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
一聲輕呼,帶着顫意,似乎怕自己是在做夢,聲音大了的話,會破碎這場夢境一樣。
周清走了過去,越過桃樹,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黑雲鎮桃林一樣。
看着就在自己身前的人兒,周清笑容燦爛。
「大師姐,我來履行我們的約定了。」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自黑雲鎮一別後,一年多未見的白若月!
白若月目不轉睛的看着周清,眼中沁出了瑩潤。
「啪嗒!」
她扔下了手中已經被捏壞的東西,張開雙手,抱住了周清。
「小師弟,你真的來了」
周清輕撫白若月的背部,笑着說道:
「答應過大師姐你的事情,我怎麼會食言呢?讓你久等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肯定會來的。」
白若月的腦袋在周清肩膀上蹭了蹭,然後她放開周清,和周清面面相對。
雖然其眼眶有些紅,但卻是有一種神采飛揚之感。
「其實我早就想着,小師弟你也該來找我了!」
「玄都觀第一真傳,謫仙周清,在我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
「小師弟你無論在什麼地方,一定都是最出色,最優秀,最厲害的那一個。」
周清聞言,昂起了下巴,趾高氣揚的說道:
「知道我的厲害就好,以後記得對我尊敬些,我現在可不是那個黑雲鎮的周清了!」
白若月張口就笑,然後擰了周清一下。
「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你再是什麼樣的周清,也是我的小師弟。」
白若月看着這張近在咫尺,自己一直思念的面容,心情出奇的好,所有的煩惱都一掃而空。
她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周清的肩膀。
嗯,很用力,還是那個熟悉的勁道。
「大師姐,我的骨頭遲早都會被伱給拍碎了。」
「洗髓極致的肉身,別說拍了,讓我整個人用力踩上去都不會有問題。」
踩我
周清想了想,這也不是不行。
「小師弟,來坐。」
院中有一座亭子,白若月拉着周清到亭子裏坐下,整個人看起來活力十足。
「小師弟,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玄都觀來找我的,我都沒有聽說過你離開玄都觀的消息。」
「兩個多月前我就離開玄都觀了。」
白若月聞言,有些疑惑,「寒州到玉京,不用那麼久吧?」
「如果是全速且專心的趕路,那的確不用那麼久,只是在路上遇見了一些事情,耽擱了時間。」
周清問道:「大師姐你沒去過寒州,怎麼知道寒州到玉京不用那麼久的?」
「因為我特意了解過啊。」
周清心中微暖,他知道白若月為什麼要特意了解這一件事情。
白若月又關切的問道:「來玉京的路上,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雖然遇到了一些事情,但一路上都是順順利利,逢凶化吉。」
周清眉頭微挑,說道:「我可是玄都觀第一真傳!」
白若月樂了起來。
看着白若月,她笑的很開心,可周清卻覺得她和在黑雲鎮時相比,清瘦了一些。
且在剛才看見白若月的第一眼,周清便感覺大師姐沒有了以前那樣的輕快活潑。
「大師姐,你這一年多過得怎麼樣?和師父來到凌家後,一切順利嗎?我怎麼沒有看見師父和師娘呢?」
「很順利啊。」
白若月點頭說道:「我和爹離開黑雲鎮後,就直接來玉京了,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還從賊人強盜手中救下過一些百姓呢。」
「到了玉京後,我們也順利的進入了凌家,和娘親團聚,過得很好。」
「這一年我都陪在娘親身邊,娘親很愛我,我很開心。」
說到娘親,白若月的眼中有幸福之意。
她從小就是跟着白天長大的,從來沒有見過凌月,所以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凌月的存在確實給了她很大的溫暖與幸福感。
人的成長,無論是父愛還是母愛,都是非常重要的,不可缺失。
對於白若月的話,周清默默傾聽,並沒有質疑什麼。
「而我爹和我娘,他們現在不在凌家,在外面做事,去的沃原郡,就在玉京附近,很快就會回來的。」
「做事?什麼事?」
「是凌家的一些事情。」白若月解釋道:
「一些需要高手坐鎮參與的瑣事。」
周清默然,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想了想,周清問道:
「大師姐,凌家的人對你和師父怎麼樣?」
周清進入院子後,就已經進行了一次遮掩,哪怕是凌曉東在院外窺探,也不會發現聽到什麼東西。
瞞過凌家的一位真血武者,這點信心周清還是有的。
白若月聞言,沉默片刻,說道:
