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挑開車簾,看着攔在馬車前方的男人。
身材高挑瘦弱,說話聲音帶着一絲陰柔,不由眸光微閃。
「你家主子是何人?」
周武跳下馬車,走到馬車旁低聲道:「縣主,是上陽宮的內侍。」
上陽宮?
顧楠沉默一瞬,吩咐如意和如花照顧好顧姣姣,然後帶着如玉和如眉下了馬車。
攔路的內侍並沒有穿內侍的衣裳,而是一副普通小廝的打扮。
躬身對顧楠施禮,「縣主請,主子在前方的茶寮里等您。」
這裏是官道,前方不遠處有一座茶寮。
此刻茶寮外面坐了不少在喝茶的人,顧楠仔細看了看,認出都是宮裏護衛所扮。
她快步走進茶寮。
「皇兄,皇......」
嫂字沒喊出來,就卡在了喉嚨里。
站在窗前,負手而立的男人轉過身來。
是蕭彥。
顧楠嘴角的笑意倏然凝固,呆呆看着蕭彥。
見他臉色灰白,眼窩深陷,下巴泛着濃重的青色,就連身上的衣裳也有些皺皺的,一副頹廢失意的模樣。
與平日整潔利落,高冷矜貴的模樣判若兩人。
顧楠不解,明明是他一家三口歡喜團圓,他負了她在先。
為何蕭彥看起來好似被自己負了一般?
她垂眸,微微福身。
「見過攝政王。」
蕭彥瞳孔微縮,眸底閃過一抹苦澀。
「楠楠,我......你別這樣叫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低沉壓抑,帶着一抹苦悶。
顧楠垂眸,神色淡淡。
「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和離了,既然已經和離,那我們便不再有任何關係。
難道攝政王還要我像以前那樣稱呼你嗎?」
她以前叫過他王爺,叫過他阿彥,也叫過小滿哥哥。
被他抱在懷裏耳鬢廝磨的時候,也曾被他半誘半哄地叫過阿彥哥哥。
過往的稱呼一個個在腦海里閃過,每一個都如利箭一般扎在顧楠心上。
她捏緊手裏的帕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攝政王放心,顧楠不是不懂事的人,斷然不會再和從前糾纏不清。」
蕭彥攥着拳頭,任由心頭的苦澀蔓延全身。
是啊,以前謝恆養外室,寵妾滅妻,她受了傷害,和離後同謝恆斷得乾乾淨淨,絕不回頭。
如今他也用同樣的理由傷害了楠楠。
他可真是混蛋,可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將計就計。
絕不回頭也好。
她是南煙縣主,他是攝政王,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也沒辦法回頭的。
蕭彥近乎貪婪地打量着顧楠。
不過兩日不見,她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眼下泛着淡淡的烏青,雙眼也有些紅腫。
天知道他此刻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然他早就大步飛奔過去,狠狠將她抱入懷裏。
可寶藏地庫大門打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喪失了抱她入懷的資格。
顧楠見他遲遲不說話,只呆呆看着自己,便低聲道:「攝政王冒用太上皇與太后的名義攔下我,想說什麼就說吧。
若是無事,顧楠便告辭了。」
她轉身便要離開。
蕭彥上前一步,連忙開口,聲音沙啞。
「我記得你以前曾說過想帶着孩子遊歷天下,你若想,我...我來給你安排。」
顧楠背對着他,蒼白的嘴唇顫了顫,隨即溢出一抹冷笑。
「怎麼?攝政王這是怕我留在京城,會讓你那位林姑娘心生芥蒂,影響你們夫妻,父子團圓的心情嗎?」
「不是的。」
蕭彥聲音陡然拔高。
「那是因為什麼?」
顧楠倏然轉頭,目光緊盯着他,眼神悲憤又冷然。
「明明之前我們兩個都還好好的,我不明白,林靜雪和孩子一出現,所有一切都變了。
我現在連離開京城,回清河都不行嗎?非要逼得我離開這裏,你們一家人才心滿意足嗎?」
蕭彥臉色微變,「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
「罷了。」顧楠閉了閉眼,幽幽打斷他。
「你是什麼意思並不重要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是走還是留,攝政王管不着。
即便我想遊歷天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攝政王操心。」
顧楠轉身往外走去。
太上皇與秦太后從外面走進來。
「混賬小子,你先出去。」
太上皇對蕭彥橫挑鼻子豎挑眼。
「膽子肥了,明明是朕與太后想與楠楠說會話,你來個捷足先登,早幹嘛去了?」
蕭彥默了默,無聲退了出去。
秦太后拉着顧楠的手,神色複雜。
「楠楠,你還好吧?都怪阿彥那個混蛋,是我們沒教好他,其實他......」
太上皇乾咳兩聲。
秦太后頓了頓,輕輕拍了拍顧楠的手。
「總之,你到了清河要照顧好自己,我....我和太上皇會狠狠教育阿彥一番,給你出氣的。」
顧楠扯了扯嘴角,「讓太后娘娘記掛了,是我與攝政王沒有緣分罷了,都是造化弄人。」
秦太后欲言又止。
太上皇深深看着顧楠,眸中神色五味雜陳。
「聽說你要在清河辦女子學院,這是好事,你且好好辦,需要什麼幫助,儘管打發人回京找太后。」
顧楠:「多謝太上皇。」
太上皇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眼中快速閃過一抹意味不明,隨即又嘆了口氣。
「這孩子.....」
「蕭凜。」
秦太后略有些急切的打斷太上皇,言語間隱隱帶着一抹警告。
顧楠神色不解。
「太上皇,太后?」
太上皇摸了摸鬍子,「朕是說你照顧好孩子,等孩子生了,朕與太后親自過去看他。」
秦太后笑着點頭,「對,你可一定要提前傳信給我們,不許瞞着我們。」
顧楠點頭,然後福身行禮。
「時辰不早了,顧楠該告辭了。」
剛邁過門檻,身後又傳來秦太后的聲音。
「楠楠?」
顧楠回頭,「太后還有事要交代?」
秦太后上前一步,拉着顧楠的手,聲音帶着一抹請求。
「別怪阿彥好不好,阿彥他其實....其實他是因為....」
秦太后欲言又止,最終只說了一句:「阿彥他也不想傷害你的。」
顧楠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太后娘娘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我不怪他。」
想不想傷害如今都已經成為事實。
她和蕭彥,終究陌路。
顧楠上了馬車離去。
看着馬車越來越遠的影子,太上皇皺眉看着秦太后。
「你剛才差點說漏嘴了,你說是說出事情,顧楠如何自處?阿彥這一番苦不是白受?」
秦太后同樣瞪着太上皇。
「你還好意思說我,剛才若不是我攔着,你想對楠楠腹中的孩子做什麼?」
太上皇眼底閃過一抹痛惜。
「這個孩子是......他就不該來到這個世間。」
「可他已經成形了,會在楠楠腹中活動,你若是真傷害了這孩子,不止顧楠恨你,阿彥他恐怕也會怨你。」
太上皇長嘆一聲,「難道什麼都不做,任由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
你知不知道這孩子將來會成為世人攻擊阿彥和顧楠的把柄?就是孩子自己,他想用這樣的身份來到世上嗎?」
秦太后:「可孩子不是你的,也不該輪到你做這個決定。」
太上皇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無言反駁。
另外一邊,顧楠總覺得太上皇與秦太后兩人怪怪的。
他們兩人似乎都有難言之隱。
毫無疑問,是關於蕭彥的。
仔細想想,蕭彥從晉州回來那日神情就不對。
想到什麼,顧楠臉色忽然一變。
難道......
「停車,立刻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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