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忙着識文斷字,田家莊那邊得知此事,田磊親自前來拜訪老太太,想將田家莊的村民送到胡氏族學中識字。
田磊也很識趣,從縣太爺手裏申請到銀子作為束修。
田磊的理由很充分:田家莊是官府的試驗田,明年還將承擔種植雙季稻的重任,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怎麼能堪當大任?上河村的村民已經開始認字,他們也不能屈居人後。
周瑞沒想過要出銀子讓村民們識字,但田磊有句話很好地說服了他「上河村的村民已經開始認字」。
村民們怎麼會突然開始認字?
會不會是胡家老太太的主意?
周瑞一時想了很多。
甭管胡家老太太到底要幹什麼,周瑞覺得跟着她的動作走應該可行,這才有了出束修給田家莊周的村民認字一說。
人家主動將銀子送上門,不要白不要。有了田家莊的積極響應,上河村的村民更加主動,學習起來竟有了互相攀比的良性競爭風氣。
老太太暗中盯着胡老大,得知他又和給他下毒的那伙人搞到一處,簡直無語。
那幫人給他餵毒,差點害得他就此殞命。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後,他居然還敢與其合作,簡直活膩了!
他是覺得自己百毒不侵後,就算對方再給他下毒,他也能安然無恙?
與虎謀皮哪是那般容易全身而退的!
老太太將此事告訴了張艾,畢竟上回胡老大得到的任務就是監視張家,如今捲土重來,老太太擔心那伙人會害到張家。
張艾對此倒沒有太過顧慮,之前胡老大說受命監視他們,她就派人去尋幕後之人,但一無所獲。現在對方又出現了,說句不客氣的話,張艾正等着他們上門。
得知張艾有所準備,老太太便也放心。
但胡老大是個不消停的。
他仍然惦念着老太太的身體被「妖孽」佔據一事,依舊想方設法要逼老太太「現原形」。
胡香兒那位管事未婚夫幾次登門後與胡老大狼狽為奸,他迎娶胡香兒也不是為了什麼情愛,只因她是胡家人。
趙家與胡家之仇不共戴天,既然胡老大與他們有着一樣的想法,倒不如合作共贏。
此事頗為隱蔽,若不是老太太一直派人盯着胡老大也不一定會發現其中蹊蹺。
難怪胡老大同意胡香兒的婚事,原來他們狼狽為奸。
不知道胡香兒知不知道此事
她若不知,老太太便讓她知道。得知真相的胡香兒,還會將一個管事當作救命稻草嗎?
老太太問系統,若胡老大自己作死把自己作沒了,算不算她沒有完成任務?
系統給出了肯定答覆。
老太太簡直無語,胡老大心性不好,非要作死,也要怪她?
系統弱弱提醒老太太,當時答應老祖宗的是改變胡家所有人糟糕的命運,這個「所有人」當然也包含胡老大。
老太太:「」
也就是說,她還得分出神來保護一個處處算計她的人。
老太太憋屈得厲害,殊不知此時的胡老大也頗為憋屈。
他好不容易借着東床快婿的便利接觸到了趙員外,緊接着就被灌輸了一通「胡家不堪大任」的「實在話」。
按照趙員外所說,胡家造出來的那些農具都是趙家的東西,是叢氏偷拿了趙家的圖紙,才讓趙家的東西變成了胡家的東西。
胡老大雖然很想撕破老太太的偽善面具,但那些東西實打實都是老太太拿出來的。作為胡家的大兒子、曾經的秀才公,胡老大很清楚那些東西的重要性,更明白趙員外說這些話的意思。
他是想借着他的手,讓胡家不得翻身,還要霸佔胡家的家業。
那些農具讓胡家成為村里數一數二的人家,連縣太爺都要和胡家做生意,這樣的好處,趙員外想霸佔?
那怎麼能行!
胡老大證明此老太太非彼老太太,也是為了繼承家業。他現在沒了秀才功名,去哪兒都被人看扁,但有了產業則不同,他能成為縣太爺的座上賓。
陷害老太太,他行。但陷害胡家的買賣?絕對不行!
