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初升,販夫走卒挑着各種貨物,行走於鬧市街頭。
鐵棠翻身下馬,來到一人身前。
他眼中充滿疑惑,完全沒想到會在幽縣撞見孟穎兒。
「你不在運城,怎麼跑幽縣來了?莫非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孟穎兒初初看到鐵棠,還有些不敢置信,仔細確認之後,才略有些慌亂。
「大人,妾身...妾身在運城舉目無親,想着早日返回娘家,所以.....」
「為何不通知我一聲?」
「妾身怕叨擾大人,不敢多說,何況大人已經相助甚多,妾身也不敢再讓大人出手。」
「此去千山萬水,憑你孤兒寡母,未免風險太大,還是讓我派兩位捕役跟隨爾等一起前往。」
孟穎兒連忙擺手,不停躬身施禮。
「謝過大人好意,不過真的不用麻煩公差。
我已經找到了順路的商隊,他們自有護衛,跟着他們一起前行就可以了。」
鐵棠還是不放心,繼續追問:「真的不用?
你千萬別覺得麻煩,送你回娘家,對他們來說等於是出行遊玩,已經有許多人跟我申請報備了。」
「不用了,真的不用,妾身謝過大人好意。」
儘管覺得有些奇怪,但鐵棠還是沒有繼續堅持,畢竟當事人都執意拒絕,堅持下去,反而不美。
他從懷裏掏出十幾兩銀子,遞給了孟穎兒。
「我出門所帶不多,你既然不要捕役相送,就把這些帶上吧。」
「大人......」
孟穎兒連忙拒絕,但鐵棠不由分說,將銀兩塞到她手中,反身躍上馬匹。
「一路保重,有緣再會。」
「謝大人!」孟穎兒深深施了一禮,久久未曾起身。
——
「駕!」
鐵棠縱馬馳騁,與一眾捕快邊聊邊趕往案發之地。
期間自然有人問起孟穎兒之事,不過被鐵棠搪塞了過去,只說是運城百姓。
眾人說着說着,話題開始偏移,竟然聊到了監察院身上。
「鐵總捕頭有所不知,監察院一向神秘,內里關押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生靈。
這種地方。
除了監察院內部人員,狗都不敢進去。
可偏偏......
昨夜竟然有毛賊敢摸到監察院,你說奇不奇怪?」
鐵棠一手拉着韁繩,聽到這裏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什麼樣的毛賊,敢摸進監察院偷東西?莫不是外地來的摸包兒,沒看清地方,找錯了門頭?」
「更奇怪的還在後頭呢。」
「昨夜有許多人,都聽到監察院內劇烈的打鬥之聲。
但事後從裏面傳出來的消息.....卻是說讓那毛賊跑了。
大人伱破案如神,我等也是久聞大名,可能從中揣摩出一二?」
嗯?
跑了?
「吁~」
鐵棠手中韁繩一緊,讓馬匹停了下來,腦中思緒翻湧。
監察院是什麼地方?
偷摸進去還想出來?
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鐵棠如今的修為實力,半夜若是摸進監察院,也只有被擒、被俘的下場。
絕無第二個可能!
尋常監察院已經恐怖無比,何況幽縣監察院還有蘇子安這號人物。
他是被貶此地,修為實力根本不是一個縣城所該出現,甚至超出其他監察使許多。
有這種人物存在.......
鐵棠覺得。
就算是運城知縣偷摸進去監察院,只怕也不可能出來。
什麼樣的梁上君子,有這種本事隨意進出監察院?
沒有。
不可能有這種人物!
「吁~」
「吁~」
「鐵捕頭,有何發現?」一眾捕快見鐵棠停下,不得已紛紛止住馬匹,眼中驚疑不定。
「監察院可曾說明,丟失了何物?」鐵棠有了猜想,但還需要證實。
「大人說笑了,那賊子能夠出來,已經是僥天之幸,豈能偷到任何物件?」
鐵棠神色一動,調轉馬頭,往來路走去。
「不去案發之地了,回縣衙!」
一眾捕快不知道鐵棠葫蘆里賣得什麼藥,但礙於他的過往名頭,也不敢出聲反駁,只能紛紛轉身跟上。
回到幽縣之後,鐵棠讓一眾捕快先行返回縣衙,自己卻是在監察院門前停了下來。
稟明來意之後,沒多久就有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走了出來。
「鐵捕頭,我家大人身體不適,不見任何人,請回吧。」
鐵棠樂了。
蘇逸的修為實力,遠超自己不知凡幾,這種人還會身體不適?
「閣下何人?未請教?」
那位儒雅書生一拂身下青袍,拱了拱手:「在下燕滄海!」
「原來是御書大人,失敬失敬!」鐵棠知道此人,是蘇逸手下兩大心腹之一。
「鐵捕頭客氣了,秋露去龍淵找你問話,不知可曾撞見?」
「見到了,她出手就要緝拿我。」
「鐵捕頭勿怪,她生性魯莽,喜歡以力服人,手段是粗魯了點。」
鐵棠與他寒暄了幾句,直接切入了正題。
「蘇大人不願見我,也就罷了,鐵某此行還有一事。」
「請講!」
「我想見見楊鴻光、楊正業二人!」
這兩人已經落實了罪名,跟着其他潑皮無賴,一併被慶豐押到了幽縣監察院,等候監察使定罪、結案。
燕滄海眼角微微抖動,笑着說道:「這兩名罪犯數罪併罰,已經在昨日授首正法!」
「這麼快?」鐵棠顯然不信。
監察院辦事效率再高,也沒可能在短短几日就殺了這兩人,畢竟還要核對證據,審問犯人。
等於在掌握充足證據之下,重新將案件梳理一遍。
快的確會快上許多,但這才過了多久?
即便不開堂公審,可是敲定罪名、通知罪犯家屬、挑選問斬之日,是否在鬧市行刑等等.....
都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燕滄海神色不變,從容應對:「據我所知,這件案子可是鐵捕頭親手辦下的鐵案。
以鐵捕頭的名聲,我等也不會過多懷疑。
我家大人只是看了幾眼卷宗,便核定了問斬罪名,直接就地正法了。」
鐵棠眯着眼看着對方,知曉他說的不是實話。
再怎麼信任....也不是這樣處理案件,甚至可以說這都不是信任,而是瀆職。
案件真相幾乎已經被鐵棠鎖定,不過他還需要徹底證實。
「聽說監察院昨夜遭了賊,不知燕御書與蘇監察使,當時身在何地?」
這就是比較犯忌諱的問題了,有點審問的意思。
可燕滄海卻意味深長地看着鐵棠,淡淡說道:「昨夜監察院的確遭了賊。
不過我家大人恰好走火入魔,而燕某卻是吃壞了肚子,整夜都呆在茅房。」
走火入魔?
吃壞了肚子?
這藉口能不能再爛點?
鐵棠呆了半響,隨後鄭重作揖:「鐵某......佩服!」
「鐵捕頭,請回吧!」
——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鐵棠牽着駿馬,站在街頭中央,有些不知何去何從。
殺害李成運的兇手.......不出意外,應當是找到了。
如今只差最後一步去確認。
可倘若真是自己猜想中的那人......
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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