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自從攻打倭人,一直平淡,朕覺得他有些興致缺缺,方才使了激將法。」
御帳之中,蘇辰放下幾份文書,隨後負着雙手看着面前只有前半截的地圖。
雲國島面積四國島要大許多,這前半截地形還是這幾日讓斥候在海上奔波,從遠處勾勒出來的。
中部、東部的地形,眼下還在繪製當中,趙雲、呂布兩部騎兵就失去了聯絡,蘇辰心裏多少有些懊悔,那日說倭人拿他們名頭自比。
眼下蘇辰細細想來,感覺有那麼一點過火了,畢竟那會兒的人,還是很注重名望的。
「哼哼,換做我,我就不會受陛下的激將法。」
典韋叉着雙手,環抱胸口的屹立案桌旁邊,幾步距離的賈詡瞥了他一眼:「典將軍,少說兩句。」
「那是沒倭寇拿你名頭,畢竟不吉利!」帳外,傳來許褚瓮聲瓮氣的聲音。
「仲康,你這是皮癢了?」
典韋擠壓手指,指骨發出一連串『咯咯』的脆響,他在帳里惡聲的回了一句,便舉步走向帳簾,賈詡想要上前勸說,也被典韋一手推開。
畢竟當年的事,可是心裏的一根刺,許褚那沒經過思考的話,直接說出來,多少有些傷人。
「典將軍!」、
蘇辰見他怒氣沖沖,還把賈詡揮到一邊,怕兩人在帳外大打出手,當即出言喝止。
然而,典韋掀開帘子,卻是與同樣看來的許褚,就那麼在帳外怒目相瞪,一直瞪一直瞪
兩人一動不動,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這時,外面一道身影走來,微微躬身,端着茶水,許褚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移開了視線。
「仲康,你輸了,回去後把你府里藏的那兩壇好酒送過來!」
典韋笑得嘴都咧開,在兩頰臌脹的許褚肩頭拍了拍,轉身回到御帳內,看到蘇辰和賈詡愕然的站在原地,須髯都笑的舒張開,有些不好意思的攤攤手。
「陛下、太尉,這是我倆私下的決鬥方式!」
這私下決鬥方式,還挺有新意
蘇辰和一旁準備撩起袖子出去勸架的賈詡面面相覷,隨即兩人都失笑了一下,看來是自己這邊都想多了。
畢竟典韋、許褚都是宿衛中軍日久的人,不可能會那麼衝動。
「還是你倆想的透徹!」
蘇辰回到座位,重新與賈詡一邊商議下一步對雲國大規模用兵的事宜,一邊等着呂、趙二人的消息傳回來。
此時的帳外,許褚正轉身偏頭,看向剛才打擾他與典韋目光對視的身影,卻是武騎常侍吳子勛,微微躬身端着湯水,亦步亦趨的過來。
「今日營號!」
許褚拄着虎頭刀,看着從面前走過,就要進去的吳子勛,大抵因為對方剛才忽然過來的緣故,害他跟典韋的比斗輸了,心裏還悶着氣。
待對方伸手要去抓簾門,許褚狹長的眸子划過眼角,聲音低沉的開口,抬手就將對方擋下來。
走到帳口的吳子勛停下腳步,張了張嘴,抬起臉朝許褚露出諂媚的笑容。
「營號」許褚重複了一句,他這人就是這樣,除非天子特許,其他人報不出來,一律不能入帳,哪怕身為蘇辰身邊常行走的人也不行。
周圍,虎衛營士卒拄着長戟偏頭望過來。
「仲康,不用那麼麻煩,吳常侍就不用報營號。」帳內,蘇辰正與賈詡說話,聽到外面許褚那沉悶的嗓音,以及旁邊典韋嗤笑一句:「拿吳常侍撒氣。」
蘇辰便停下說話,朝帳口喚道:「讓吳常侍進來。」
聽到天子在帳內發話,許褚也就沒繼續為難,畢竟吳子勛跟他和典韋相處也比較久,多少還是有情面的。
這邊吳子勛笑了笑,掀開帘子,便端着湯水進去,餘光不時偷偷打量帳內擺設,待走近長案,在旁邊一個老人偏來的目光里,輕手輕腳的將木盤上的湯水端到桌上。
目光之中,他正對面端坐的蘇辰,隨手將碗端起——
