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長平亭戰場上,伍孚也帶着長水牙兵衝撞在一線。
而和徐晃的微微感嘆不同,他的情緒則要強烈多了,說實話,他萬萬沒想到泰山軍的突騎會這麼強。
要知道他所帶着的這三千漢軍騎兵幾乎是關東朝廷的全部家當,是從無數次戰場中磨練出來的,而對面的泰山軍騎兵雖然人數不少,但哪可能有他們銳利?
但現在呢?他一眼過去,就斷定敵軍的人數一定不如自己,但結果呢?卻打得這麼吃力。
就比如此時他縱目所見的,在不遠處的平原上,敵軍一個騎將只帶着十餘騎就敢直衝附近的一個漢軍騎陣。
那騎士全身披甲,手裏一根粗大的馬槊覷見漢兵一個間隙就沖了進來,每一擊必喝然大叫。
在連刺了三人後,那騎將手中的馬槊終於折斷,但此人絲毫不慌亂,先是赤手拽下一漢騎,然後順手就奪下那漢騎的馬槊,順帶着還用馬槊敲死了那人。
再然後,此人繼續暴虎馮河,馬槊橫掃,數人落馬,直到將一明顯是漢軍騎將模樣的擒在手裏,生生扼着衝出了騎陣,才揚長而去。
而整個過程,隨那人沖陣的騎兵毫無折損,卻殺得漢騎人仰馬翻。
這還不完,那騎將在擒了一漢將後,兜馬還來,暴喝一聲:
「記住了,沖陣者,扶風錦馬超!」
隨後,他身後的十餘名騎兵也高喝:
「沖陣者,扶風錦馬超!」
遠處的伍孚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也是頂流的豪傑,但如何也沒見過一將之勇能到這個程度。
甚至,他此前都沒聽說過這個馬超的,可見此人在泰山軍的地位也沒多高,但就這樣的中低級武臣,就有這般武勇。
難道這泰山軍的猛將真的是車載斗量?
最後,伍孚就這樣看着那馬超沖走,也沒有繼續追擊。
這仗不能這麼打了,不然他的這些精銳騎兵早晚要葬送在這裏。
於是,做好決定的伍孚打算以自己本兵的騎團為本陣,不斷遊走在戰場,將散亂在各處的漢騎再集結起來。
到時候,且戰且走,退向天井關。
但就在伍孚準備吹號調度扈騎移動的時候,那沖遠了的馬超竟然又繞了回來。
這一次追隨在他身後的不再是那十幾騎了,而是足足百騎,他們在馬超的帶領下向着伍孚所在的方向直直奔來。
實際上,馬超之前在沖陣之前,就看到遠處的那隊騎軍了,他見那軍旗幟林立,兵馬整肅,就知道這兵不好對付。
但越是如此,馬超越確定那裏面有大魚,只是馬超再自負也知道靠自己這十幾人是沖不進去的。
所以他果斷離開這裏,打算去附近尋找友軍再殺回來。
而馬超的運氣非常好,他衝出去後就拷問了自己抓來的俘將,問其人,剛剛那數百人的騎團里是什麼人?
那漢軍騎將一開始還不打算說,但被馬超一頓手段後,最後滿臉鮮血的回答:
「那是伍校尉的長水營。」
馬超懂這些,當即反應過來:
「長水校尉?」
那漢軍騎將委頓的點了點頭,就在他還要說話的時候,忽然他手裏就被馬超塞了一把環首刀。
還沒等他回過神,馬超一鐵骨朵砸碎了他的天靈蓋,隨後就讓後面的騎從割下了他的腦袋系在了馬脖上。
沒錯,泰山軍的確是禁止殺俘的,但手裏還拿着環首刀的也算是俘虜嗎?
