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那一壺茶喝光,從袖袋中取了一面手帕擦了擦小嘴兒,這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可憋死我了!」
寧楚楚驚訝的問道,「怎麼了?」
鍾離若水嘻嘻一笑,俯過了身子,「那場戲呀,完美無暇!」
「……你還真那樣做了?」
鍾離若水眉兒一揚,驕傲的說道:「本姑娘既然說了,便要去做到!」
「可是,如此一來,我的意思是這消息若是傳了出去,你可就和他綁在一起了,鍾離府也就和他有了關係。」
「你可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經過一番接觸你才發現他並不是你的良配,這對於你的名聲而言,可沒有絲毫好處!」
「一旦有有心人知道了他和鍾離府的關係,他們會不會通過他來對鍾離府不利?」
「茲事體大,你是不是和你父親商量一下?」
鍾離若水嘴角一翹,「你說這些,其實這些天我就已經想通了,否則這齣戲也不會拖到了今日。」
「奶奶曾經說感情這種事越簡單越好,莫要去摻雜其它。比如門第、比如家底,還比如身份等等。」
「她說感情就是個很純粹的東西,若是將那些玩意摻雜進來就會變得極其複雜,最終就會發現所選的夫婿根本不是自己的初意。」
「所嫁之人並不是出於自己本心喜歡的那人,是嫁給了權力、地位或者利益!」
「然後就會同床異夢,就會失落,就會淡漠,最終誤的是自己。」
「再說了,要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良配這終究需要長時間的接觸。我在這桃花山莊,他在那小酒館裏,你說我們哪可能有多的接觸?」
「沒有接觸就沒有進一步的了解,那這事豈不是就擱這了?那我還嫁不嫁人?」
「另外,如果真有人想要利用他來對鍾離府不利……」
鍾離若水仰頭望了望漸黑的夜空,「鍾離府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我爹不幫我,我還有我奶奶給我撐腰,我怕啥?」
寧楚楚深吸了一口氣,對於鍾離若水的這番話她並不苟同。
她依舊堅信階層的差距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這裏面牽涉到彼此的家庭背景,彼此的生活習性,以及彼此的價值觀念等等。
但再仔細一想,鍾離若水什麼都不缺,偏偏還有一個為她做主的好奶奶。
或許她還真能夠嫁給所謂的愛情。
於是她沒有再去勸導鍾離若水,而是問道:「如此說來,他已經知道你就是鍾離府的三小姐?」
「嘻嘻……」
鍾離若水掩着嘴兒羞澀一笑:「沒呢,那木頭,看似精明實則還真有些愚鈍。」
「我騙了他,我告訴他我叫鍾若若。」
「他就信了?」
「當然,我給你講講,可有意思了……」
……
……
李辰安記住了鍾若若這個名字。
當他乘着那輛馬車回到二井溝巷子的小酒館的時候天色已晚,邁入那小酒館的門的時候發現李小花那傢伙已經回來了。
看來那個白喝了自己二兩酒的少年言而有信。
「有沒有受了委屈?」
李小花憨憨一笑搖了搖頭,「少爺,有些奇怪呢。」
「啥奇怪了?」
「我們被那些官差押到府衙之後,沒多久我就被放了出來,也沒人審問。」
「我出來的時候發現還有幾個人被放了出來,就是那幾個要殺那小姐的黑衣人。」
「我在府衙門口呆了一會,沒看見跑我們小酒館生事的那幾個小混子被放出來,卻出來了一個捕快,好像叫陳二狗啥的。」
「他給我說了一句話。」
李辰安一怔,陳二哥這捕快頭子他認識,這些日子經常帶着幾個捕快來二井溝巷子轉轉。
「他說啥了?」
「他說,讓小人帶一句話給少爺,說有人對少爺這小酒館有些嫉妒,所以讓那啥斧頭幫的人來鋪子裏生事。」
李辰安眉間一蹙:「是誰?」
「陳捕快說還在審,如果有了消息他會來告訴少爺一聲。」
「我知道了……小花,」
「啊?」
「你喜歡使啥武器?」
「刀!」
「明天你去段鐵匠那,找他打一把刀,你用的趁手的刀!」
「多謝少爺!」
李辰安抬步走入了後院,卻發現後院那石桌子前坐着一個人。
蘇沐心!
蘇沐心抬眼看着李辰安,淡然的說了一句:「老師走了,將我留了下來。」
「老師說讓我跟在你身邊一段時間。」
「這兩天我都在淺墨書院,整整想了兩天。」
「想老師為什麼要讓我留在這裏?想老師為什麼要我跟在你身邊一段時間。」
「剛才我想明白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辰安坐在了他的對面舉起了一隻手來打斷了他的話。
「等等!」
「我這小酒館可沒賺幾個銀子,花老哥既然讓你留在這我當然不能拒絕,但咱醜話得說在前頭,該乾的活得干,可我不會付給你銀子!」
蘇沐心一呆,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想白漂本少爺?
「……莫非你以為我蘇沐心不知道你這小酒館每天能賺多少銀子麼?怎麼?還想讓本公子白干啊?有我蘇沐心在,對面那淺墨書院都會有許多學子過來,你這小酒館的生意會好上不少,你必須給我四兩銀子的月錢!」
李辰安瞪了他一眼,「沒門!」
「我這小酒館每天就十斤酒,我壓根就不愁賣!」
「我不需要用你的名頭招攬那些學子來捧場,所以……要麼你就按我說的留下,要麼你去京都找花老哥……另外,按照輩分,你小子得叫我一聲小師叔知道麼?」
蘇沐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臉色漲得通紅,偏偏還無言以對。
小酒館的生意確實不需要他的那點名頭。
按照輩分,他確實該叫李辰安一聲小師叔。
可他不甘心啊!
堂堂京都四大才子之首,居然淪落到在這廣陵城的一小巷子的小酒館裏當了個跑堂的。
還是沒月錢的那種!
這要是傳出去,恐怕京都的那些老友們會笑掉了大牙。
可師命不可違,這廝是將自己吃的死死的。
「你很無恥!」
李辰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管飯,你暫時還得住在淺墨書院,因為我這小院子已經很擠了。」
李辰安站了起來,走到了蘇沐心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蘇啊,你剛才說你想了兩天想明白了,你想明白什麼了?」
「我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師怎麼會和你這種人稱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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