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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句「山上有鬼」被老八磕磕絆絆的說出時,整個營地都仿佛有冷風颳過。
在場所有人沒由來的打了個冷戰。
陸銘的帳篷忽然被掀開,陸銘大踏步的走了出來。
看向老八。
便見這個還算結實的漢子此刻正如同鵪鶉一般瑟瑟發抖,其麻色的褲子上印着清晰的尿痕,身上倒是沒什麼傷也沒什麼血跡,只是臉色慘白瞳孔擴張到極限,顯然已經被嚇壞了。
走到老八身邊,陸銘一個大巴掌便糊了過去。
伴隨着「啪」的清脆聲音,老八當即被扇倒在地……但即便如此,他也沒回魂,只是口中不斷嘟囔着「死了」「全死了」之類的話。
「人被嚇傻了。」
陸銘搖頭一嘆,對此也沒什麼好辦法。
而老八這副樣子,顯然也沒辦法從他嘴中得到什麼準確消息。
不過,那句山上有鬼,其實也已經足夠了。
……
一旁曹昂咧嘴一笑,笑容卻有點兒僵硬。
「這老八可能是撞邪了,這世上哪來的鬼啊……」
話是這麼說,但他的雙腿卻有些打顫。
陸銘不言語,只是目光深邃的看向了遠方的元合劍派所在的青林山,半晌也沒作聲。
直到耳邊曹昂聲音再響。
「不過陳琦沒了,這總是個問題,張望,咱倆帶幾個兄弟上山看看,要真是元合劍派把人扣了……」
「你們別去了。」陸銘忽然開口,這般說道。
話音落,陸銘已經扣着劍柄,向馬匹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繼續道。
「曹昂,你帶人去山腳等着,別管出了什麼事兒,都別上山。」
「張望,你帶人騎馬立刻去往最近的城市,去找城主,告訴他元合劍派遭了鬼。」
這兩條命令讓曹昂和張望先是一愣,後臉色立刻變了……
顯然,他們聽懂了陸銘話中的意思。
看着陸銘大踏步來到馬前翻身上馬,曹昂不由趕緊說道。
「老大,這要是真有鬼,咱不如就抓緊跑吧……」
陸銘卻冷冷掃了曹昂一眼。
跑?
這曹昂欺軟的行,碰硬的就成軟骨頭了。
這情況去拿功法秘籍不正是個好機會?
至於說山上有鬼……
是,那山上大概率就是有怪東西!
但見都沒見着,陸銘又怎麼知道那玩意有多凶有多邪?
就一個「鬼」字,就能把陸銘嚇得屁滾尿流連嘗試都不嘗試了?
哪有這種可能!?
揚鞭策馬陸銘飛奔而去,眺望遠方不高的青林山,陸銘慢慢抿起了嘴唇。
「就讓我看看,你又是個什麼玩意!」
……
得承認,陸銘內心深處也是有些忐忑的。
人不可怕,因為再強的人,只要被殺就會死。
就算是陸銘被比他更強的人殺了,最起碼陸銘也知道自己是怎麼敗的,怎麼死的。
但鬼和怪物這些玩意……陸銘覺得自己專業不對口,真要對上他也發怵。
然而當來到青林山腳下之時,陸銘便已經收斂了一切無用的情緒。
將馬匹束在山腳下的樹上,陸銘深吸口氣,提劍山上去。
他走的緩慢且謹慎,這也是他不帶手下上山的根本原因——能不驚動鬼還拿到秘籍,這顯然是最完美的結果,人多動靜就大,危險性反而會放大。
青林山不大,比起大涼山就約等於一座小土包。
上山的路也只有簡簡單單的兩條——一條大路,一條隱蔽的小道。
陸銘走的乃是小道,因為這是陳琦等人的行進路線。
走到約山腰的時候,陸銘驀地停下了腳步。
前方不遠處,血跡遍野屍骨殘碎。
陸銘能從那染血的衣衫上,辨別出死者的身份。
不是陳琦一行又是何人?
