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奧寬厚的星輝,在空間當中涌動着,無情的吞噬了每一片碎裂下的劍氣。
四面八方的白光,在照耀到人們的眼中之前,就變得黯淡無光。
這一瞬間,白魚仙劍在空中漂浮着,什麼也沒做。
他顯然是愣住了,沒有想到這個人類少年竟然如此膽大,硬要與自己的劍氣做對抗,更沒想到自己絲毫沒有放水的一道劍氣,竟然就這樣被對方一拳輕易雜碎了。
摧枯拉朽,而當他反應過來時,紀寧的拳頭已經到了身前。
「抓到了!」
木緣真人驚呼,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場間。
白光亮起而後又瞬間熄滅,紀寧的身影一往無前,霎時間便衝到了白魚仙劍之前,現如今他的右手距離白魚劍的劍柄僅有一步之遙!
其餘人也都是屏息凝神,目光有些凝重。
到現在為止,除去齊瀾之外,還沒有人能第二次抓到,不想被抓到的白魚仙劍。
因為自己等人的實力,早在進入到這片空間的時候就被白魚仙劍估算個大概了,所以白魚仙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永遠都會強出他們這些挑戰者一截。
唯有像是齊瀾那般,突然爆發出遠超於自身實力的情況,才能第二次抓到白魚仙劍。
雖然最終仍然會被掙脫,但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證明不凡了。
而現在,紀寧能做到嗎?
瞬息之間,白魚仙劍回過神來,望着那個近在咫尺將要握住自己的手,它的表面光芒大盛,劍身以肉眼不可察覺的速度劇烈的顫動起來,整個劍身在空間當中劃出了一道驚人的殘影。
劇烈的劍風,可以割破一切,於是氤氳在紀寧手上的星光都碎掉了,臉上也都浮現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嗡!
少年衣衫獵獵,不敢正面抗拒白魚仙劍高速移動颳起的劍風,整個人的身子瞬間往後退了數十步,噔噔噔落在了地面上,表情平靜而凝重。
「失敗了!」
木緣真人表情一暗。
雖然紀寧展現出來的實力,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相同境界的修士,正面轟碎星光別說是銅骨境,他估摸着就算是初次定骨便是金骨的絕世天才恐怕都做不到。
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還是與齊瀾有一些差距的。
畢竟後者所展現出來的,乃是大道之力,但就連那般恐怖的大道都沒能將白魚仙劍囚禁,可見獲得這份傳承的難度,如果紀寧的實力僅僅到此,那麼他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還容易受到內傷。
想到這裏,木緣真人心中一嘆,主動開口說道:
「這位小兄弟,盡力而為便可,切忌莫要亂了道心,不顧一切代價的話,反而會受永久都不可挽回的內傷。」
此言一出,眾人都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那月瑤仙子也是美眸一眨,看來木緣真人是生了惜材的心思了,想要將這二人招入九天仙宮的麾下麼?
「雖然境界低了一些,但似乎都是有大機緣大氣運的人,的確應該招入仙門。」
一念至此,玄域四大仙門之一,皓月仙門的門主月瑤仙子輕輕一笑,扭動着自己纖細的腰肢,捏着一朵蓮花,主動走到場邊齊瀾的身前,微笑着說道:
「真人所言極是,小兄弟應當有前車之鑑才是。」
「若不是我在這,你這個朋友虧損的生命力,恐怕就永遠都補充不回來了,今後若是到了劫難境,那三小劫專門針對這個,可是一場不小的考驗。」
齊瀾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見一朵柔和搖曳,散發着淡淡清香的蓮花沒入了他的眉心,而後瞬息之間。
自他的眉心處,便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了一股清涼而舒適的感覺,順着血液流淌進四肢百骸,所到之處便如那枯木逢春,久旱降甘霖一般,源源不斷的生命力憑空湧現。
他的身上受的傷,全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進行着癒合,呼吸聲越來越盛,臉上的蒼白也都被血色的紅潤給替代了,甚至就連體內的靈氣也被填上了一些虧空。
顯然傷勢已經接近痊癒。
這一下,令齊瀾一喜,立馬對着面前的女子行了一禮:
「多謝月瑤仙子出手相救!」
齊瀾內心激動而感慨,如果不是對方出手,他那傷勢光靠自己的丹藥,恐怕還得修養到猴年馬月去,而且還會留下一些隱疾。
而月瑤仙子這一出手,直接就將他身體中的傷勢全都淨除了,就連之前受過的傷所留下的隱患也都恢復的完好,虧掉的生命力也都補充了回來。
