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恆見母親臉色難看,也覺得自己失言,以累了為由離開了南山堂。
知道孟雲裳也在牽掛兒子拜師的事,他轉身去了慕雲閣。
得知周老先生同意收下謝瑞,孟雲裳激動地落了淚。
「算命先生說咱們瑞哥兒有大運道,如今有名師教導,瑞哥兒將來定然能光耀門楣。」
提起兒子的前程,謝恆臉色緩和不少。
孟雲裳話音一轉。
「可憐瑞哥兒如此小的年紀就要每日受顛簸之苦,是不是咱們出的束脩不夠?
若是夫人肯多出些錢,說不定周老先生能同意來.....」
「你住口。」謝恆臉色一沉,陡然喝道。
孟雲裳被他的喝聲嚇了一跳,一臉錯愕地看着他,眼淚落得更急了。
「恆郎你凶我?我哪句話說得不對嗎?」
謝恆愣了一瞬,似乎也沒料到自己會突然凶孟雲裳。
他也不知道為何突然無比煩躁,緩和了一下胸口突然竄出來的悶氣。
才開口道:「顧楠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你別總是無端猜度她。」
孟雲裳嬌軀顫了顫,不可思議地看着謝恆。
「恆郎的意思是說我小心眼了?」
謝恆抿了抿嘴唇,「我沒說你小心眼,但你也別總是猜度顧楠小心眼。
今日要不是她親手釀的那兩壇酒,周老先生不可能收下瑞哥兒。」
想起今日的事,謝恆一腔悶氣終於找到了出口。
「若不是你說她不盡心,我也不會誤會她,險些讓周老先生看了笑話。
顧楠是個盡心盡力的人,你以後別再這般說她。」
說罷,甩着袖子離開了。
留下孟雲裳在原地茫然中帶着一抹失落,失落中又帶着兩分迷茫。
顧楠是個盡心盡力的人?
恆郎以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啊,他說的顧楠商戶出身,不懂風情,滿眼算計,怎麼如今卻改了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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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雪堂里,如花正眉飛色舞地向如意描述今日拜師的情形。
「......老先生當時讓世子抱着他的杜康麻溜走的時候,哎呀,你沒看到,世子的臉色有多難看。」
如花拍了拍自己的臉,嘿嘿笑。
「我要是世子啊,這臉估計啪啪都要被打腫了,先前那般看不上咱們姑娘親手釀的酒,結果呢.....」
「等到後面老先生獨獨喜歡咱們姑娘釀的玉冰燒時,世子的臉色那才叫一個精彩呢。
如意姐,你沒在現場看到,真是可惜了。」
如意抿着嘴笑。
「聽你講得這般精彩,我也覺得很是解氣呢。」
自覺口才得了誇讚的如花頓時挺直了腰板,又忍不住問顧楠。
「姑娘,你怎麼知道周老先生不喜歡杜康,會喜歡咱們的玉冰燒呢?」
顧楠鬆了髮髻,靠在小榻上閉目養神。
聞言不由神思恍惚了一瞬。
她當然知道周老先生會喜歡玉冰燒,因為前世她就是靠玉冰燒打動周老先生,讓他收下謝瑞的。
前世她為了給周老先生請到謝瑞,真的是大費周折。
第一次登門投拜帖,周老先生見了她和謝恆一面,直接就拒絕了他們,打發他們走了。
她不死心,回去後精心打聽周老先生的喜好,聽聞他愛酒,便搜羅了不少名酒,又登門拜訪。
周老先生就像今天看謝恆帶來的杜康一般,淡淡掃了兩眼,連嘗都沒嘗,就直接讓人轉身離開了。
她這才知道周老先生遍嘗美酒之後,對酒變得極為挑剔。
回去後收了不少關於釀酒的方子和書籍,終於摸索出了玉冰燒的釀法。
靠着玉冰燒打動了周老先生。
前世那些付出歷歷在目,顧楠心緒有些起伏,卻並未對兩個丫鬟說什麼。
只笑着道:「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只是想着試試,萬一成了呢。」
如花撅着嘴嘟囔。
「可惜了,那麼好的酒,姑娘就這麼為人做了嫁衣裳。」
顧楠點着她的額頭失笑。
「現在知道我的酒好了,當初是誰害怕說有腥味的?」
如花吐了吐舌頭。
「哎呀,誰還沒有眼拙的時候啊,奴婢就是為姑娘打抱不平。
姑娘費盡心思釀酒出來,請到了先生,結果郡主和世子連聲謝都沒有。
還有那個小白眼狼,到現在也不知道來給您磕個頭,真是白瞎了那麼好的先生。」
她越說越氣憤,想起掏出去的銀子,捂着心口割肉似的疼。
「那可是一萬兩銀子啊,姑娘你怎麼就眼也不眨地出了這個錢?
您為什麼要答應出這個錢?您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顧楠微微一笑。
「如今謝瑞養在我名下,婆婆一句府里沒錢了,讓我拿錢請先生,我若不請,便是不孝不慈。
放心吧,我自有計劃,這銀子不會白出,過不了五日,婆婆就能把銀子還回來。」
如花見自家姑娘胸有成竹的模樣,雙眼頓時泛起了綠光。
激動到發綠。
「姑娘你說真的?咱們的銀子真的能回來?」
顧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當然,且等着看吧。」
有了這句話,如花像喝了雞血一般,立刻就跑出去打聽謝瑞讀書的事。
不多會就回來了,撇着嘴滿臉諷刺。
「郡主給瑞哥兒安排了五六個伺候的人,兩個大丫鬟伺候吃喝,一個車夫,一個跑腿小廝,還安排了個書童拎書背包......」
「嘖嘖,這哪裏是讀書啊,分明就是去享受了。」
「這會兒郡主把專門伺候的人都叫到南山堂里挨個訓話呢。」
翌日天不亮,整個南山堂都動了起來。
顧楠趕到的時候,看到謝瑞穿了一身嶄新緞面藍色衣袍,一副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公子打扮。
看到她進來,謝瑞從淮陽郡主懷裏跳下來,笑眯眯地行禮。
「拜見母親,今日我就要去上學了呢。」
顧楠嗯了一聲,笑着道:「嗯,去了跟着先生好好學習。」
淮陽郡主正板着臉叮囑下人們。
「今兒是小公子上學的第一天,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小心伺候着。」
「小公子若是磕了碰了,我饒不了你們。」
下人們恭恭敬敬的應聲是。
淮陽郡主吩咐下人將謝瑞抱上馬車,還是不放心,親自送到了門口。
這一天,淮陽郡主都有些心不在焉。
尤其到了傍晚的時候,更是焦急,不停地打發人去門口看看謝瑞回來了沒有。
抬眼看顧楠氣定神閒在喝茶,不由埋怨。
「你怎麼還能喝得下茶,你就一點都不擔心瑞哥兒嗎?他可是第一天上學。」
顧楠放下茶盞,一聲嘆息。
「我心裏也火急火燎地擔心呢,婆婆沒看出來麼?」
淮陽郡主......
真沒看出來。
正生悶氣,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小公子回來了。」
謝瑞哭唧唧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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