這就是黑白之間的灰色。
在解決這個累贅後,馬超瞅准一個殺聲最大的地方衝去,剛沖沒多久,他就看到對面衝過來百騎。
單看旗幟和軍衣,就是自己人。
馬超的運氣非常好,他碰到的這支軍正好是飛虎軍右衛的左部將龐德。
飛虎軍是純騎軍,編制為兩千突騎,分左右二衛各千騎。其中一衛又分左右二部,每部各領五百騎。
可以說龐德是飛虎軍的高級騎將了。
馬超也是背時,他之前在介休大戰的時候被那呂布重傷,然後就錯過了太原之戰。
而龐德和馬岱那幾個小子因為潛入太原為內應而獲得了巨大功勳,之後龐德就被遷轉到飛虎軍做了右衛的左廂將。
而這時候的馬超依舊還隸在橫撞將系統做個隊將,這一次隨在飛虎軍身邊也是因為要傳王命給徐晃。
但別看此時馬超比龐德不知道低了多少級,但這回碰到龐德了,他毫不客氣,直接道:
「令明,你帶着所部趕緊和我走,有大魚。」
馬超之所以托大,一方面是因為他秉性使然,另一方面他認為龐德是自己父親的舊部,現在父親不在軍中,那這種主從關係自然也是被自己繼承的。
龐德沉着臉,並沒有說話,而是帶着自己的本兵百騎隨在馬超後面。
那馬超見有了百騎相助,嗷呼一聲,帶着突騎又殺了回來。
長水校尉,漢家兩千石,他哪裏會放走?
而看着前面奔突的馬超,龐德身邊的一個什將撇嘴,對龐德不滿道:
「部將,那馬超不過一隊將,如何敢在你面前拿大?他不會以為咱們是他馬家的私軍吧?」
龐德瞪了一眼那人,罵道:
「你是要害死馬氏父子?這些話也能說的?」
那什將面一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其實這也是馬超自己的事情,和他老父的圓滑憨實不同,這馬超真的是秉性太強,在軍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那什將只不過將軍中對馬超的真實狀態給反應出來了,倒也沒想過害他。
龐德訓斥完手下,目光擔憂的看了一眼馬超,心裏嘆道:
「這孟起秉性太傲了,現在位卑還算了,也就是求功心切。但他日如登高位,必不滿足,到時候恐真的是禍事到了。」
這番話自然不能和旁人道,更不能和馬超說,他已經打算戰後回鄴城的時候,好好和老上司聊聊。
不然他那老上司日後想在鄴城好好養老怕是難了。
思緒間,馬超已然帶着他們殺至一軍之前。
龐德收緊心思,將面甲放下,身體緊崩,快馬衝到了馬超身邊。
馬超帶着龐德的百騎再一次殺來,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直接沖陣,而繞着伍孚的長水騎士團不斷奔馳。
飛揚的塵土間,馬超提上面甲,大聲呼喝:
「誰是長水校尉,可敢與我一戰?」
但對面卻並無一人回話,馬超對此也沒有例外,正常情況下騎將之間直接對戰都是非常少有的。
在奔馳間,馬超彎腰撿起系在馬脖子上的敵將首級,拽着髮髻就甩進了長水騎士團中間。
那首級砸在了一個騎士的兜鍪上,彈開,接着在地上滾落,惹得附近的戰馬一陣慌亂。
馬超哈哈大笑,接過扈騎遞過來的大旗,上寫着正是「錦虎」二字。這是他在遼東俘獲高麗王后,王上親賜。
此刻,大旗招展,馬超一直帶着騎隊縱馬,但就是不接戰。
這使得外圍的長水騎士們一陣猶豫,紛紛看向軍陣的最中間,不知道是戰是走。
其實此時的伍孚也在猶豫。
此時長水騎士團因為剛要轉移,之前一直是駐馬狀態,換句話說當馬超率領百餘騎衝過來的時候,他們連馬都沒跑起來。
這種狀態下和那些泰山軍騎士衝撞,必然是要吃大虧的。
想了一下,伍孚下令,向東面運動,那裏的平地更開闊有足夠的空間進行周旋,同時那邊的部下也更多,也能及時接應過來。
於是,在伍孚的號角手和旗手的鼓角聲中,長水騎士團三百餘騎向着東面運動。
伍孚的想法是好的,但他有一點忽略了,那就是明明佔據兵力上的優勢,在面對敵軍的挑釁,主將竟然要求他們向東跑。
由此可見,外圍的長水騎士們士氣跌到了什麼程度。
在鼓角聲中,他們向東轉向,而身後敵軍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有時候人很奇怪,那就是常常自己嚇自己。尤其是當聽到後面有腳步不斷逼近的時候,人總會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慌。
