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大丟了!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剛開始是胡寶珠給他送飯時發現他不見了,後來胡老三找遍了全村也沒尋到他的蹤跡。胡老四來家給老太太送做好的插秧機零件,說胡老大也沒回他與秦氏的家中,胡家人這才知道胡老大竟然失蹤了。
老太太倒沒怎麼放心上,離胡老大的死期還遠着呢,他又沒逆天改命的本事,現在肯定活得好好的。
可她知道,別人不知道。她又一貫對胡老大愛護有加,當娘的打了罵了都不怕,兒子失蹤,當娘的肯定也得着急。
老太太應付着乾嚎了兩句,發動全村,大家一起找胡老大。
人多力量大,還真被他們給找着了。
村外三里的草垛里,胡老大不知道在那裏躺了多久。他僅着裏衣,整個人昏迷不醒。身上高熱不退,眼眶、鼻子上都掛了彩,看起來命不久矣。
上河村唯二的秀才公要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村長特意從縣城請來名醫,又派人走訪探明胡老大出現在草垛的原因。
請來了大夫,胡老大身上被老太太打出來的傷口便瞞不住。好像也不需要瞞,他臉上的傷可不是老太太打的,這裏面肯定還有其他問題。
當村長看到胡老大背上的傷時,怒火交加。直言必須要查出來到底是誰敢打他們的秀才公!
老太太一派鎮定,反正胡老大不可能說是她打的,她何必驚慌?
再說,當娘的打兒子,打也就打了。
胡老大背後本已結痂的地方又崩開,配上一片青紫的新傷,既血腥又暴力,看上一眼毛骨悚然。
大夫說這是舊傷沒好又添新傷,若不仔細照料,唯恐以後會落了病根。臉上的傷倒問題不大,都是皮外傷罷了,抹抹藥就好了。胡老大之所以昏迷,則是因為在外面凍了一晚上,凍暈了。
幸好找到及時,否則再晚上一天怕是性命不保。
三月的天,夜晚依舊寒涼。胡老大在外面凍了一夜,不死也是命大。
村長對此深信不疑,連連感謝大夫救治。相比之下,老太太則有些冷漠。
不過她一個婦人,只需適時抹抹眼淚,不說話別人也不會懷疑什麼。
「小嬸,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是誰害了咱們秀才公!」村長雙手握拳,義憤填膺。
上河村因有位秀才公這些年深受里長偏愛,如今又出了位秀才公,是誰在嫉妒,背地裏耍陰招?
村長不愧是村長,已經把胡老大挨揍上升為政治高度。
老太太倒覺得這像私仇,抹着淚提醒了一句:
「嗯。連外衣都不給他穿,也太狠心了。別不是遇到搶匪了吧?」
搶匪?
上河村一向太平,平日裏連偷雞摸狗都沒有,怎麼會遇上綁匪?
「或者,仇家?」
老太太倒抽一口涼氣,仿佛想到了什麼。
村長也想到了胡老大的仇家在村長眼中,胡老大就算成為秀才公也一直安分守己,也就因為錢家與胡家的親事有了齟齬。
胡家退親,連彩禮都退了,按理說錢家不該有何不滿。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鬧不好真是錢家搞出來的事端。
有了方向,事情就好辦得多。村長直接帶人去了錢家莊,一查,胡老大前幾日還真來過此地!
寧可錯過絕不放過,村長瞅准落單的錢大,將人綁了起來。一頓逼問終於詐出,他們從胡老大身上搶走三百兩銀子的事實。
錢大有話說:
「我們錢家出了五百兩銀子的彩禮,胡家老太太只用了二百兩銀子就把我們給打發,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此事乃胡老大一力促成,搶走他三百兩銀子才算錢貨兩訖。」
村長:「」
他還真不知道錢家的彩禮給了五百兩。
雖然坊間傳聞有一千兩的彩禮,但聽聽就好,根本不可能。村長以為,能有個百八十兩就不錯了,結果
五百兩啊!
就算他是村長,他也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錢!
彩禮的事他不好參與,但錢家差點把胡老大打死這件事必須好好說道說道。
說到這兒,錢大又不認了。
打了他們的秀才公,還敢不承認?
村長一氣之下將錢大綁回了上河村,留下口信,錢家人想要贖回錢大就拿着誠意到上河村賠罪。
胡家。
胡老大隱隱約約有醒來的跡象,老太太戳了戳他臉上的青痕。大夫說他昨夜兇險,差點一命嗚呼。老太太倒覺得他面色紅潤,身體康健,還有數十年好活。
上輩子,為了活命,胡老大把能賣的都賣了,苟活於世,也不知道臨終前有沒有後悔?
「娘!」
忽而一聲大喊,嚇了老太太一跳。剛要收回手指,立馬被胡老大攥住。
「娘,銀子。銀子被他們搶走了。」
胡老大甦醒後的第一件事想的就是銀子,又見到了老太太立馬把心底的擔憂說了出來。
「誰搶走了銀子?」老太太也上了心,能讓胡老大如此這般,肯定有不少銀子。
「錢大!三百兩,我的三百兩銀子。」胡老大痛徹心扉,還沒捂熱的三百兩銀子被搶走了!
老太太聽了眉開眼笑,短短几日,又有了三百兩銀子。喲,胡老大才是送財童子吧?
看在三百兩銀子的份上,老太太努力繃住笑容,義正言辭拍了拍胡老大的後背。
「你好好在家養病,娘去給你把銀子要回來。」
上陣「母子」兵,當兒子的被欺負了,當娘要給討回來。
胡老大滿眼孺慕,他相信老太太有這個能力。
老太太出了房門,沖胡寶珠招招手:
「珠兒,在家好好看着你大哥。」湊近,小聲:「別再讓他跑了。」
胡寶珠:「嗯。」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村長帶着錢大回村,一路上,錢大都在哼哼唧唧:
「叔,你放我回去吧。」
「叔,要不我把銀子分你一半,別帶我走了。」
「我叫你一聲『叔』是給你面子,若是讓我表哥知道了此事,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錢家人才眾多,錢大的大表哥正是里長。就算村長,也得看里長的眼色行事。
若是尋常事,村長也不會找上錢家。但這件事他有道理,必須要討個公道。
「不行,你打了秀才公,必須有個說法!」
村長也來了脾氣,這件事若是輕拿輕放,以後誰還把他放在眼裏,誰還把上河村放在眼裏?
於公於私,他都不能善罷甘休。
錢大好壞歹話說盡,村長油鹽不進,他也破罐子破摔。
「我承認,我打他了。我那也是氣不過,就往他臉上招呼了幾拳。」認錯,他認錯還不行嗎?
不行!
「你差點害死他!」
村長抓住時機狠狠責罵了錢大一頓,把錢大罵得啞口無言。最後又說,想要這件事了解,錢家必須給賠償。
「要錢?」
錢大原本還老實聽着,聽到提錢,頓時怒了。
「你們胡家人想錢想瘋了吧,一個個都鑽進錢眼裏出不來,上樑不正下樑歪!」
他在錢的問題上被胡家坑慘了,現在還想來坑他?
一聲怒吼從不遠處傳來,在錢大耳邊炸響:
「混蛋小子,你在罵誰!」
「混,我」錢大死死盯着不遠處走來的那一道身影,瞳孔放大,面色僵硬。「老太太,胡家老太太!」
深呼吸,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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