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異世封神 第三百六十一章 帶血家書

    第三百六十一章

    趙福生試探着問:

    「你是打聽到關於你女兒就在徐州萬安縣內的確切消息了?」

    孟婆點了點頭。

    她陷入回憶中,許久沒有說話,臉上時而露出溫柔之色,時而又染上哀愁。

    少頃功夫,她強行將思維從回憶里抽了出來,看向趙福生:

    「大人你信我嗎?」

    她說這話時,臉上露出幾分忐忑。

    趙福生堅定的點頭:

    「我信!」

    她的神態令孟婆愣了愣,接着神色複雜:

    「我還沒說什麼事,大人就已經信我了嗎?」說完,眼淚順着她眼眶直往下流:

    「當年我說了這事兒,旁人都不信我,覺得我是瘋了。」

    她夫家的人甚至勸她:沈藝殊本來生來體弱,早有人斷言她活不過十八,孟婆純粹是跟老天爭命,一路小心翼翼才將女兒帶大,如今人失蹤了,便都覺得這沈家的女兒合該是與他們無緣的,甚至勸她與丈夫還年少,早點兒再生兩個算了。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一件事,興許我的人生與現在截然不同——」

    孟婆的聲音小了下去,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小聲的忍下了啜泣。

    再次抬起頭時,她已經將臉上的淚痕擦得一乾二淨,對趙福生道:

    「大人如此真誠對我,我也不敢有瞞大人的,我不是提到過,我女兒才失蹤的那兩年我們全家都在找?」見趙福生點頭後,她才苦笑了一聲:

    「但都沒有結果,時間一長,大家找人的心也就淡了。」

    「這樣的世道——」

    她幽幽的嘆了一聲:

    「男人都活不下去,更何況一個養在閨中的女孩兒呢。」

    大家都有了最壞的猜測。

    孟婆那時也死了心。

    「但有天夜裏,我突然接到了一封家書。」

    她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種十分奇怪的神情。

    趙福生不知為什麼,雙臂雞皮疙瘩一下就立起來了。

    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就想召喚要飯鬼,將厲鬼力量激活。

    但要飯鬼的力量卻紋絲不動,仿佛受到了某種詭異的、未知的可怕力量壓制了,令它僅僅只是聽到孟婆的話,便已經處於絕對沉睡的狀態。

    「家書?!」

    趙福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要飯鬼應該是『怕』了。

    正如鄭河馭使吐買命錢的鬼見她害怕一樣,此時她馭使的要飯鬼在聽到孟婆話的時候,便陷入沉睡中。

    鬼沒有記憶、思維,不知恐懼、喜怒,與其說它害怕,不如說它被全面壓制了。

    孟婆究竟收到了一封什麼樣的來信?竟只靠說話,就能壓制鬼物——最主要的是要飯鬼經歷黃崗村掃匪後,已經達到禍級以上了。

    趙福生正心中猜想時,孟婆應了一聲:

    「嗯。」

    她說道:

    「那天夜裏,我睡得迷迷糊糊,鬼使神差的就覺得有人給我遞了一封信,我醒來一看,果然就見枕頭旁擺了一封信。」

    孟婆當時十分意外。

    丈夫在她身旁睡得很熟,他兩鬢斑白,白天奔波後,此時沒有因她動作醒來。

    他全然不知道夜裏有人進門,有人送信,也不知道妻子此時已經坐起身來了。

    「我沒有點燈,那一天夜裏月光特別好,透過窗柩照進來了。」

    她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神色鎮定,語氣平靜,但光是這件事就已經透出詭譎離奇之感。

    「我看到了那封書信,上面沒有署名,信封是黑色的——」

    孟婆說到這裏,又突然搖頭:

    「不、不是黑色,本來應該是紅色,是血,幹了之後發硬的血。」

    趙福生喉間一緊,那種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來了。

    她搓了搓雙臂立起的寒毛,衣物與雞皮疙瘩相磨蹭,發出輕微的聲響。

    蒯滿周的眼神警惕,像是炸了毛的貓一般不停的轉頭看向四周,鼻腔間發出有些焦慮的重重喘氣。

    「那是一封寫給我的家書,大人,寄信來的人,是我的女兒呢——」

    趙福生的喉間陣陣發緊,她已經感受到了那種莫名的厲鬼懾迫感,此時強忍喉間的乾澀,問道:

