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25年10月1日。
張安平和曾墨怡抵達了上海。
相比於六朝古都南京,佔地五百平方公里的的大上海更具有現代化(嗯,民國時期的現代化)氣息,第一次來上海的曾墨怡忍不住感慨: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上海嗎?我們國家的城市什麼時候都能變成這樣啊!」
高樓林立的上海對她的衝擊力很大,以至於她如此暢想。
可能是她的囈語太過做夢,有人在一旁丟出嘲諷:「做夢!別的地方,永遠變不成上海。」
張安平看了眼丟嘲諷的人。
小市民打扮,自帶莫名的驕傲。
張安平用了三重肯定回應了他的嘲諷:「對對對。」
曾墨怡沒聽出張安平三重肯定回答的內涵,但卻不滿有人如此見不得自己的國家好,剛要怒嗆,卻被張安平拉着離開。
她甩開張安平的手,質問:「你也認為自己的國家好不起來嗎?」
「千萬不要和傻瓜糾纏,因為他會把你的智商拉到他和一樣低,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曾墨怡的怒火瞬間消失,被指傻瓜的仁兄大怒,想要和張安平理論,卻發現張安平已經領着曾墨怡消失了。
耍了那個討厭的傢伙一遭,曾墨怡的心情無比暢快,她看向張安平,笑着說:「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張安平笑了笑,說:「這個時代遍地都是不自信的人,你和他們計較不來的!」
「順便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肯定能看到我們國家的所有城市變成這樣!」
「不,比你看到的還要好!」
現在的上海在世人們的眼中已經異常雄偉、壯觀了,但他們肯定想不到,未來的上海,面積將是此時上海的12倍還要多一半!
現在的世人們,肯定不敢想像,未來的中國的一個小縣城,也將是高樓林地,車水馬龍——偶爾還有變態的小縣城限號通行!
曾墨怡不由幻想起來,忍不住呢喃:「真的嗎?」
張安平沒有回答。
因為這是真的!
他親眼看到且經歷的。
之所以能出現未來那般的盛世,是因為有千千萬萬個和眼前這位一樣為了信仰坦然面對死亡的先烈!
但在看到那樣的盛世前,苦難而又偉大的母親,卻還需要經歷數次的浴火涅槃。
張安平心道:
很榮幸能和你們一道並肩而戰。
張安平帶着曾墨怡來到了父母買下的租房。
曾經熟悉的鄰居又少了一部分,熟悉的面孔越發稀少了,張安平暗暗嘆息,這時候繁華的上海,終究是不屬於老百姓的上海啊!
回到家,推開房門,看着兩月多前自己離開前的收拾的屋子,張安平露出了一抹回憶的笑,隨後對曾墨怡道:
「你先找個地方坐,我收拾收拾。」
曾墨怡吃驚的看着張安平,這話你是不是說反了?
但張安平已經擼起袖子忙碌起來,曾墨怡撂下行李,主動動手幫忙,倒是引起了張安平的唏噓。
他都忘了這是民國時期,不是後世,「老婆」不用這般慣着。
家裏的東西一一擺放到位,但在輪到鋪床的時候,曾墨怡卻俏臉一紅。
見張安平平靜的在鋪床,她小聲說:「以後你睡床,我睡地板。」
張安平聞言失笑。
他記得大學那會,有個四川的哥們牛逼轟轟的說他家風氣特鋼,以後老婆惹他就讓老婆睡沙發去——結果某年休假張安平跑舍友家時候發現,這貨委屈吧啦的已經睡了三天沙發了。
而原因是沒把婆娘的「撈汁蜀道山」當回事
曾墨怡看張安平偷笑,心裏不由警惕,以為張安平在打壞主意,本能的往行李處退了一步,她在行李箱裏藏了一把匕首呢。
注意到曾墨怡的小動作,張安平暗暗偷笑,但面上卻一本正經道:
「我以前有張小床,就擱在那。後來表舅來了以後,我爸就把小床收走了,我天天和表舅打地鋪。所以,千萬別和我搶睡地板的美差,要不是當年有一起睡地板的交情,我說不準還和許忠義他們一樣,還是特訓班的學員呢。」
曾墨怡渾然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不由暗暗佩服張貫夫——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步的。
她在本部根本就沒聽人說過張貫夫還有收留處座的恩德。
張安平已經趁着曾墨怡發愣之際將床鋪收拾完畢了,他小聲說:「這套地鋪平時分開放在柜子裏,用的時候鋪就行,我的被子只能和你的放一起了。」
曾墨怡有些羞愧,這都應該是自己的活計啊。
她應是後忙道:「我去廚房做飯。」
總得表現下自己,要不就成闊太太了
張安平阻止,示意曾墨怡先坐,隨後自己坐到曾墨怡對面。
他得攤牌了,要是還藏着掖着,未來的限制就太多了。
毫無疑問,三名備選的聯絡員中,他只能選曾墨怡。
一則是明面上假扮的夫妻,有她當聯絡人更方便、安全,至於叛變?