可以說,本來他是一座地基不穩,搖搖欲墜的竹樓,但現在已經全都用最堅實的黃泥修補上了,足矣承載高樓大廈。
木緣真人看見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呵呵笑道:
「月瑤仙子出手真是迅速,這小子真是有好福氣了。」
月瑤仙子微微一笑,她剛要說些什麼,突然感知到了一股冷意。
美眸一眨,回頭一看,才發現是紀寧身後的那個黑衣男子,正眼神漠然的盯着她。
就這麼看着,什麼也不說,怪滲人的。
「閣下這是」
月瑤仙子猶豫,還想再問些什麼,卻突然聽見了場間發出一陣爆響,顯然是紀寧與那白魚仙劍又對抗在一起了,於是瞬間所有人都是轉過了頭看了過去。
只見場間,那白魚仙劍的劍身凜冽,不停的釋放輕薄的劍氣,一道又一道組合在一起,宛若天羅地網讓人無處可躲,但是紀寧根本就不躲。
少年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渾身的血氣都奔涌到了極致,深處的銅骨不停綻放暗金色的光芒,以至於在體表都渡上了一層赤紅色的金輝,宛若是鎧甲。
他怒吼着,宛若一頭人形凶獸,就這麼悍然沖向半空,伸手就要抓住白魚仙劍的劍柄。
沿途那些可以斬碎一切的輕薄劍氣,全都如同脆弱的紙張,被紀寧蠻橫的撞碎了。
甚至就連白魚仙劍認真用力,擊打出的那一道炫目粗壯的劍光,也都被紀寧那縈繞着星輝的一拳悍然砸碎。
手掌,再一次伸向了劍柄。
這一次比上次更近了一分。
白魚仙劍嗡的一聲,立刻躲閃開來,劍身上的一點鐵鏽稀疏脫落。
「認真了!」
圍觀的眾人面色凝重。
白魚是一把鐵劍,自然會生鏽,但問題是它可是一把所向披靡人間最鋒利的仙劍,是葉九的佩劍,有鏽又顯得不太合理。
思來想去,究其原因,是因為它太久沒遇見對手了。
自從跟了葉九之後,這天下間,就再也沒有需要它用盡全力才能斬開的事物,一切都像是脆弱的豆腐,碰到便碎。
這樣的情況下,焉能不鏽?
所以剛剛,在面對其他人的挑戰的時候,白魚仙劍表面的鏽跡從始至終都是沒有脫落,最多也就是因為劍氣太過恐怖,將鏽跡掩蓋下去了,看似潔白無瑕鋒利無比,但實際上鏽還是存在的。
而現在,在面對紀寧的時候,這劍上的鏽是真的掉了一些。
一股恐怖的鋒利氣息自劍身上面散發而出。
這已經不是認真,屢次被紀寧用拳頭擊碎劍氣,這般具有屈辱性的行為,已經讓白魚感受到了無比的憤怒。
所以它決定在壓制境界的前提下,展現出自己那偉岸實力的一角,來將紀寧狠狠擊敗。
於是天地有一道劍光橫生。
整座水潭下的潮濕空間,瞬息都被照亮,遠處的人們都眯着眼睛,不敢直視,因為即便是壓制境界的白魚,所斬出的劍也同樣的鋒利,當它認真起來的時候,甚至能夠輕易斬碎隕鐵。
他們的眼睛不行,自然要眯上,甚至體表都下意識的升起了一層靈氣護罩。
遇到這樣的劍,若是同境界時,只能躲吧。
木緣真人心中想。
如果是他在銅骨境界的時候,碰上這樣的一劍,心中恐怕只有絕望了,除非是祭出遠超於自己境界的法寶才有機會保住一命,但如果那樣做的話,白魚仙劍也不會壓制境界了。
這本身就是一個死局。
不,能活。
唯一的機會,是看紀寧能否抓住那萬分之一的破綻,一道劍光的行進路線必然是固定的,在出手時便已經定型,所以只要紀寧的戰鬥意識敏銳,還是能找到死角進行規避的。
但這太難了。
憑心而論,神魂方面,對於一境的修士來說,根本就是近乎未曾接觸過的東西。
除去一些修煉特殊神魂功法的修士外,大多數修士接觸神魂修煉,那也得是在結丹之後的。
紀寧才一境,顯然不會有那樣強大的神魂。
而沒有那樣強大的神魂,就不可能捕捉的到白魚仙劍的空擋。
這本身就是死局。
這一瞬間,木緣真人輕聲一嘆,他看着半空中的那道劍光,已經隨時準備好對紀寧出手相救了。
其實與月瑤仙子想的不同,他是真的動了惜材之心,不忍看到這樣擁有好天賦的少年在這裏受到什麼永久性的傷痛,以至於影響到未來的修行。
至於最後,紀寧和齊瀾會不會加入他們九天仙宮,他也不會強求。
來自然好,不來,也好。
想着這些,木緣真人的目光鎖定在紀寧的身上。
他首先要看,紀寧要往何處去躲這道劍光,而後他再動用靈氣將之拖拽回來。
不可以直接出手的。
如果他先出了手,那麼紀寧反倒怪罪他:「憑什麼將我拉回來,我明明自己能躲掉的,你還我仙劍傳承!」那就慘了。
畢竟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
所以他必須等到紀寧處在絕境當中,生死一刻的時候再出手。
但,令木緣真人遠遠沒有想到的是。
就在那一道鋪天蓋地的恐怖劍光,落下來的一瞬間時,地面上的紀寧竟然沒有選擇躲避。
反倒,一拳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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