    「信上寫了什麼?」

    「信被血染透了,我看不清楚。」出乎趙福生意料,孟婆卻突然搖了搖頭,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趙福生一下怔住了。

    她原本以為孟婆既然敢孤身拋棄夫家出遠門兒,在這樣的世道獨自前往另一個陌生的州縣生活,定然是因為當年的她得到了某種線索。

    這線索與她女兒的失蹤有關,她為此十分篤定,才會一往無前來的。

    可此時與她對話,她竟然說夜半收到了一封怪異書信,且信上一個文字都沒看清楚。

    「我知道這個事很荒謬。」

    孟婆苦笑了一聲:

    「當時我說出來時,沒有人信我。」

    這也是她一開始問趙福生信不信她的緣故。

    說到這裏,她又看向趙福生:

    「大人如今還信我嗎?」

    「信!」

    趙福生點頭。

    這一下孟婆徹底愣住:

    「大人還信我?」

    「信。」趙福生應道。

    她看孟婆似是神色動容,不由正色道:

    「我並不是意氣用事,而是真的相信你,因為你提到夜半收到一封帶血的書信時,我感覺不對勁兒了。」

    說完,她轉頭去看小丫頭:

    「滿周也感覺到不對勁兒了是不是?」

    小孩本來年紀還小,也說不清個所以然,聽她這樣一問,只是點了點頭。

    「我的要飯鬼被你的話鎮壓住了,我感應到了危險。」趙福生索性解釋清楚。

    孟婆的嘴唇開始顫抖,眼中再度湧出淚珠:

    「大人這麼說,那定是真的了,不是我做夢,也不是我癔症了——」

    她低頭無聲的流了一會兒淚,好一陣才平復了情緒,接着往下說:


    「那封信當夜沒看清楚,我拿到手上,便好像看到那信上的血復甦了,在流動——」

    那種感覺十分詭異。

    但孟婆當時並不覺得害怕,她從信上聞到了女兒的味道。

    「血腥味兒很淡,但有藥糖的味道。」

    「藥糖。」她強調:

    「我女兒體弱,自小藥當飯吃,我怕她苦口,時常變着方兒的找方子以藥熬糖,讓她祛苦。」

    那種藥糖味道獨特,她常年熬煮,一聞就聞出來了。

    「當時我捧着那封信,見信化成血,流了我一手、一身,也不知怎麼的,我稀里糊塗的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實,醒來已經是大天明後了。

    那天丈夫也在家,她一起床,腦海里便湧出一個念頭:去徐州萬安縣。

    「我這一生,可沒有出太多遠門的。」她嘆道,「知道天下九州,也知道徐州這樣一個地方存在,但萬安縣在此之前還真不清楚。」

    她頓了片刻,又接着說道:

    「我覺得這是女兒的家書里告訴我的,但說來也怪,我醒後再找信時,信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床上、枕邊都沒有見過血跡,而且她跟丈夫提起夜裏有人送信時,丈夫只覺得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發瘋了。

    「夜半時分,我家的僕從都說沒人進過門兒,我的房門也從內上拴,沒有人打開過,無人來送信。」

    最主要的是信不見了,她的話無人願信。

    事後她想起徐州萬安縣,便生出了想要來徐州的念頭。

    這個想法一出,自然是遭到了家裏人的阻攔。

    通州與徐州之間相隔很遠,一南、一北兩個方向,再加上路況不佳,此時盜匪禍患頻頻,就是大戶人家出行都得僱傭人手,還未必能保證平安到達目的地,更何況她一個婦孺?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家裏人嗤之以鼻,但孟婆卻思來想去,最終決定獨自前行了。

    「我出行前,只知道徐州,壓根兒不知道萬安縣,一路出行靠問路。」

    帶出門的盤纏沒多時便沒了,遇過盜匪,遭人拐騙,身無分文時乞討要飯,挨過餓、受過凍。

    「可以說才出門那兩年,我是把這一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吃了。」可她奇異的沒有死。

