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陽光明媚。
「你進去。」
「你怎麼不進去?」
......
兩名捕快圍在一間客房門前,互相推諉。
「要不去叫堂主來吧。」
「你去叫。」
「憑什麼我去?你去。」
正在這時。
遠處走廊上顯現兩道身影。
「怎麼回事?」
「回知縣大人,堂主說有了新的線索,讓我等來通知鐵總捕頭。
不過鐵總捕頭先前疲憊不堪,在裏面休憩,我等不敢輕易打擾。」
張青默跟王安道本來就是要尋鐵棠,聞言直接推門而入。
「吱呀!」
房門甫一推開,便由一股濃烈的陽剛氣息撲面而來。
王安道無所顧忌,率先踏入房間,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錦盒、玉瓶。
他稍稍愣神,轉而將目光聚集到雕龍刻鳳的大床之上。
鐵棠躺在那裏,呼吸均勻,胸口一起一伏,周身有數十上百光點聚集其上。
更奇妙的是。
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也隨着他的呼吸上下浮沉,使得那些大日·精華匯成的光點,如同一輪輪小太陽,懸浮在鐵棠體表。
「睡着了還在練功?鐵捕頭倒是認真。」張青默會錯了意。
王安道上前,撿起地上的錦盒、玉瓶看了一眼,裏面空無一物。
「鐵頭,鐵頭,能聽見麼?」
咔巴!咔巴!
筋骨扭動的爆響傳來。
鐵棠一起身,看着房內二人,剎那間清醒過來。
「出事了?」
他睡了一覺,只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腰腹有無窮大力傳來,仿佛能夠赤手空拳打死惡虎蛟龍。
「放心,一切安穩,你要不要再休息一陣?」
鐵棠下了床,周身筋骨一陣抖動,宛如天雷炸響,轟隆隆爆響不停。
「不用,我又沒受傷!」
王安道將錦盒、玉瓶遞了過去:「這些是什麼?怎麼隨意丟在地上?」
「嗯?打開了?」
「我進來就看到打開了,可能是你不小心撞倒的吧?」
王安道的話語,鐵棠沒有理由不信,不過他仔細回想,並沒有記起相關記憶。
直到他仔細感應了一番肉身,才察覺有些新的變化。
「咦?」
「丹田位置怎麼多了一顆丹藥?這股沖刷力......好強!是在開闢我的竅穴麼....」
哐啷!
關門聲傳來。
張青默兩眼發光,有些不敢置信:「鐵捕頭.....李家丟失的九竅無極丹,怎麼會在伱體內?
這事要是傳出去......就不好聽了!」
鐵棠沉默。
腦海神思電轉,目光在錦盒、玉瓶之間來回掃蕩,迅速將事件串聯到了一切。
玉瓶內有殘餘藥香,大丹原先應當在裏面,而玉瓶則是放在錦盒當中。
如果自己體內的大丹,就是九竅無極丹......那錦盒就是袁驊給自己的。
他是何意?
上次的青靈地乳,這次的九竅無極丹......難道有求於我?