帳外,相鄰的幾頂文吏帳篷,一個個捉筆小吏正忙着抄錄來自各處的情報,進行歸納。
帳篷後面,又是巡邏的唐軍士卒過去,經過柵欄旁邊的草叢時,隊伍最後的一個士卒忽然停下,朝前面的同袍喊了聲:「你們先走,我放水!」
說完,脫離隊伍,急急忙忙的走到草叢邊,將手中長兵靠在柵欄,解開腰帶,撩起甲裙,將長褲拉下一截,就在放出水的剎那,他「哎喲」一聲,連忙後退兩步,慌裏慌張的提上褲子。
走出不遠的那隊唐軍停下,紛紛回頭:「撒泡尿你鬼叫什麼?!」
「草里躺着一個人!」
那士兵指着草叢,隨後拔出刀,衝過去,就在其他人趕過來時,他已經將草叢裏的身影拖了出來。
對方只穿了一身褻衣褻褲,光着雙腳。
看到地上昏厥的身影相貌瞬間,這幾個唐軍士卒臉色頓時一變,氣氛繃緊,有人喊出聲。
「是吳常侍!」
「快通知陛下!」
御帳之中。
蘇辰端起湯水放到嘴邊,忽然想到什麼,又放下來,目光看向賈詡。
「關將軍那邊,立即派人過去,已經有數日不曾聯繫,若是聯繫上了,讓他在前面阻擊武田信玄的主力。」
話語裏,看到蘇辰將碗放下來,吳子勛的目光沉了下來,他上前半步,將那碗湯水往蘇辰手邊推了一下,示意他趁熱喝。
「今天怎麼了?出去一趟,回來怪怪的。」
蘇辰笑着重新端起碗,一旁的賈詡撫須朝吳子勛看去,就在這時,蘇辰身側,典韋忽然伸手,將蘇辰手中的碗攔下來,他目光陰鬱,嗓音低沉。
「陛下,還是先讓吳常侍喝一口。」
典韋做為常年宿衛天子的將領,對於帳中的一切動靜,幾乎都看在眼中,吳子勛進來時,他並沒有多在意,可剛才對方見蘇辰放下湯碗的時候,露出的眼神,讓他心裏起疑。
「讓他喝?」
蘇辰先是一愣,畢竟面前的吳子勛不僅是多年的好友,也是侍候身旁多年的人,基本上從來沒想過懷疑。
然而,聽到典韋這句話,他心裏自然明白這位中軍宿將是什麼意思。
當即,放下碗,目光看向長案對面帶着諂笑的吳子勛,將碗推了回去。
「吳常侍,你別怪典將軍,他啊,就是謹慎,有關朕的安危,朕都要聽他的,伱呀,要洗脫嫌疑,你就先喝一口。」
吳子勛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一眼那身材高大魁梧的典韋,表情像是在說:看好吧你!
旋即,也沒絲毫猶豫,端起湯碗,就往嘴裏灌了進去。
下一刻。
外面腳步聲倉促而來,人還未到,聲音先來:「陛下,吳常侍被人打暈在草叢!」
吳子勛?
杵在帳口的許褚那雙細眼猛地睜圓,轉身就去掀帘子。而帳內的賈詡、蘇辰、典韋目光唰的落在對方身上。
湯碗放下來。
長案對面的吳子勛臉頰鼓鼓,然後,一團水霧噗的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陛下小心!」
水汽瀰漫開的一瞬,典韋一把抓住蘇辰的肩膀,另只手也抓住賈詡的肩頭,將兩人拖到後面,隨即,上前轉身,將背部朝向那『吳子勛』的同時,將瀰漫過來的水霧擋下。
一同擋下的還有對方借着水霧刺來的一柄短刺。
「倭寇!」
典韋背後鐵甲被直接刺穿,尖銳的短刺扎在他皮肉上的瞬間,巨漢整個人暴吼出聲,猶如虎嘯將帳內震的抖動,轉身揮臂,一拳掄出半圓。
呯!
拳頭打在對方兵器上,也打在對方手腕,後者在水霧裏飛退,顯然也被夏國皇帝身邊的侍衛將領的兇猛給驚到了。
那『吳子勛』後退之中,帳簾掀開,先進來的便是一隻碩大的腳掌,直接蹬向他後背。
卻是沒有一聲皮肉筋骨蹬響的聲音,那刺客後背像泥鰍般一樣滑,錯開許褚的腳掌,反手就是向後一刺。
帳簾撫動,許褚隔着帘子直接將對方短兵用手捏住,往身前一拽,另只手握拳怒砸而出。
砰!