「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吧,我和爹來到凌家後,他們最終也接納了我們,允許我們和娘親在一起。」
「這已經夠了。」
「對了,為何大師姐你知道我在玄都觀的信息,但我看凌家人好像並不知道你和我的關係?」
白若月笑笑,「因為我沒和他們說,我有一個在玄都觀做第一真傳的小師弟啊。」
「才不想和他們說呢,不然他們肯定會想着和你攀上關係,想從你身上獲得好處。」
族中弟子和玄都觀第一真傳具備極其深厚的感情,這意義可就太大了。
「小師弟你呢,我們離開黑雲鎮後,你什麼時候去的玄都觀?又經歷了些什麼?」
白若月笑着問道:「你的經歷肯定很精彩吧。」
「確實經歷了不少事。」
但還沒有等周清和白若月多說什麼,院子外就響起了凌曉東的聲音。
「周道友,打擾一下,我凌家家主有請!」
白若月小聲說道:「凌家家主,一位徹地境武者。」
「嗯。」
周清點頭,這一點信息他了解。
凌家也算名門,族中存在着通天境的武者,不然的話也沒有資格和東家接觸。
可凌家的實力,還稱不上當世一流,因為凌家雖有天境高手坐鎮,可數量卻無比稀少。
並非是存在碧落通天境高手的勢力,就能說是當世一流。
當世一流的門檻,對天境高手的數量,以及勢力底蘊是有很高要求的。
像天州一流勢力十道殿,十殿的殿主和副殿主都是高手,除了這些以外,其他的部分山頭依然強者眾多。
其整體實力和底蘊,遠不是只有寥寥兩個天境高手的勢力能比的。
凌家家主,也並非是由族中通天武者擔任,那是凌家的定海神針,是不理俗務的。
所以只是由徹地武者任職家主。
雖然有的勢力是由最強者擔任家主、宗主,但他們也是不負責具體事務的,和凌家也就是形式上的不同,本質沒有什麼區別。
周清說道:「大師姐,你和我一起去。」
白若月搖頭,「家主只有請你去,我就不去了。」
「沒事,我們一起,等去見了凌家家主後,我們就離開凌府,去玉京逛一逛。」
周清拉上白若月就往外走,外面除了凌曉東以外,凌依不知何時也來了。
估計便是她來通知的家主之邀。
看見兩人出來,凌曉東微微一笑。
「家主得知周道友到來,甚是高興,特請周道友前去一見。」
「長輩之請,不敢拒絕。」
周清說道:「請凌道友引路,我和師姐這就過去。」
凌依突然說道:「可是家主只請周道友過去,沒讓她也跟着去。」
周清看了凌依一眼,「我會與凌家主說的。」
「小依,不要胡說!」
凌曉東斥了一句,然後說道:
「請隨我來。」
周清帶着白若月安靜跟上,沒再多看那凌依一眼。
從凌依之態度,周清便能看出凌家中不是所有,但肯定是有一部分人不歡迎白若月的。
想想看,家族弟子和頂尖道統的第一弟子關係親近,正常情況下,家族該如何對待這個弟子?
不過白若月能留下來,也說明有人願意幫助他們。
到了一座氣派的客廳,周清便在上首位置看見了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
在他們進來前,此地就只有一個人,其身份再明顯不過,正是凌家家主。
「見過凌家主。」
凌家主看了一眼白若月,沒有多管,轉而看向周清,微笑着說道:
「小友龍章鳳姿,超凡脫俗,真乃謫仙也,今日見到小友我方明白,玄都觀第一真傳的傳說,不僅沒有誇大,反而還有些保守了。」
「凌家主過譽。」
周清和白若月落座,凌曉東也坐在了另外一邊。
對於這位徹地境高手,周清很淡然,並沒有覺得敬畏。
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他尊敬徹地武者的力量,但卻不會在他們本人面前唯唯諾諾。
凌家主開着兩人,又說道:
「我實在沒有想到,我凌家還和小友有這樣的因果淵源,當真是令人倍感驚喜,聽我凌家的族人說,白天是小友的師父?」
「對,若是沒有師父和師姐,也就沒有今天的周清。」
「那還真是緣分。」
凌家主笑道:「小友的師父,也是我凌家的女婿呢,緣分,當真是緣分。」
「以後我們還要多多聯繫才是,凌家的弟子對玄都觀一直都是非常嚮往的。」
這位凌家家主,沒有任何架子,態度極好。
至於說凌依所說的,他沒有讓白若月也一起過來這一點,更是提都沒有提。
凌曉東在旁附和道:「對啊,當年沒能拜入玄都觀修行,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遺憾。」
「小友若是有什麼需要凌家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你也可以和若月說,讓若月來轉達給我們。」
凌家主笑呵呵的說道:「若月也是我的凌家的優秀弟子,我們都很看好她,對她很重視,我們是打算全力培養她的。」
「若月,以後你有什麼需求,也要和家族說,家族就是你的避風港,會全力支持你的。」
白若月輕聲答道:「弟子明白。」
周清注視着這一幕,沒有插話。
「你們師姐弟重逢,想必還有很多話說,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那凌家主,晚輩就先告辭了,稍後我打算和師姐出去一會兒。」
「好,沒有問題,師姐弟重逢,是該多在一起聊聊,曉東,你去送送小友。」
三人走出客廳,凌曉東一路都在笑着和周清交流,很是健談。
