着被燙壞的牡丹,心疼道:
「極品的洛陽紅啊,就這麼被毀了,完了完了!這次寶境肯定進不去了呀。」
雲缺就在旁邊呢,看着花朵道:
「剪斷這朵,也許半月後還能再開一朵。」
「沒那麼容易,如此極品的洛陽紅,比靈草價值都高,花已有靈,一旦燙死,別說半月,十年都未必恢復過來,哎,白昇那孩子就會惹事。」
白萬豐苦着臉,看了看雲缺,把燙壞的牡丹往雲缺懷裏一塞,道:「智杖啊,你是雷音寺高僧,回去試試給這朵洛陽紅念念佛經,也許能起死回生呢。」
雲缺用力的按了按花盆,再次忍住把花盆扣在眼前這老頭腦袋上的衝動。
「念經可以,王爺以後別稱呼法號可好,叫我雲缺就行。」
「哦哦又忘了,瞧我這腦子!」白萬豐拍着雲缺的肩膀,叮囑道:「盡力而為吧小缺子,你也別太為難,弄不活也不怨你。」
雲缺的額頭上,有條青筋在跳,第三次忍住了扣花盆的衝動。
又是小缺子,又是智杖,你這老不死的就不能叫點好聽的嗎!
「不知順王府在何處,王爺對養花一道肯定精通,晚輩若遇到難題,還要請教王爺。」雲缺說得客氣,心裏想的是等我溜之大吉,先去你府上順一手。
順王嗎,不順點好處對不起人家的封號。
「不遠,就在皇宮斜對面,隨時歡迎!不瞞你說,我對花鳥魚蟲樣樣精通,呵呵,沒事到我府上坐坐,你那祖姑母最喜歡孩子。」
白萬豐唏噓起來,道:「這些年吶,王府里太冷清了,連點人氣兒都沒有,哎,小缺子啊,我看見你就覺得順眼,就像看見自家人一樣,越看越喜歡,你祖姑母一定也喜歡。」
老頭子說得真誠,雲缺也就不在乎小缺子的稱號了,敷衍道:
「王爺是個福相,必定兒孫滿堂,府上怎能冷清。」
「兒孫滿堂」白萬豐眼圈有點發紅,長嘆一聲,道:「本王也想兒孫滿堂啊,可惜」
雲缺聽出來了,這位順王應該是死了孩子,安慰道:
「王爺節哀順變。」
一聽節哀兩個字,順王更加悲傷起來,跌坐在椅子上,哀聲道:「連你都覺得她已經不在人世,看來我那女兒,怕是凶多吉少了。」
雲缺一聽頓時尷尬了一下。
原來人家有個女兒,不知生死而已,自己一下子給說死了。
「佛法有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王爺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也許郡主只是離家遠遊,過陣子就回來了呢。」雲缺挑了好聽的說。
至於佛法里有沒有富貴在天,那不重要,反正是好話就行了。
順王果然喜歡聽好聽的,人又精神了起來,道:
「有道理!還是佛門高僧有見解,對!吉人自有天相!」
雲缺捧着殘花,陪着笑,心說皇族也不好混吶,全是長輩,得罪誰都不好收拾。
這時唐皇又從門外迴轉而來,到了白萬豐旁邊,面帶愁容的道:
「姑丈幫忙去勸勸白龍,他脾氣太倔,唉。」
白萬豐連忙答應道:「陛下放心!我這就去勸他,他要是敢殺白昇,先讓他殺了我再說!」
唐皇點點頭,嘆息着轉身離開。
大殿裏的眾人相繼離去,雲缺沒急着走,反正自己就住在皇宮。
太子也沒走,坐在旁邊,等到大殿裏沒什麼人了,白譽嘆了口氣,道:
「讓皇兄見笑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雲缺說完,好奇的問道:「武威王的脾氣向來這麼倔嗎,他不贊同大皇子為太子,情有可原,因何連太子殿下都不贊同?」
大皇子白昇的人品,在今天就看得出來,基本是個敗類,這種人自然無法勝任太子之位,恐怕連皇帝都不會把太子的位置傳給白昇。
讓雲缺想不通的是,二皇子白譽比白昇強出百倍,人家能為佛門奔波即可看出是個有用之才,怎麼武威王還是不滿意呢。
太子苦笑一聲,看了看周圍沒人,低聲道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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