那身影劃破水霧,炮彈般飛了出去,彈在地上滾出兩圈,一支大戟怒斬下來,刺客又唰的彈射而起,雙腳在帳頂一蹬,落到了帳內掛地圖的位置,半跪落下。
「將御帳圍起來!」許褚從背後拔出虎頭刀,守着帳口大吼。
外面頓時一片沉重的腳步聲,迅速繞着大帳蔓延一圈。
而帳內的典韋雙手提戟,擋在蘇辰和賈詡前面,猶如一堵銅牆鐵壁,將刺客能行刺的路線,全部封死。
賈詡做為漢末之人,哪怕是文臣,也是有武藝傍身的,遇上刺客,他也拔出腰間漢劍,臉上沒有一絲膽怯的表情。
「忍者?」
蘇辰最早在梁古淵口中知道倭島上有這一類的刺客,神出鬼沒,難以讓人招架。
登上對馬島後,也看過類似忍者這個詞彙,對於後世對忍者的神乎其神的刻畫,自然是充滿好奇。
可惜,等他上了對馬島,秦瓊他們只留下一些戰忍的屍體,和一些鎖鐮、苦無、忍刀等兵器。
「你們可真會挑時候,居然還辦成吳子勛的模樣。」
好奇歸好奇,一想到對方樣貌竟然能變作吳子勛的樣子,蘇辰心裏頓時極為不舒服。
今日能化妝成吳子勛,明日就能假扮朕。
這樣的事,絕對不能發生。
思緒一閃而過,那邊落地後的『吳子勛』卻是漸漸在眾人視野里,模樣再次發生變化。
垂散的髮髻下,那張吳子勛的面容,漸漸扭曲。
隨後吐出幾塊圓滾滾的東西,面相頓時有些塌陷,從蘇辰他們熟悉的臉孔,變成一個有些輕佻、玩世不恭的年輕人。
對方再用手在臉上搓了搓,擦下一些粉末,完全成了另外一人,旋即還將靴子一脫,光着腳站到地上,身形也變矮了幾分。
「難怪,我之前怎麼覺得吳子勛走路怪怪的。」許褚看着被丟掉的靴子,裏面掉出墊腳的木頭,想到剛才對方亦步亦趨的走路姿態,跟往日有些不同,頓時恍然大悟。
「殺了他。」
這邊,蘇辰收起思緒,短短的時間裏,看着對方改變了樣貌和身高,心裏的殺意更加堅決,便拄着夏王劍,聲音冰冷的開口下達了「殺」字令。
典韋一招手:「許褚,你上!」
他做為貼身侍衛將領,是不能隨意離開蘇辰幾步,何況只是一個倭人刺客,許褚一個人就夠了。
「要你多嘴!」
許褚瓮聲瓮氣的回懟一句,不過腳下可不慢,聲音落下的同時,膘肥壯碩的身軀猶如戰車般推了過去,沿途安放地上的一張張折凳都被邁開的雙腳踢飛,或踩的稀碎。
此時這戰車般推進的威勢,猿飛佐助根本不敢硬碰,轉身飛撲,直接撞破後面的大帳布料,迎接他的便是刺來的數柄長戟。
呯呯!
他揮飛苦無打在離他最近的一個戟鋒上,隨後就地一滾,其餘長戟沿着他翻滾的地面接連戳下去。
地面在剎那間被接連戳出一個個小洞。
周圍虎衛營士卒開始衝過來,地面翻滾的猿飛佐助飛身而起,雙腳蹬向圍上來的夏國士兵胸口,許褚撕開帳篷衝出來時,就聽到「啪啪」的踏鐵聲響,那倭人刺客踩踏一眾虎衛營士卒的胸甲,奔出十多步,想要飛身沖向遠處的柵欄。
「哪裏走!」
陡然一聲大吼,半空之上,身着白袍,外穿黑色繡衣的身影橫穿而來,照着飛上半空的猿飛佐助便是刷的一劍。
天空瞬間響起一聲雷鳴。
轟!
繡衣司統領裴旻全力一劍凌空劈下,猿飛佐助刺出的短兵,與對方劍身一接觸,直接碎裂開。
炸開的氣浪將他從半空擊飛下來的同時,許褚踩裂地面,帶着無數泥屑,轟轟的奔襲而來。
「裴旻,他是我的!」
戰車般的身形,直接撞擋路的虎衛營士卒,抓向半空落下的倭人,後者身形半空翻轉,一腳踏在許褚肩頭,然而許褚此時衝擊而來的力道,就算不用刀和手,恐怖的身軀也帶着足夠將人撞碎的威勢。
腳掌蹬在許褚肩頭的瞬間,猿飛佐助像是在半空中停了一下,這短短的瞬間,他身形轟的一下倒飛出去,被推回向裴旻,而裴旻卻是沒動,落到地上後,只是握着手中那柄古劍負到身後,對着飛來的倭人便是剛猛的一記大手印。
砰!
掌力印在對方後背,手掌順着對方脊骨一放一抓,像是卸去對方被撞擊的力道。
然後,將人重新推了出去。
半空之上,猿飛佐助臉上一副食屎般的表情,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狼狽過,被人當做皮球在半空推來推去。
就在飛向對面的大胖子,他迅速出手,手腳噼里啪啦在對方厚實的皮肉上狂風暴雨般不斷變化攻擊,掌、拳、指能用上的基本全部用上,瘋狂的輸出一波,借對方手臂再次縱上半空。
下一刻。
他腳脖一緊,低頭往下一看,被他打了無數拳腳的肥碩身影,嘴角露着獰笑,用着他聽不懂的華夏語說了一句。
「打完就想走?」
什麼?
猿飛佐助來不及反應,直接消失在半空,只剩下幾根頭髮緩緩飄落。
整個人,轟的一聲,被許褚捏住腳脖,狠狠在地面上砸出一個人形。
旋即,又被拖出,再次拉到半空。
許褚單臂擒着猿飛佐助一條腿,在對方驚恐的嘶喊聲里,划過半空,轟的一聲,砸在了另一邊地面。
周圍虎衛營士兵的眼皮都抖了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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