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你女兒就好。」王興民點頭,看了看在場所有的人:「此案涉及到城陽侯府,為了不讓人以為本官偏袒權貴,本官決定,讓仵作當堂驗屍,以示公正。傳仵作。」
杜氏拉了拉崔雲楓的衣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調說:「她在牢裏坐了這幾天,倒沒吃苦。」
大牢那是什麼地方,又髒又臭的地方,蟑螂老鼠的家,一坐下去衣裳就髒了臭了,可看許婉寧的衣裳,還潔白如新,就跟那天出門時一樣。
蹲大牢,還有人給她洗衣服?
再看她的氣色,紅潤有光澤,哪裏像是沒吃沒喝的樣子。
崔雲楓覺得這都是小問題:「娘,別着急。」
他的嘴角銜起一抹笑。
當堂驗屍,就什麼假都做不了了。
這具屍體,身高體型年齡都吉祥一樣,也已經腐爛,什麼都驗不出來。
他們就一口咬定了這屍體是李吉祥的,誰又能說不是?
除非,李吉祥出現!
可許婉寧都被關了這麼多天,李吉祥還沒有出現,那就證明,許婉寧心裏頭一定有鬼!
仵作很快就上來了,驗了差不多兩刻鐘,表情很古怪。
「大人,下官已經勘驗好了,這是下官的驗屍報告。」仵作將一份驗屍報告呈了上去。
王興民看後,表情也很古怪,又看向堂下的李根生夫婦:「本官再問你們一次,可確定這就是你們的女兒李吉祥?」
李根生想都沒想,一口咬定:「大人,她就是草民的女兒啊!」
錢氏也說,「我們不會認錯的,她就是啊。」
王興民冷笑,將驗屍報告往桌子上一扔,一改之前的和顏悅色,黑着臉大發雷霆:「你說她是你們的女兒,可為何這驗屍報告上面寫着,這是一具男屍!」
李根生:「……」
崔雲楓:「……」
什麼?
男屍?
怎麼可能!
陳遠送來的屍體,怎麼可能是男屍!
「李根生。」王興民冷笑:「你一口咬定是城陽侯府少夫人殺了你們的女兒,還一口咬定這具屍體是你們的女兒,現在屍體是男性,你們怎麼解釋?」
怎麼可能!
李根生癱坐在地,看着已經腐爛了的屍體,眼睛都直了。
不對啊!
對方不是這麼說得,他們讓他一口咬定這具屍體就是他們的女兒,說他後續會全部安排好,讓他等着收錢就是,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不可能!
「說話!」王興民拍了拍驚堂木。
許婉寧也想笑。
怪不得王興民讓她站在這兒就行。
李根生眼珠子一轉,解釋說:「大人,草民幾次三番去侯府找女兒,可侯府的人都把我們轟出來,不讓我們見,我們見不着女兒,才來告狀的。」
「既然只是沒見着你們的女兒,為何又一口咬定這具屍體是你們的女兒?」王興民也學着他反問。
這並不是針對李家夫妻,而是辦案的一些問題,王興民要問清楚了。
就好比有人說了一個謊,要圓這個謊話,就必須再說一個謊話。
謊話說多了,真真假假,總會有一個謊話會被人拆穿。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你們莫不是想一口咬死李吉祥已死,就能將髒水潑到她的身上?」王興民指了指許婉寧:「你們夫妻兩個,誰來給本官解釋解釋?」
「人死沒死還另說呢,他們這是咬死了不見着人就是被殺了。要是他們殺了人,把屍體藏起來,莫不是也要怪是別人殺的?」圍觀有人起疑。
「這案子可真難說,人到底是死,還是沒死?」
估計只有當事人站出來,才能解決吧。
李根生和錢氏對視一眼。
錢氏心領神會,調轉個方向給許婉寧磕頭:「少夫人,對不住,是我們認錯人了,我們不告了。求求您看在吉祥伺候了您那麼多年的份上,放了我們吧!」
李根生也跟着磕頭:「是啊,是我們弄錯了。少夫人,對不起。」
他們給許婉寧磕頭,妄圖說服許婉寧放過他們。
王興民先發火了。
「你們這是把縣衙當集市,由得你們討價還價,隨意誹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驚堂木一拍,嚇得李根生夫妻兩個一哆嗦。
王興民大喝:「來人啊,用刑!先打二十大板。」
王興民在燕城當父母官這些年,有一個規矩,能不用刑就不用刑。
當然,窮凶極惡的匪徒殺人犯除外,先打了一頓再說。而一般的老百姓犯事,王興民只講事實擺道理,讓他們自己如實招來,在燕城口碑不錯。
刑罰只是震懾,不是目的。
可今日他是氣的不行了。
他費盡心思巴結的裴大都督安排的事,王興民說什麼都要做好。
為了前程,違反一下原則,王興民不後悔。
衙役上前,將李根生和錢氏抓了起來,壓在刑凳上,棒子用力打下去。
棍棒打在皮肉上,疼得李根生鬼哭狼嚎,這要是二十大板打下來,他哪裏還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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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說,我說啊!」
王興民抿唇,揮揮手:「住手。」
一棍子能讓人說實話,王興民一點都不後悔,「說。」
「是有人跟我們說,女兒已經被許婉寧害死了,還說過段時間官府就會挖出一具屍體,讓我們一口咬定那就是我們的女兒。」李根生屁股冒火,疼地齜牙咧嘴。
「那人是誰?」
李根生搖搖頭:「我們沒見過,一直隔着一道帘子,看不清樣貌。可大人,這真不能怪我們啊,我們也是見不着女兒,才會答應了那人啊!」
「我們也是想女兒心切啊!大人,您也體諒體諒我們做父母的心吧!少夫人不讓我們見吉祥,我們只能這樣做啊!」錢氏嗚嗚地哭。
王興民搖頭,「既然這不是李吉祥的屍體,那你們狀告城陽侯府少夫人殺人不成立。許婉寧無罪,許夫人,您可以回家了。」
至於是哪個人指使這對夫妻,他慢慢查,先將裴大都督讓他照顧好的人安全送回家再說。
許婉寧果真是一句話都沒說,就能走了。
不過……
她說,「王大人,我有兩句話想說。」
「少夫人請講。」
許婉寧面向李根生夫婦,「我從來沒有阻止你們見吉祥,是吉祥不願意見你們。」
「她為什麼不見我們?我們是她爹娘啊。」
「她才十三歲,你們卻要把她賣給一個死了兩個老婆的四十歲男人,她是瘋了,才會回那個將她榨乾給哥哥娶媳婦養侄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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