「嗯。」
看着地上的零碎,陸銘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這東西有點兒殘暴的,連塊大點的屍體都拼不出來啊。」
再細細辨認傷痕,陸銘便得到了更多信息。
「兩頭怪東西……但不是一起行動的。」
「首先與陳琦他們接觸的,乃是一頭狀似野獸的怪物。也是它弄死了陳琦等人,把他們撕成了零碎。」
「但它沒吃人,之後這玩意就一路上山了。」
「待它走後沒多久,這裏又出現了一頭怪物。」
「而這頭怪物……」
看着地上滿是咬痕的大腿骨,陸銘目光幽深。
「這玩意跟在那頭『野獸』身後,吃掉了被『野獸』殺死的陳琦等人的屍體。」
至於為什麼不是狼、熊之類的真野獸吃掉了陳琦等人的屍體……
咬痕。
骨頭上的咬痕,乃是人齒的咬痕。
那玩意似乎長了一張人嘴巴……
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盪起的波瀾,陸銘抽出長劍,沿着唯一一條路線緩步上山。
……
元合劍派的山門坐落在青林山最頂峰。
說是門派,但鑑於實力弱,門派的規模也不大——類似於一個小山莊。
門中正式弟子二十餘,雜役弟子三十餘,加起來一共也就只有五十來人。
順着小路來到元合劍派的後院,陸銘從牆壁的缺口走入,正式踏入了元合劍派。
周圍寂寥無聲,只有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環顧四周,大量的血跡、屍骸呈於眼中,由於屍體太過於殘破,陸銘也沒辦法從屍體上找到更多的情報。
突兀的,風中傳來兩道模糊的聲音。
「吧唧~~」
「啊……」
一道類似於咀嚼聲。
一道是垂死的呻吟聲。
目光偏轉着,很快,陸銘的目光就落在了元合劍派的一座庭院中。
而那裏,正是元合劍派掌門人,雷一凡的住所。
……
「吧唧~~」
「吧唧~」
「救……救……呃~」
越靠近庭院,那咀嚼聲與哀泣聲便越來越清晰。
直到陸銘繞了個圈,來到了庭院的正門前。
此刻這門大敞四開,透過大門能清晰看到院中的景象。
僅僅只是一眼,便讓陸銘眼角一跳嘴角一抽。
「艹。」
院中,血糊滿牆。
大量身穿元合劍派制服的屍塊撒了滿地。
而在院中深處,一頭全身腐爛如同公牛大小的黑色玩意,正俯首於一人的胸口,吧唧吧唧的聲音便是從它身下傳來的。
可能是那聲『艹』驚動了這玩意,它猛地抬頭看向陸銘。
其臉上皮肉全無,慘白色的骨頭混雜着紅色的血跡與肉絲分外惹眼,眼眶中沒有眼睛,只有兩團暗綠色的鬼火,在夜色下散發着凶獰的光。
其身上劍痕無算,有三道劍痕入肉碎骨但不影響其行動能力。
且傷口在陸銘的注視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它後腿盪啷着,僅剩下皮肉相連,看傷痕同樣也是劍傷。
視線再向下。
陸銘看到了元合劍派的掌門人雷一凡。
他年約四十許,此刻正躺在這怪物的身下,雙目無神口中發出輕微的呻吟聲。
慘白的臉色,無神的雙眸,被疼痛刺激的一抽一抽的身體……
他還沒死。
因為這怪物,喜活吃……
可能是察覺到陸銘不太好惹,也可能是食物夠了,這東西的凶性弱了不少,一人一怪對峙片刻之後,那似熊非熊的怪物便再次低下頭來,類似熊吻的口器再一次探入了雷一凡的胸口中。
陸銘隱隱看到了被啃了一半的肺葉。
「吧唧~」
「吧唧~」
聲音再次盪開……
雷一凡卻忽地發出聲音「救……救……」
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了院中的角落。
陸銘視線再偏轉,便看到院中一角,一位七八歲大小的女童正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凝望着眼前的慘劇。
她身上沒傷,只是蜷縮着縮在角落中,雙腿同樣蜷起,雙手抱着膝蓋,瞳孔胡亂震顫,整個人都在發抖。
雷一凡中年得女,疼愛有加,其名雷佳。
看着女童染血的側顏,陸銘忽地深吸口氣。
再看向氣息越來越弱的雷一凡,陸銘忽然道。
「功法,我來是為了你們元合劍派的功法。」
「床……床下……救救……求……」
聲音驚擾到了熊怪,熊怪猛地抬頭看向了陸銘,它熊吻一張,凶意炸裂對陸銘發出無聲的威脅。
但當看到陸銘沒有任何動作之後,熊怪再次低頭享用起了『美食』來。
陸銘再吸口氣,拎着長劍繞開熊怪,走入了後面的房屋中。
翻找聲響起。
不多時,陸銘從房間內走出,褡褳中已經多了四本秘籍。
六品真功元合心法。
六品劍術元合引雷劍。
六品身法八卦震雷步。
六品秘術周天引竅法。
此四門功法,無疑是元合劍派的鎮派絕學,卻被陸銘還算輕鬆的統統入手。
……
按照剛才入屋的路線,陸銘繞開熊怪走向大門。
他並沒有去往雷佳的方向,也沒看雷佳一眼。
這一幕讓雷一凡張了張嘴。
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間泯滅……
而他本身就是強撐着一口氣,此刻這口氣一泄掉,便立刻維持不住生命氣息。
頭一歪,他死了。
而就在雷一凡暴斃的這一刻,熊怪亦是抬起頭來。
它歪着腦袋看了眼身下的食物,很快便人性化的搖了搖頭。
食物,死了,就不好吃了……
於是,熊怪順理成章的抬起了頭,目光先是落在了已經來到門口的陸銘身上。
掃了兩眼,熊怪再回首,看向了院內僅剩的一個活人雷佳。
一位六品武者的臟腑,已經夠填補熊怪空虛的肚皮了。
而『野獸』,在非飢餓狀態下,是不願去狩獵過強的獵物的。
所以選擇,一目了然。
「嗚嗚嗚~~」
如同惡鬼哭嚎般的聲音從熊怪口中盪起。
它拖着殘腿,慢慢悠悠的走向了雷佳。
熊怪兇殘,劍客遠去,女孩無助……
直到「砰」的一聲。
大門被重重關閉,陸銘卻仍舊留在院中。
一邊反鎖院門,陸銘一邊開口,聲音由弱變強。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的~」
「你他媽的煩死我了!」
驀然回首看向熊怪,猙獰黑光從眼中炸裂,陸銘面龐青筋暴起,眼中凶獰之色翻滾沸騰!
「我就艹了,你媽沒教過你,吃東西別發動靜麼!?」
「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禮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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