這就和人走夜路一樣,一開始也是無事走着,但只要想到後面是不是有什麼動靜,心裏就會先滋生一種恐懼,而這個時候如果後面真的弄出個動靜來,人就會下意識開始跑。
而現在,這些長水騎士們也是這樣。
明明伍孚下的命令是向着東面移動,但移動移動着,眾長水騎士竟然開始快馬而走,幾呈潰逃之態。
在他們身後緊趕慢趕的馬超看到這一幕,心中大喜,他二話不說將旗幟背在身後,然後一聲大吼,挺馬槊從斜面插入了長水騎士團的陣型內。
而不用多說,龐德也單臂夾槊,緊緊跟着那面大旗沖了進去。
於是,百餘泰山軍突起直接發起了總攻。
打仗打的就是氣勢。
一夫拼命,萬夫莫敵。軍陣之上,尤其是騎兵突擊,人的武藝其實就是那回事。
就看誰的馬快,誰的槊長,誰的甲冑堅固。
而如果雙方這些條件都差不多,就看誰敢先拼命了。
你一槊敢對着人家的脖子桶,對面還猶猶豫豫不知道幹什麼,那生死就分了。
而有一說一,無論馬超的私德還是秉性有多惡劣,但有一點是無人能反駁的,那就是這人真的夠猛,夠拼命。
在馬超、龐德先後單騎沖陣的景象落在這些突騎的眼裏,這些人的士氣幾乎都被帶到了高潮。戰場上,就是情緒化,有主將帶頭拼命,弟兄們也自然不惜命。
於是,他們紛紛放平馬槊,雙腳緊緊踩在馬鐙上,夾着馬背,大呼沖入。
幾乎在一瞬間,長水騎士團的腰陣就凹下去一大團,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兩邊潰散。
這裏面固然有馬超的帶頭衝鋒的功勞,也有漢軍騎士的戰馬失控的原因。
戰馬不是死物,它有自己的意識,也有害怕的情緒。就如同兩輛車迎面對開,誰會最先轉方向盤呢?那肯定是最怕死的那個。
漢軍的戰馬因為沒有被蒙上眼睛,比那些泰山軍的戰馬更害怕,所以看見那些同類不要命的衝過來,紛紛向後側逃跑。
於是,本來陣型嚴整的長水騎士團就這樣崩潰了。
轟轟隆隆的戰場上,到處是慘叫哀嚎和怒罵。
馬超的馬槊又一次折斷了,這會正拿着鐵骨朵重重的砸向那些漢騎。
但戰況並沒有想像的那麼一邊倒,因為伍孚的長水騎士也是職業武士,這些人也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此前他們還會因猶豫而落下風,這會被逼到死路後,就開始拼命了。
而這一拼命,那馬超就成了他們眼裏必殺之人。就屬你馬超最跳?怎的,你勇又如何?擋得住刀?擋得住弟兄們這麼多刀?
於是,心照不宣,馬超附近的長水武士們紛紛靠了過來,準備圍殺此僚。
對馬超率先發起進攻的是一個身材胖大的武士,他手裏用了一杆長柄青銅殳,呼嘯着就砸向馬超的頭上。
馬超手裏沒有長柄武器格擋,只能跳馬躲避。
隨後他就聽到一聲戰馬的哀鳴,馬超就看見自己的戰馬被那武士砸斷了筋骨,癱倒在地。
馬超落地,跳就是跳在那胖大武士身邊的,趁着這人招式用老,馬超一骨朵就砸碎了此人面骨。
再之後,馬超又拉下一漢騎,翻身上馬,一點不帶猶豫就從這包圍圈殺了出去。
情況不利還不跑?那是莽夫。
當馬超稍微繞過這裏,準備抽空瞅一眼那個長水校尉在哪裏,就看到一面絳色大纛下,一員騎將帶着數十騎折殺了過來。
此騎將正是長水校尉伍孚。
原來剛剛他帶隊走在前頭,忽然發現後半截被泰山軍截了,想都沒想又帶人殺了過來。
伍孚的武勇也是絕倫,手上加粗的馬槊每一下都抽爆一人頭,就在奔回來的這一路,光死在他手上的泰山軍騎士就有八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剛剛在他陣前咆哮的馬超,直接就帶人殺了過來。
而馬超看過去,卻直接大驚失色。
他倒不是驚伍孚的武勇,而是他遠遠看到一支泰山軍騎士團正向着這邊告訴運動,那沉重的馬蹄聲直接敲在馬超的心坎上。
過去的噩夢又籠罩在他的心頭,這又是來搶乃公軍功的?
只見馬超暴喝一聲,直接就衝到了伍孚的面前,然後在伍孚呆楞的時候,一兜鍪砸暈了伍孚,隨後單臂擒着伍孚的腰帶,打馬就走。
「咱倒要看看,誰能搶咱這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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