思索片刻,鐵棠回答了張青默的問題。
「大人,實不相瞞,鐵某也不知此丹為何而來,更不知道它怎麼會落入我的腹中。」
張青默臉色一僵,明顯不信。
但他很快就不再糾結此事,擺了擺手:「好了,你收斂氣息,莫要讓人輕易看出丹藥,儘快煉化。
聽門外的捕快說......刑堂堂主好像找到了一點線索,快過去看看吧。」
當務之急。
破案才是最關鍵的,其他什麼事情張青默都不想理會。
特別是曲江龍王,他更是恨之入骨,昨日險些釀成大禍,若不是鐵棠及時出事,他小命難保。
——
縣衙,牢房。
鐵棠三人到來,邢堂堂主連忙迎了上去,神色得意。
「知縣大人,總捕頭!」
「有何發現?」
「哈哈,這惡蛟是個軟骨頭,受不了刑罰,一套流程還未走完,就將所知全說了出來。」
鐵棠有些狐疑:「哦?兇手是誰?」
「顧天祿!」
張青默眼中精光一閃,臉上兇狠之色毫不掩飾。
鐵棠擺了擺手:「大人,先別着急,待我審訊一番。」
「鐵捕頭儘管放手而為。」
「帶陽夔上來!」
「是,總捕頭。」
少頃。
皮開肉綻的陽夔,帶着淡淡血腥味被拖了上來。
它被鎮壓了一身修為,加上本就受了重傷,全靠一副皮囊硬撐。
三人落坐,鐵棠看着無精打采的陽夔:「招了?」
「招了。」對方聳拉着頭顱,渾身無力,如同無骨之人。
「顧天祿具體如何作案,你仔細道來。」
「剛剛不是說了麼?」
「再說一遍。」
陽夔眼神微怒,但還是將所知娓娓道來。
「我並沒有親眼看見,當時我在試煉之地當中,不過本王掌控曲江,江內發生的所有事情,自然也瞞不過我。
透過重重細流,本王察覺到是顧天祿帶着幾位巫覡,出手偷襲,斬殺了所有人,還攝取了他們魂魄。
出了秘境之後,我也曾召喚其餘水族,他們也有所感應,事後曾去案發之地觀看。
本王因為怕惹禍上身,便將所有殘屍碎屑,統統轉移到了龍淵城內。」
鐵棠閉目消化陽夔所說,而後敲了敲書案台面:「意思你沒有出手,人全是顧天祿殺得?」
「本王是何等人物?要殺也不會殺這些螻蟻。」陽夔這句話言之鑿鑿,自有一番傲骨,不似說謊。
王安道在一旁說道:「鐵頭,那這樣事情就可以串聯起來了,顧天祿後面顯然是為了滅口。
所以想要在提審陽夔之前,就將它直接斬殺,以免露了蹤跡。」
「既然如此,速速提審顧天祿,有我等在此,還怕他不招?」張青默怒氣上涌,沒想到罪魁禍首真是顧天祿。
鐵棠沉默不語,靜靜思索。
曲江龍王所說,看起來沒有什麼破綻,很可能跟事實真相極為接近。
但接近....不代表就是真相。
顧天祿如果要出手殺人.....為何要選在曲江之下?
他難道不知道陽夔會有所感知?
為何要故意受柄於人?
以一位世家家主的城府、計謀,不可能連這點都想不到。
而且唐華清等人雖然算得上是高手,可僅僅是相對普通人而言。
死者當中並沒有巫覡秘境,最強的也僅是換血境。
相比顧天祿這等巫覡.....
顯然實力上是有絕對差距的。
換言之。
顧天祿若是要出手殺人,有大把選擇的餘地。
無論是地點還是時間,都可以好好謀劃,不存在倉促出手的可能。
不太可能,也沒必要。
選擇在曲江之下動手,憑白落下把柄在曲江龍王手中。
沉吟許久。
鐵棠還是做了決定:「將它押下去,將顧天祿帶上來,看看他怎麼表演。」
「是,總捕頭!」刑堂堂主親自前往另一處牢房,去將顧天祿押解過來。
也就在這時。
牢房之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位捕快行色匆匆走進大牢。
「總捕頭.....」他欲語還休,仿佛憋了一股勁。
鐵棠轉過身來,有些奇怪。
「何事?」
那位捕快有些後悔,怕自己多此一舉,憑白增添了笑話,但最終還是彎腰躬身,雙手呈遞了一張紙條過去。
「這是打掃房間的僕役,從您剛剛那件客房床底下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總捕頭不小心落下了。」
鐵棠伸手,拿過來一看,熟悉的字跡帶着急促、倉惶,躍於紙面。
【頭,救我!】
「確定是我睡得那間房找到的?」
那位捕快哪裏敢隱瞞?
「正是,因為那間客房近幾日都沒有待客,一直都是空置的,只有總捕頭您昨晚去了一趟。
打掃的僕役怕耽擱了事情,所以連忙找到了我。」
鐵棠眉頭大皺,很快就想通了來龍去脈,想必紙條便是藏在了錦盒當中。
也就在這時。
噔!噔!噔!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
刑堂堂主押着顧天祿,從另一間牢房緩緩走來。
陰暗的牢房,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也沒有多少光亮。
顧天祿一步一步向前,神色陰鬱,眸光毒辣。
仿佛一頭陰險、狡猾、奸詐的老狐狸,正在緩緩逼近。
鐵棠低頭看了看紙條,又抬頭看了看顧天祿。
如此來回數次。
他眼神猶豫,神色糾結,陷入了兩難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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