周清輕鬆應對着,而白若月路上都沒有說話。
在離開凌家前,他們又於一條長廊上遇到了另外幾個凌家子弟。
其中有人剛想說話,但卻被凌曉東以眼神制止了,而後他主動開口說道:
「這位是玄都觀第一真傳,謫仙周清,周道友。」
那幾個年輕人聞言,心中一驚,沒有想到會在凌家內部遇見這樣身份的人。
「見過周道友。」
周清衝着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往前走,只留給了他們一個背影。
這幾個凌家的弟子看着三人周清和白若月的背影,面面相覷。
「玄都觀第一真傳是來找白若月的?」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可能?假的吧?」
「那白若月,怎麼會和玄都觀第一真傳扯上關係啊?」
「」
想不通,無法理解的事情。
將周清兩人送出凌家後,凌曉東就回到了剛才的客廳處,凌家主還在這裏。
「離開了?」
「已經走了。」
凌家主的手指在旁邊的小桌上輕點,點了十幾下後,他突然問道:
「為什麼之前沒有把白天他們的人際關係調查清楚,遺漏了這個玄都觀第一真傳?」
凌曉東答道:「族中之前並未在意白天的過去,忽視了白天所開辦的武館。」
「也是,一座開辦在那種地方的小武館,誰又會在意呢,白天的突破,也只是借了黑山聖地之利。」
凌家主的面色很平靜,「誰又能想到,那樣的小武館,竟然會走出一位玄都觀第一真傳呢。」
白天晉升真血境後,對凌家來說才算有了一些價值,但他們依然是看不上白天的,對於白天過去十多年的經歷毫不關心。
玉京和天州太遠,在凌家的部分人看來,着實沒有必要跑那麼遠的地方去調查白天的過去。
而像黑山聖地這樣的消息,那是從皇室中傳出來的。
皇室當初也派人去爭奪過黑山,可降臨黑山者,是天境高人,他們哪會把黑雲鎮一個小武館的所有信息拿出來到處去宣揚。
左右不過是一個真血境罷了。
其實陰神真血境,在凌家內部的地位並不低,凌家本身的天境、地境高手加起來,數量都沒有多少。
陰神真血境是毫無疑問的高層。
但白天的身份,就註定了他會極受輕視。
但周清的出現,卻真正的打了凌家一個措手不及。
白天竟然還能教出一個這樣的弟子?
簡直跟開玩笑一樣!
「家主,面對這周清,該怎麼辦?」
「儘量交好。」
凌家主答道:「他是玄都觀第一真傳,亦出自水月峰,有水月峰主和丹君洛琉璃做靠山,不可小覷。」
不提周清的未來,就是現在能夠為他所用的力量,對凌家來說,便已經極為恐怖了。
「他和白天父女的關係,也是一件好事。」
「畢竟這一年多來,白若月在我凌家之中,也享受着正常凌家弟子的待遇,我們也沒有害她。」
凌曉東面色猶豫,凌家主見狀,眉頭一皺,問道:
「難道下面有人害過白若月?」
凌家家主,地位是很高的,他也很少關注族中的普通事情。
你要說他整天關注白若月一個剛回凌家一年多的弟子,那也不可能。
對地境層次來說,這些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談不上傷害,但家主你也知道凌月的事情,所以有人為了討好那一脈,也針對過白天父女。」
「沒有出現過什麼惡劣的結果吧?」
「沒有,白若月很少離開凌家,在族中那些人也不會做的太過分。」
「你去警告那些弟子,以後管住自己的嘴巴。」
「我明白了。」
康安坊的街道上,周清和白若月並肩走着。
來到外面後,白若月又有了精神,時不時的指着某樣東西讓周清快看。
「小師弟,你知道嘛,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凌家的家主。」
白若月突然說道:「我之前一直聽說,凌家家主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
「可在你面前,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嚴厲呢,你現在真的好厲害啊小師弟,徹地境的武者對你都是這樣。」
周清說道:「這並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玄都觀的威勢。」
「不不不,這就是因為你,換作是其他的玄都觀弟子,凌家家主對他的態度肯定不是這樣。」
白若月拍了拍周清,笑道:
「小師弟現在是徹底長大了啊。」
周清轉頭看向白若月,認真的說道:
「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對我最有意義的事情不是現在的榮耀,而是現在的我,能夠幫到大師姐,幫到師父了。」
「大師姐,以後你不用再為什麼事情而擔心了。」
「有我在。」
在玄都觀中獲取更高的地位這一行為,周清從一開始就抱有多個目的。
不止是為了自己的待遇,讓自己修煉的更加順利,也為了能夠讓自己具備足夠的份量,可以成為他人的依靠。
而今,他做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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