趙員外見胡老大遲遲沒有鬆口,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他打開摺扇,輕輕搖了搖,微微一笑。
「我聞胡兄想做官?」
漫不經心的口吻,聽起來沒什麼含義。
胡老大想做官不是一日兩日,為此他沒少上下打點,二十年了,他的做官夢早已破滅。別說他現在不是秀才公,便還是,他也不想再做夢了。
「趙員外說這些作甚?我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草民,做什麼官?」
胡老大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味刺激得他眼圈泛紅。也不知是為了遮掩還是為了疏解,他又給自己倒滿一杯,仰頭一口悶下。似仍嫌不夠,又倒了一杯。
一連三杯酒下肚,胡老大臉色泛紅,眼圈的紅越發濃烈。
「胡兄何必妄自菲薄,我觀胡兄有官運。」趙員外漫不經心的話,胡老大本沒聽進去,但此刻在酒精的加持下,他自暴自棄回了句:
「難道趙員外有辦法讓我做官?我已沒了功名。」
說罷,又是一杯酒下肚。火熱翻湧,胡老大對趙員外有沒了初見時的迎合。
趙員外不再言語,胡老大沉默了一會兒看了過去,對上趙員外意有所指的眼神,心中警鈴大作。
剛才似是而非的話如今成了救命稻草般的存在,胡老大忽然不想喝酒了,他重重放下酒杯,趕緊問道:
「真有辦法?」
他對做官已不抱希望,別說功名,便是他這副鬼樣子,哪個敢用他做官?
但趙員外不會無的放矢,曾經那些求官的日子他也想和趙員外接觸,但他的身份太低了,根本無法結識到趙員外。說起來,這次還是沾了老太太的光。
現在趙員外暗示他,有辦法讓他做官。胡老大那顆死寂的心再度活躍。
見趙員外又要給他倒酒,這回胡老大反應過來,驚得他趕緊接過酒壺,給趙員外倒了酒,又給自己滿上。
趙員外若真有辦法讓他做官,別說倒酒,他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不過一個官職罷了,胡兄何苦在意?」趙員外說得模稜兩可,但他這副對管制不甚在意的模樣,卻讓胡老大瘋狂。
他迫不及待吐槽起自己對官職的在意,首先這是他爹一直以來的希望。老爺子送他讀書不容易,胡家舉全家之力供他讀書,他若不有番作為,如何對得起老父親;其次,這也成了他的執念。金榜題名,功成名就,這是他參加科舉的意義。可惜,蹉跎了二十年也無半點進展;最後,是他這些日子的感觸。若他還是秀才公,村里人不至於這樣對他,秦氏更不會與他和離,至今都不肯見他。他要變強,他要成為別讓高攀不上的存在。
話到最後,胡老大的態度已經非常誠懇。他想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看看,他也是有本事做官的人,他一直都很厲害。
「趙員外若您有辦法讓我當官,我,我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胡老大語無倫次表達自己的激動,見趙員外還是沒有反應,下一刻已要起身下跪。
神在在的趙員外終於有了反應,他將胡老大扶起,口中道着不忍。
他不忍見胡老大如此失意,既然他們二人投緣,便幫胡老大這回。
為表誠意,趙員外先幫着胡老大將他的秀才之身恢復。至於做官只待胡家事了,他便會送胡老大一場造化。
胡老大激動得無以復加,連話都不會說了。好在趙員外有沒計較這些,他沖胡老大笑笑,讓他回去休息,不出三日,便可恢復他的秀才之身。
胡老大聽話的回去了,他仍覺得不可置信,但又隱隱期待。
他暗下決定,若趙員外真有本事恢復他的秀才身份,從今以後趙員外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胡老大走後,趙員外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若不是看在胡家賺錢生意的份上,他才懶得理會一個蠢貨。為了儘早掌握胡家的核心機密,保不齊還得給蠢貨一點好處。
不出三日,縣衙果然派人來給胡老大恢復秀才身份。之前的說法也換成了胡老大立下大功,幫助官府抓到了奸賊。
送走官差,胡老大激動得流淚滿面,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將與科考無緣,再也當不成官了。可原來只要選對了路,什麼都會得到。
胡老大痛哭了一場,當即跑去告訴趙員外這一好消息。同時,他也堅定了要跟着趙員外一條道走到黑的決心。
趙員外要胡老大做的事也簡單,只要他當眾說出叢氏偷拿了趙家圖紙便可。至於後面的是,用趙員外的話來說便是「我知你為官不易,當官需要好名聲,指證母親這件事不用你做,我會讓別人替你做。」
本來這件事讓胡老大做最好,但趙員外為了他的名聲找想,主動放棄了最好的局面。他寧可讓事情不那麼完美,也不會讓胡老大的名聲收到損害。
胡老大當場又被感動,賭咒發誓一定要為趙員外效犬馬之勞。
趙員外莞爾一笑,他有什麼可不接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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