    她居無定所,冬天的時候好幾次是看到無家可歸的災民被凍死在路邊,但孟婆就是能熬着。

    「我想老天不讓我死,定是我女兒還在等我。」她逐漸熬了過來,後來一路打聽進入徐州境內,到了上陽郡,想方設設法找了個地方替人上工。

    「因替人做工時間緊湊,我抽不出空餘找女兒,後來積攢了些錢不幹了,買了鍋碗瓢盆,自己攢錢擺了個小攤,賣些便宜的湯水。」

    她會做飯、熬湯,這都是當年照顧女兒時練出來的。

    湯賣得便宜,她也不圖錢,只要能填得飽肚子就行了,若遇到走南闖北沒錢的人,便跟她說一說外面的事。

    要是上陽郡治下有知道萬安縣的人就更好了,她有時也打聽。

    但天下之大,哪是這麼好打聽的。

    偏偏她運氣不錯,那一年遇到了一個來自萬安縣的人,無意中向她透露了一個訊息:萬安縣有個要飯胡同,那裏聚集了許多三教九流之輩,一些拐子、拍花子等將拐來的小孩、媳婦俱都弄到那邊,再經由各地的大主顧買走。

    「竟然真的有萬安縣的存在!」

    孟婆掩面嘆了一聲:

    「大人,你知道嗎,那一刻我心中懸起的大石終於落地了。」

    知道徐州確實有個萬安縣後,孟婆就打定主意要前往萬安縣。

    既然萬安縣有個要飯胡同是拐子匯聚之地,她便也決定在這邊打聽女兒下落。

    從沈藝殊失蹤到孟婆在萬安縣要飯胡同前定居,中間足足過去了三十多年的時間。

    她短短几句帶過,但這幾十年間,她拋棄舒適的生活,放棄丈夫與家庭,漂泊在外,與孤寒、惡劣的環境相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是怎麼熬過來的。

    趙福生心中正自感嘆間,孟婆再道:

    「不瞞大人說,隨着我年紀的增長,在尋找女兒的途中,有個事情倒是怪。」

    「什麼怪事?」趙福生壓下心裏紛亂的念頭,問了一聲。

    孟婆就道:

    「我當年拿到那封帶血的家書時,當時書信上的血液復甦,我不是什麼字都看不清楚嗎?」

    「是。」趙福生點頭,接着心中一動:

    「莫非你後面竟然——」

    「不錯。」

    孟婆又恢復了以往慈和的神情,微笑着答道:

    「那封信竟然像是在我腦海、身體裏生根發芽了,我後面竟然漸漸的就逐漸能想起信的內容了。」

    「家書確實是我女兒寫來的,但她信里提到的內容則是——」

    趙福生見她話說一半便頓住,臉上露出迷茫之色,不由溫聲問道:

    「信里的內容莫非不對頭?」

    「是有些怪異。」孟婆答道。

    趙福生再問:

    「莫非不是你女兒寫的?」

    孟婆這下搖頭:

    「不,就是我女兒寫的,只是內容太奇怪了,她的信好像是由兩封拼湊而成。」

    她想了想,說道:

    「大人是個聰明人,我說來,你幫我分析一下。」

    趙福生點頭:

    「好,你說來聽聽。」

    孟婆定了定神,說道:

    「我的女兒前半截信說,她遭人誘拐,被帶到了萬安縣,但遇到了一個好人,這人救了她性命,兩人日久生情,她要嫁他為妻。」

    這話聽得趙福生一愣一愣的——她完全沒料到這封染血的家書里竟然會透露出這樣一個離譜的消息。

    「吳老財寫的?」

    她本能的將這話問出口,一問完,孟婆沒說話,趙福生自己都想笑了。

    「那下半截又寫了什麼?」

    趙福生一問完,孟婆正色道:

    「向我求救,讓我救她性命。」

    她說完,臉上露出疲倦之色。

    「近年來,我時常做一個夢,夢到我女兒身穿大紅嫁衣,出現在我面前——」她說到後面,語氣略有些遲疑。

    這細微的情緒變化,一下就被趙福生捕捉到了。

    「你夢中的情景,是不是有什麼變化?」趙福生問。

    孟婆嘆道:

    「大人果然英明,我還沒提,你便全猜到了。」

    她頓了片刻,這才說道:

    「我夢裏的藝殊只是出現,遠遠的站在那裏,但自從我聽到大人向我提及黃崗村鬼案,我加入鎮魔司後,我便覺得,她在緩緩向我走來。」

    夢裏身穿嫁衣的沈藝殊的形象越來越清晰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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