不可能的,軍統的刑罰都沒讓曾墨怡吐出半個字,她怎麼可能叛變?
二則是特別行動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一直會活躍在上海的敵後戰線上,直到抗戰結束——這般漫長的時間,不坦誠相待的話制肘就太多了。
曾墨怡以為張安平要和她說工作上的事情,不由坐正,等待張安平開口。
可張安平開口後,她卻懵了。
因為張安平說:
「今天的天色不錯,估計不會有雨、特別是大雨了吧。」
這是她和新的上線接頭的暗號啊!
這話從張安平口中出來,她的第一反應是:
完了,上線被他抓了!
曾墨怡的大腦瘋狂運轉,思索着對策。
張安平目光平和的盯着曾墨怡,他知道這姑娘現在肯定懵。
曾墨怡在短短几秒內,就做了多種的應對設想,但張安平平和的目光卻給了她莫名的勇氣,她一咬牙,回道:
「今早看到朝霞了,我記得老人們常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看見朝霞肯定有大雨。」
張安平馬上道:「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後半句應該是有雨山帶帽,無雨半山腰吧?不過我覺得這話未必准。」
曾墨怡道:「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肯定不會錯的。」
「這可不怎麼科學,氣象還是要聽空軍的偵測。」
「要不咱們賭一賭,誰贏了誰請客吃飯。」曾墨怡說完這句便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後的審判。
她想過上線可能是特別組裏的其他人——因為「老白」沒有交代接頭地點,只交代了接頭暗號,擺明了是對方會來找自己。
而能在上海找到自己,極有可能就是特別組裏的人。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套暗號會從自己的假丈夫口中說出來!
想起「老白」對張安平的評價,她又怎麼不擔心?
可張安平已經說了暗號,再三權衡後,她選擇了接下去。
張安平知道姑娘緊張,對完暗號後,低語道:「曾墨怡同志,很意外吧?沒想到你的上線會是我吧?」
說這話的張安平突然想到了明台這孩子。
「刺殺」大哥後才發現大哥是上線,天台和地下黨的上線見面,才發現上級居然也是大哥!
妥妥的一出你大哥永遠是你大哥的大戲啊!
曾墨怡沒有等來圖窮匕見,懸着的心放了下來,看着眼前帥氣的面孔,她語無倫次的說:「意外,我沒想到你居然也是自己的同志!張安平同志,我太激動了!你藏得好深啊!」
「記住,優秀的情報人員展現在別人面前的面孔,永遠都不會是真的。」
張安平趁機教育了曾墨怡一句——姑娘昨晚去他家,居然沒認出他娘就是前幾天撞過幾次面的大嬸,這警惕性太差了!
曾墨怡並沒有將張安平的話聽進去,她現在依然激動不已。
她心道:袁叔叔,我向你建議能不能把張世豪發展成自己人,你卻在調查後告訴我,這人是鐵杆的特務!你想不到他是我們自己人吧!
嗯,袁姓是她那位上線「老白」的真正的姓氏。
看曾墨怡還有些激動,張安平笑道:「今天路上好像下雨了,看樣子打賭是我輸了——是不是該你請客了?」
「我請客,我請客。」曾墨怡笑的非常明艷。
沒有什麼幸福能比得過在臥底生涯中,和自己搭檔的是信仰一致的同志!
如果張安平知道她所想,一定會告訴她,比這個幸福的還有:
在臥底生涯中,和一堆自己的同志在一起並肩戰鬥。
張安平的目標是某日軍統上海特別組開會,他說:我們中有一個國民黨
相比曾墨怡和張安平的好心情,陳默群現在徹底抓狂了。
他從南京稽查處接到了被抓的聯絡員王志,在開車回上海的路上,從特訓班帶出來的菜鳥,用生澀的刑訊方式輕易就撬開了王志的嘴。
一條大魚就展現在了陳默群面前:
代號「郵差」的上海區臥底以及郵差的唯一聯絡人「阿木」。
還有「阿木」李木清的聯絡點,位於福佑路的新元書店。
坑了自己四年的郵差,第一次距離抓到他如此之近!
為了保密、保險起見,陳默群並沒有通知上海區,而是選擇自己去抓——瘋狂開車,趕在天黑前終於從南京飆到了上海,隨後汽車直撲福佑路之新元書店。
但讓陳默群抓狂的是抵達後,書店居然是關門的!
向鄰居一打聽才知道,書店居然關門三天了。
陳默群一算,這豈不是說王志被抓的第二天,共黨就獲得了消息?
他咬牙切齒的從嘴裏擠出五個字:
「南京稽查處!」
他認為是南京稽查處出了問題,才導致王志被抓的情報外泄。
他恨不得現在就殺到南京,把稽查處的一幫飯桶暴揍一通,如果不是情報外泄,自己就能抓到坑了上海區四年之久的郵差了!
憤怒過後,陳默群想起了自己在處座跟前的保證。
要涼了
陳默群這才意識到,這次沒抓到大魚,一旦上面問責起來,他的麻煩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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